“你来了。”张世平神色淡然地说道。
秦风有些意外地看了张世平一眼,随即抚掌连声说道:“璞玉浑金,想不到老夫后辈中也有这等你这等良才。既然你已明悟了己心,勘破灵障,那今后修行便是坦途大道,元婴有望。”
“你今日这番说辞与我所预想的果然有八分相似。”张世平语气平淡,衣袖拂过,取出一方样式古拙的褐色木纹茶盘,盘上砂壶一个,茶杯两盏。
此刻壶口正冒着些许的热气,张世平斟茶后,作邀道:“请坐。”
秦风跨步朝张世平走去,一步百丈近乎缩地成寸般,从浮石处一晃便出现在张世平身边,大大方方地盘坐在蒲团上。他拿起茶盏,一口饮尽,硬是生生地喝出几分豪迈的气势来。
张世平拿起茶盏,喝了一小口,轻放下后才又问道:
“看来秦相山始终被你玩弄于手掌之中,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不知你可否为我解惑一二?你是为何如此痛恨秦相山,杀人炼尸还不解恨,连区区一道残蜕的灵觉都还如此算计。说是神魂俱灭,也不外如是了,还是说连他神魂逃遁困寄于混魂乌木中数百年,生不如死几欲癫狂,这也是你的手笔?”
秦风听后,当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止后说道:
“这一点你倒是高估本君了,千年前我不过是金丹一个,秦相山已是元婴,我与玉稽两人联手,能杀得了他已是不易,岂会有半点留手,反增祸患?在下手前,我当时曾千百次地质问过自己,不过当最后一刻,心中却没有半点犹豫。不过以今日而言,其实杀秦相山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不过我真想知道,当时他看到你的样子,是怎样惊愕惶恐的表情?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有趣了,因果缘会,果然是报应不爽!”
“怪不得秦相山见到我时,忽然发疯了一般夺舍混魂乌木,欲与我同归于尽。不过他再此之前早历经八九百年风霜,本源消竭,本就难以为继,不论他是否会遇到我,结局都早已注定了,是殒身化形雷劫,还是丧命我手中都已经不重要了。至于你那化身灵尸,他那神魂元婴如今就在几位宗门老祖手中。若你打算要回,以你的面子想来应也不难!”张世平说道。
“我哪有什么面子,无非是空有几分力气罢了。济丰持掌明玉玄光镜,辅以本命法宝血海魂图,就已稍胜我一筹,如今青禾又回来了,他们两人联手,说不定我真的会把命留下来。在南无法殿中,我远看了青禾一眼,那老家伙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看来消失的这几十年间,他是大有收获,想来敖纪那头黑蛟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攻防之势异变,秦相山那新生元婴就送给他们了,反正缥缈谷与玄远宗也可是同路货色。”秦风笑道。
“难道秦相山是缥缈谷的人?”张世平问道,又为其斟满茶水。
“你说呢?你以为玄远宗独掌五方秘境,经营十数万年,传承不断,真的就只有七位元婴修士?说不定南州那些冷不丁冒出来的散修元婴,又或者那些行事疯魔的邪道修士,其实都是你们的人。秦相山虽说以散修自居,但据我所知他与缥缈谷关系可甚是亲密,不是同宗也胜似同宗了,所以那残蜕中新生的元婴神魂,也可以算是半个缥缈谷之人。况且秦相山以六十高龄修行,其中机缘可不小,或许就藏匿在他开辟的几处海外秘府。眼下我已发现其中一处所在,你要是有兴趣,老祖可带你开开眼界。”秦风说完后,又喝了一口。
“宗门的事情本就盘根错节,这一点我知道,因而元婴老祖有多少位,这种事情并不必要在乎。至于秦相山这元婴中期修士的那几处海外秘府,里面到底有什么宝物,难道就值得你这一位大修士如此地惦记?这是你需要的白骨生源草,此次在骸骨岭中运气不过,得到一些,全部给你了。”张世平放下茶壶,翻手取出一灰布储物袋,放在秦风面前。
秦风伸手拿过,神识一扫,紧接着神色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一来我那丹药也算是有着落了,不然还真的要麻烦你们千余个小辈助老夫一臂之力。”
“我是希望最好不要有这种事情发生。”张世平摇了摇头说道。
“除了这一个,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秦风说道。
“为什么要害他们,其中到底是有何缘由?”张世平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我手中的性命可不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你说的他们是谁?”秦风神念微动,那盘坐在炎潭浮石上的灵尸起身,面容渐渐变得与秦风一模一样。他一晃立身在秦风身一动不动,好似护卫。
“明知故问?”张世平抬眼看了化身,冷哼了一声。
“你觉得人走在林间,随手摘下一朵花,扯下一根草,这需要什么理由吗,不过是兴之所起,兴之所至而已。”秦风笑声说道。
“原来如此,我不该问的。”张世平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声说道。
“好了,既然白骨生源草已经拿到手了,闲话也不与你多说了。”秦风起身,与身后的化身灵尸一齐化为两道惊虹,前后追赶,消失在天边。
炎潭边上,张世平粲然一笑,余音回荡在山谷之中。
……
……
遁光之中,秦风御风而行,突然脸色不正常地潮红起来,大声咳嗽了好几下。
“那老火鸦不是快要寿元枯竭了吗,怎还会变得如此厉害,差点就折在他手里了。既然趁着青禾济丰等人还在南明城时拿回了化身,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一处安全一些的地方疗养,免得……咳咳咳”秦风捂着嘴,闷声说到这里时候又忍不住咳了数声。
忽然间一位身穿金红鳞甲,头戴红玉冠,肋生双翅的赤发青年现身在前,传音问道:“免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