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削运,至道宫

庄周坦然与秦皇对视,语气幽然道:“人皇大概是弄反了,非是道宫要与人皇过不去,而是人皇非与我道宫过不去。”

“贫道敢问人皇,道宫弟子于高山之巅修道,超然物外,不涉红尘,仅仅只是收留了一位同道,且未明言与人皇相难,何至于死于非命?”

秦皇冷哼一声,指着林泽说道:“此事怪不得朕,理应怪他,若不是他,道宫弟子岂会被殃及池鱼?”

秦皇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出手对付的是林泽,却因为林泽将自身和道宫阵法绑在一起,所以牵连了道宫弟子,某方面来说,林泽才是导致道宫弟子死于非命的罪魁祸首。

可这话听在庄周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林泽躲在道宫的行为触怒了秦皇,为了杀鸡儆猴,秦皇才会对道宫下手。

庄周目光幽然,微微叹了口气道:“人皇果然霸道,既然如此,贫道亦没啥好说的。”

“唯有替死去的道宫弟子,讨个公道。”

“讨个公道?”

秦皇脸上浮现丝丝不屑:“朕身为人皇,秉承天下万民意志,纵然道圣在此,亦不会当面与朕这般说话,以免气运折损,为天地所厌。”

“你不过道门亚圣,纵然修为远高于朕,可你敢冒着道陨的风险,加害气运如龙的朕吗?”

“莫说是你,纵是道门,亦不见得能承担的起,天下大乱,民怨沸腾所带来的气运反噬。”

庄周闻言笑了,笑的异常开心:“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你虽为人皇至尊,亦不知天高地厚乎?”

“若气运真如你所说,无懈可击的话,大商何至于盛极而亡?大周何至于两代而衰?”

“坐井观天,天可大乎?”

说罢庄周从后脑摘下一支发簪,往外一丢,一条青龙幻化而出,围着长安城绕了三圈。

青龙每绕长安城一圈,显化在长安城上空,宛若云气的秦国国运,就被硬生生削去一节。

三圈下来,竟少了一成之多。

如此手段,看的林泽是目眩神迷,羡慕不已。

天人手段可怕之处,展现的淋漓尽致,举手投足削你气运,气运都没了,人还有可能存在吗?

秦国国运被削去一成,与之牵连过深的秦皇,浑身一震,踉踉跄跄退了三步,嘴角留下一丝鲜血,望着庄周,咬牙切齿道:“妖道,岂敢坏朕的国运?”

庄周则是慢悠悠回道:“人皇说的没错,贫道确实不敢致天下万民于不顾,取你性命。可略施手段,削你一成气运,以作惩戒,还是没问题的。”

“人皇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道垂青,并不代表天下无敌,毕竟活在这世间,有谁没被天道垂青过呢?”

最后一句话说完,庄周伸手朝林泽挥舞了一下,两人瞬间消失不见。

独留秦皇一人,站在那里,面露疯狂,怒不可遏。

不只是因为庄周削了秦国一成国运,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须知庄周仅是道门亚圣,就能以莫名手段削他国运,那道圣佛祖儒圣呢?

他们总不可能连庄周都不如吧?

秦皇费尽心思将秦国国运与自身气运勾连一起,这可是他在天地大变中安身立命的最大倚仗。

既是凭借这般手段,亦是倚仗这般手段,他才会派林泽南灭佛门,东擒儒家,为了就是尽收天下气运,增强己身。

倘若道佛儒三家联手,再像庄周这般时不时来削一下,岂不万事皆休?

秦皇脸色阴晴不定,第一次觉得他对局势失去了掌控。

相比而言,林泽的叛逃,显得无关紧要。

当然,秦皇不会因此轻易放过林泽,一番腥风血雨不可避免。

“来人,传朕旨意,蜀侯林泽叛逃,大逆不道,着令廷尉大司命缉拿林泽党羽,关入大牢,等候处置,如有敢违抗者,定斩不赦。”

回到咸阳宫,秦皇第一时间下了一道圣旨。

传达圣旨的太监,微微有些愣神,昨日那位蜀侯还圣眷正浓,陛下下旨赐婚公主,今日就叛逃了?

莫不是不想迎娶公主,逃婚了?

不仅这位太监是这么想的,长安城坊间,得到消息的百姓,同样是这种想法,甚至还传出了很多个版本。

陛下赐婚的公主,面目丑陋,蜀侯林泽以为耻辱,悍然逃婚。

蜀侯林泽实则喜欢的是陛下另一位公主,谁知被陛下乱点了鸳鸯谱,带着另一位公主私奔了。

这类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直到大批黑衣卫在长安街上巡视了三日,才慢慢归于沉寂。

另一边,包括刚刚晋升奉常府右监的林动在内,长安城但有与林泽有过牵扯的,尽数被关进了大牢。

此事刚消停下来,长安府令带着典狱匆匆入宫,朝秦皇拜道:“启禀陛下,关押儒生的大牢生了瘟疫,狱卒未能及时上报,如今患病者逾七成,十数万儒生怕是保不住了。”

秦皇霍然从龙椅惊起,咬牙切齿道:“混账,尔等玩忽职守,罪该万死。”

十几万儒生本是秦皇应对儒家的倚仗,在他的预想中,完全可以通过这些儒生与孔丘谈判,甚至付出点代价拉拢到儒家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尊儒家为国教,共同对付佛门。

这一下子,非但倚仗没了,反而成了祸害。

十几万儒生一死,儒家自孔丘以下,如何不疯狂?

尤其庄周才显露出削减气运的手段,秦皇尚心有余悸。

秦皇冷眼盯着长安府府令及典狱二人,冷声道:“来人,长安府府令及典狱,勾结乱党林泽,毒杀十数万儒生,夷灭九族,即刻执行。”

“看守大牢一应狱卒,皆为同党,均斩立决。”

长安府府令和典狱闻言瘫倒在地,脸色苍白,高声:“陛下,臣等冤枉啊~”

秦皇面无表情,任由禁卫军将两人拖下去。

与此同时,正在齐鲁之地讲学的儒圣孔丘,看着面前听讲的儒家弟子气运突然暴涨,掐指一算,面色铁青。

“尔等在此温习功课,为师去趟长安。”

……

林泽站在道宫大门面前,一阵恍神,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梦,梦前人在长安,梦后人到了道宫。

待回过神来,林泽忍不住露出一脸赞叹之色,这移动速度,简直可堪称为瞬间移动啊,天人境果然非人哉。

获得晋阶天人境的秘法一事,迫在眉睫。

林泽强忍着直接开口向身旁庄周讨要秘法的冲动,躬身一礼道:“多谢庄圣搭救之恩,大恩不言谢,他日庄圣若有吩咐,在下必然义无反顾。”

庄周微微一笑,正想回应,脸色一红,却是吐出一口鲜血。

林泽连忙问道:“庄圣这是?”

庄周摆了摆手道:“无他,只是受了点反噬罢了。”

看着林泽一脸疑惑之色,庄周补充了一句:“无甚大碍,不过是贫道以自身一成气运为代价,削去秦国一成气运,所带来的反噬,倒是那人皇,应该被吓坏了,哈哈。”

“道宫弟子,岂能白死?”

林泽闻言脸色一滞,暗地竖了个大拇指,是个狠人。

自己做的那点破事,可不能被拆穿了,林泽暗自告诫自己。

庄周伸手将嘴角的血迹拭去,脸上突然浮现讶异之色,朝林泽说道:“小友且跟贫道来,老师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