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此言正中皇上下怀,动容离座,“爱卿沥胆隳肝,竭诚尽节,寡人何德何能,竟得爱卿这般天降辅弼,地赐肱股。”
长生见状急忙离座站起,“皇上谬赞,微臣不胜惶恐,微臣本是一介草民,蒙皇上器重擢升,方得跻身庙堂,位列朝班。然,知遇之恩不曾报答,又得天子赐婚,亲友免罪,恩赐种种,不得尽详。皇上对微臣的盛隆恩遇,微臣永世难忘,唯有殚精竭虑,肝脑涂地,方得回报君恩于万一。”
听得长生言语,皇上心中大慰,身居高位者可能不需要下属为自己做什么,却不希望下属淡忘自己曾经的帮助和提携,只因所有的背叛和反目成仇,都是自忘记他人对自己的帮助开始的。
“历朝历代多有治世明君和辅弼重臣,然不忘初心,善始善终者少有,寡人不才,愿效仿太宗,以至诚之心齐全你我之间这段难得的君臣际遇,”皇上说道此处转头看向一旁的内侍,“传旨,自此时此刻起,但凡上书言忠王过失者,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六部九卿,一律罢官夺爵,永不复用。”
见皇上如此表态,长生亦是感动非常,急忙躬身抬手,郑重道谢。
皇上随即说道,“就如爱卿所言,由爱卿接替护国真人领兵讨逆,护国真人与龙虎山一众道人劳苦功高,理应重赏褒奖,至于如何褒奖,还容寡人与三省六部详加商议。”
长生道谢之后再度说道,“姑婆山一战,少林寺众僧舍身护国,多有伤亡,还请皇上下旨褒奖,以正其名,以彰其功。”
对于长生的提议,皇上自然没有不准的道理,而长生此举也令在座文武对其再生敬佩,只因道士与僧人向来多有不合,身为上清道人,长生能够为少林僧人请功,足见其心胸宽阔,处事公正。
正事议定,酒宴继续,气氛更加融洽,直到午后未时,酒宴方才散席结束。
多日不见,皇上有心留长生单独叙话,却被长生以不胜酒力,浑噩昏聩拒绝了,凡事都讲究一个度,君臣相处更是如此,正所谓近则不逊,皇上乃九五之尊,至高无上的存在,臣子决不能与皇上走的太近。
皇上自然知道长生并不是真的喝醉了,因为长生临走之时还不忘为那些背地里说自己坏话的文官求情,皇上也知道这些文官还有用处,便就坡下驴,将那些下狱的文官尽降一品,戴罪留任。
待得离开大殿,长生便招手喊来了走在身后不远处的吴雨生,询问灾情现状,吴雨生是长生一手提携上来的,自然不会对长生有所隐瞒,灾情远比长生想象的更严重,单是各州府报上来死于饥荒的民众就多达五十多万人,长生曾经主政户部,自然知道止。
为了尽快将米粮发放到灾民手里,长生便建议这批粮草先入国库一百万担,余下的登记造册之后直接通知各地州府派车过来拉走。之所以不让粮队直接赶赴各地乃是因为粮队的马匹长途奔袭,都快撑不住了,短暂的休整之后车队还得赶回西域继续往返。
对于长生的提议,吴雨生立刻点头同意,他也知道救灾如救火,这么多粮草,一进一出至少浪费十天半个月,在此期间还会有更多的灾民饿死。
眼见刑部和吏部尚书也在附近,长生又喊来了他们,命他们派出本部官员分赴各地,督察地方官员放粮赈灾,他太了解那些地方官员了,他们可不在乎灾民的死活,便是赈灾米粮他们也敢中饱私囊。
六部尚书此时都跟在长生身后,与刑部和吏部交代过后,长生又喊来了兵部尚书,命其立刻发下兵部公文,让各地州府派兵保护拉粮车队,之所以有此一举也绝非多余,人饿极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如果没有官兵保护,粮队走到中途就会被山贼土匪抢了去。
礼部和工部的尚书长生也没放过,他先前已经同意皇上迁都了,迁都不是小事儿,必须让礼部和工部派人去洛阳进行实地勘察,确定修建宫殿和迁都的诸多细节,同时也让户部尽可能的保障工部和礼部的各项支出。实则此事他完全可以不管,但他必须让皇上知道自己对其迁都洛阳是极为赞同的。
都说上面动动嘴,,也只不过是身居高位者的几句话,长生交代事情喜欢意简言赅,因为如果说的太多,
未出宫门,长生便将该交代的都进行了交代,包括对车队车夫和押粮士兵的安置和迎接,这些人当真是太辛苦了,每日风餐露宿,一路风尘仆仆。
长生之所以如此快速的对诸事进行了安排,为的就是避嫌,当着其他官员的面儿交代事情不犯毛病,如果私下与六部尚书接触,外人就不知道自己与他们说了什么,还是这样好,出宫之后这些人就不用跑到王府见自己了。
长生的王府位于皇宫西侧,一路上一直有人拜见寒暄,长生也没空与大头等人说话,一直回到王府,众人方才自正厅落座说话。
大头腿短,坐在交椅上双腿够不着地面,便翘腿踩在椅面上,“皇上还是挺会办事儿的,没让咱们窝火憋气。”
长生瞅了大头一眼,“范景明和柳天林他们去到西域,你们就差指着人家的鼻子骂了,他们能不回来跟皇上说?”
“如果啥都不说,他们还以为咱啥都不知道呢,”大头端杯喝茶,“我看这样也好,省得他们以后在咱们背后瞎嘀咕。”
“你们说的太多了,很可能把周公公卖了。”长生随口说道。
“卖啥呀,皇上顶多就是怀疑,又没真凭实据,”大头说道,“再说了,周公公有的是钱,您还送了一栋宅子给他,伴君如伴虎,早点儿出宫养老对他来说也不是啥坏事儿。”
大头言罢,余一接口说道,“王爷,您刚才叮嘱工部尚书不要吝啬银钱,一定要将洛阳皇宫建好,千万不可委屈了皇上,可是为了拖延时间?”
长生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长叹点头,“是,刚才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我如果不同意,皇上一定会疑惑猜忌,我也只能违心同意。”
不等几人接话,长生便再度说道,“你们也不要怪皇上疑心太重,平心而论,皇上还算是治国明君,除了关系到皇位的事情,其他事情他还是做到了用人不疑的。”
杨开等人点头,大头撇嘴,“事儿的确是这么个事儿,但眼下朝廷都穷的出去要饭了,还造皇宫,那得花多少钱哪。再说了,洛阳那地方我去过,那里原本就有前朝留下的皇宫,重修也拖延不了多长时间。”
杨开随口说道,“如果修建途中洛阳不再失守,的确拖延不了多长时间。”
“啥意思?”大头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咦,这还真是个招儿哈,修半道儿让朱全忠进来再给一把火烧了。”
见二人越来越离谱,长生便懒得插嘴。
“王爷,您准备啥时候去洛阳?”大头问道。
“都可以。”长生随口说道,他很想念张墨,却很打怵见张善,因为张善刚直不阿,早些时候肯定坚决反对皇上迁都,而今自己却与他唱反调儿,见面之后张善肯定会训斥他阿谀逢迎,惯着皇上。
“在路上的时候您不是说要出去溜达溜达吗,”大头说道,“咱要是去了洛阳可就抽不开身了。”
“什么溜达,咱是出去寻找灵物,提升修为。”释玄明纠正。
杨开说道,“一旦接替张真人领兵与朱全忠对峙,咱们的确不能随意走动了。”
见众人都想出去走走,长生便点头同意,“行啊,磨刀不误砍柴工,赶去洛阳之前先出去转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