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风朗朗,三人三骑自官道上一路风驰电掣,疾行南下。
途中长生没有与大头和释玄明做任何交谈,只是策马狂奔,他之所以选择连夜出发是有多重考虑的,一是长安距江淮约有两千里,以黑公子和汗血宝马的奔跑速度,赶到江淮差不多要用一个对时,也就是说赶到江淮时也是晚上,晚上有利于三人发起突袭。
二是力求做到兵贵神速,何为兵贵神速,说白了就是越快越好,一定要快到极致才行,三人此番前往江淮乃是孤军深入,是犯了兵家大忌的,如果倭寇提前获悉并有所防范,三人此去就不是突袭报复,而是自投罗网,势必难以全身而退。
三人半夜出城,守城士兵是不会连夜上报的,即便上报也是明日一早,如果朝中有敌人的奸细,,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得到消息,哪怕奸细猜到他们可能去哪里并立刻放飞信鸽,他们也已经提前出发了三四个时辰,三人的坐骑虽然快不过信鸽,但有了这三四个时辰的优势,就能赶在信鸽飞到之前赶到目的地,确保对方不会在三人赶到之前收到消息。
黑公子和两匹汗血宝马发力狂奔,速度之快只能用风驰电掣形容,一路上马不停蹄,没有丝毫的磨蹭耽搁,三人别说暂停歇息了,便是话都不曾说上一句,尿都不曾撒上一泡。
长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管做什么事情,想要成功都必须拼尽全力做到极致,所作所为要超出常人认知的范畴,为他人之所能为之是永远做不成大事的,要想成大事,必须为他人之不能为之,说白了就是要做到别人做不到的程度才行。
倭寇潜入御史台,试图炸死包括黑公子在内的众人坐骑彻底激怒了长生,这是极度的傲慢和放肆的挑衅,遇到这种事情,如果不立刻还以颜色,予以疯狂报复,倭寇就会无所顾忌,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必须让倭寇付出血的代价,必须让他们明白任何的挑衅和攻击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有这样,倭寇日后做什么才会有所顾忌。
忍一时风平浪静只适用于突发意外,除此之外,所有带有试探性的欺负和挑衅,都应该立刻给与强硬反击,很多时候受欺负的人都是活该自找,摸手的时候你不敢给对方一巴掌,下次对方就敢摸你的腚。
到了下半夜气温都会骤降,但三人竟然感受不到气温的降低,除了心里憋了一口火儿,主要原因还是三匹神驹正以恐怖的速度向南方快速移动。
拂晓时分长生没有停歇,日出时分长生仍然没有歇马,他知道黑公子的能耐也相信汗血宝马的实力,五十万两可不是白花的,对于汗血宝马来说狂奔猛跑才是物尽其用,长途奔袭才能令它们畅快爽利,如果只是慢腾腾的磨蹭,还不如买个驴。
中午时分三人进入南方地界,烈日当空,炙热非常,但长生依旧没有减速歇马,因为他发现不管是黑公子还是汗血宝马都在努力坚持,接连突破极限,每个人的极限都不一样,有些人扛五十斤就开始哼哼唧唧,认怂放弃,而有些人扛五百斤却能紧咬牙关,死命坚持,人与人的差距就是这样产生的,马与马的差距也是这样拉开的,不对自己狠一点儿,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牛逼,一头跑十里就倒地喊累的驴,永远不知道千里奔袭的马心里在想什么。
午后未时,三人进入江南道,江淮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地名儿,而是江南道和淮南道的一部分,此时江南道和淮南道仍有部分疆域在朝廷的掌控之下,孙儒的势力范围在江南道和淮南道相接的那片区域。
沿途接连看到驿站,眼见胯下的汗血宝马汗如雨下,大头和释玄明屡次想要开口,但眼见长生丝毫没有歇脚的意思,只能生生忍住。
直待下午申时,长生才自一处驿站外停了下来,翻身下马。
“你们是什么人?”驿卒照例询问。
“紧急军务,立刻饮马,水里加双份盐巴,双份谷粉。”长生掏出官印虚晃即收,“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去办,半刻钟不得启程,驿站所有人满门抄斩。”
驿卒根本没看清长生出示的官印,但不同品级的官印材质是不一样的,眼见长生出示的是金印,知道他是三品以上官员,对于其所说的懈怠了差事满门抄斩深信不疑,吓的亡魂大冒,急忙跑进驿站高声叫嚷,催促同僚拎水饮马。
男人比女人方便许多,三人直接自驿站门口解腰绳撒尿,大头最先尿完,拎起裤子就往驿站里面跑,“我去拿吃的。”
“我去找酒喝。”释玄明插枪入地,跟着大头跑进了驿站。
长生留在门口,等待驿卒拎水饮马。
不多时,几个驿卒慌乱的拎着木桶跑了出来,水里加了双份盐巴和双份谷粉,如同稀粥。
长生抬手拦下了驿卒,将其中一桶拎到了黑公子面前,另外两桶则将双手探插其中,催动纯阳灵气散热升温,驿站没有现成的温水,而长途奔袭之后马匹大量流汗,此时喝冷水很容易令胃肠痉挛,必须喝温水才行。至于黑公子则没有这个禁忌,因为这家伙感染尸毒发生了变异,血一直是凉的。
马匹开始饮水之后,长生检视了三匹马的马掌,动身时三匹马的马掌都是全新的,此时还不用更换。
唯恐得罪权贵,遭殃倒霉,几个驿卒便拿出麻布为马匹擦汗,一擦之下发现马汗如血,其中一人瞬时大惊失色,“汗血宝马?!”
“守口如瓶,谁敢泄露一个字,斩立决。”长生挑眉警告。
众人闻言面色大变,连声应是。
长生严厉警告并非小题大做,因为他并不相信这些驿卒,万一有人碎嘴乱说,就可能走漏风声,对于这些蠢人,不能寄希望于他们识大体,顾大局,只能严厉警告,明确禁止。
片刻过后,大头拎着一包面饼跑了出来,驿站给过往传递紧急公务的差役和士兵准备的都是便于携带的干粮,其中以面饼居多。
长生接过一个面饼大口咬嚼,大头边吃边喊,“真汉子,快点儿,要走了。”
“来了,来了。”释玄明跑了出来,手里拎着个酒坛子。
长生和大头都没来得及喝水,眼见释玄明手里抓着酒坛子,大头便跑上前去将装有面饼的包袱塞给了他,转而夺过酒坛双手捧给长生。
长生不喜欢喝酒,但长途奔袭劳累非常,便仰头喝了几口,驿站的酒是普通的酒水,很是浑浊,酒气也不重,只当水喝了。
长生喝完,大头再喝,之后将酒坛还给释玄明,三人重新上马,飞驰东南。
三人离去不久,一个中年驿卒打着哈欠自里面走了出来,“出了什么事儿,鸡飞狗跳的。”
“说不得,说不得。”几人连连摆手。
“怎么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讨逆的新军在传递紧急军务?”中年驿卒问道。
“你别问了,我们真的不能说。”驿卒收拾木桶。
“是不是新军要攻打江淮了?”中年驿卒皱眉追问。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别瞎打听,会死人的。”几人三缄其口,各自忙碌。
任凭那中年驿卒如何询问,几人就是不说,后者无奈,只能作罢。
长生并不知道驿站里有叛军的奸细,也不知道自己先前的严厉警告险之又险的避免了消息的泄露,此时正低伏马背,咬嚼干粮。
由于三人一路狂奔,傍晚时分便进入叛军地盘儿,此时很多城池都建在交通要道上,想要通过,只能穿城。
由于孙儒已经反叛,故此守军对自北面过来的路人严加盘查,眼见三人策马来到,守城的士兵急忙举枪将三人拦了下来。
长生并未直冲而过,而是翻身下马,兵行险着,冲着那领头的校尉就是一巴掌,“八嘎呀路。”
八嘎呀路是日文,也是一句骂人的话,带有极度的蔑视和侮辱,是比蠢货更难听的一句表述,也是倭寇骂人最常用的词汇。
领头的校尉被打懵了,一旁的大头配合的极度默契,急忙自腰囊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向校尉,“这人是个倭寇,是孙将军请来刺探军情的,我们有重要军情要立刻禀报,十万火急。”
领头儿的校尉愣神之际没接住那块银子,就在其低头下望之际,长生策马先行,大头和释玄明紧随其后。
二人穿过城门之后,身后传来了校尉的谩骂之声,“他娘的,这群狗东西一个比一个坏。”
听得校尉言语,长生心里有底了,看来这地方经常有倭寇出入,而且行事并不隐秘,嚣张跋扈,多有恶行,不然守城的校尉不会有此一说。
也只是入境时会盘查,进入孙儒的地盘儿之后便畅通无阻,一路疾行,终于在入更之前赶到了孙儒大本营所在的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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