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虽然心领神会,没有开口发问,却是满心疑惑,因为他并不知道长生为何不让他说话。
就在大头不知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之际,女主人端着陶碗过来送肉汤,长生趁机问道,“店家,打听一下,这附近哪里有客栈?”
“你们要睡觉?”女主人的汉话说的很是生硬。
“是啊,我们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吃过饭想找个地方睡一觉。”长生说道。
女主人摇头的同时手指墙角“山里没有客栈,你们可以在这里睡,我们有毯子,两个钱就行。”
“好,我们商量商量。”长生点头。
由于陶碗很大,女主人一次只能端一碗,听得长生言语,便转身回到铁锅前舀盛第二碗。
待女主人转身离去,长生冲大头说道,“陈淼,我看外面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咱们今晚就在这儿凑合一宿吧,明天天亮再走。”
陈淼是教授长生日语的驿馆官员的名字,长生提到这个名字,大头立刻知道酒肆里有日本人,“行啊,我都困的睁不开眼了。”
二人一问一答之间,女主人端来了第二碗肉汤,随后又送来了一竹筒酒水和两个盛酒的小陶盏。
长生随即让女主人为二人准备毯子,而大头则掏出银两,预付了吃饭和留宿的费用。
苗人的肉汤与汉人的肉汤不太一样,汉人的肉汤其实应该称之为肉糜,也就是肉切的很碎,炖的很烂的那种。而苗人的肉汤则是肉汤分离,肉是大块儿的,带着骨头,而汤则是清汤。
长生先喝了口汤,然后夹起肉块啃食咬嚼,大头知道长生精通岐黄之术,长生敢吃说明饭菜没问题,便放心吃喝。
二人吃喝之时,另外两桌客人也在吃饭交谈,大头分不清苗语和日本语言的区别,本想以眼神询问,却听得女主人与那两个苗女在笑着说话,如此一来也就不用问了,那三个货郎打扮的才是日本人。
山猪肉其实不如家猪好吃,有股子臊气,而店主所用的佐料也是本地特有的,二人吃的不是很习惯,不过那铁锅烙饼倒是不错,竹筒装的酒也很是爽口。
长生将杯盏里的竹酒喝干,转而将龙威刀拍在了桌子上,“咱哥俩行走江湖,杀人如麻,这次过去可不能手下留情,不杀几个人,他们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大头何其聪明,听长生这般说,立刻瓮声附和,“对,咱们这十几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此前不管是那几个日本人,还是那两个苗女都对二人多有忌惮,不时偷偷打量二人,此番见二人又是拍刀,又是聒噪,便不再理会他们,因为在世人的心目当中,真正的高手都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而大呼小叫,故意逞凶的只是虚张声势的匹夫。
外面一直在下雨,见二人吃过饭,喝完酒,女主人便自角落里为二人打好了地铺,这里貌似经常有人借宿,打好地铺之后,女店主又将两张桌子掀倒,挡住了二人躺卧的地铺。
二人躺倒之后,长生凑到大头耳边低声说道,“那几个货郎是倭寇假扮的,此行的目的是寻找应对龙脉的地支。”
“还说了什么?”大头小声问道。
“暂时没提到太多重要信息,不过他们对这两个苗女很感兴趣,想要行凶之后杀人灭口。”长生说道。
大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鼻翼微抖,面露杀机。
“等等再说,我想知道他们的大本营位于何处,”长生低声耳语,“而且我怀疑这家店是个黑店。”
“黑店?”大头好生意外。
长生点头,“我感觉店主夫妇与那两个苗女应该是一伙儿的,但我不懂苗语,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大头本想问二人先前吃的会不会是人肉,但想了想又没问,因为山猪肉和人肉长生肯定分得清。
接下来二人没有再交谈,外面下着雨,屋内生着火,加上此前的确不曾休息好,而且刚刚又吃过东西,二人都有些困乏,但身处险境,二人只能强打精神,勉力支撑。
眼见大头眼皮一直在打架,长生便命其先睡片刻,半个时辰之后再进行轮换。
那三个日本人一直在喝酒,都说酒为色之媒,此言不虚,起初三人还会偶尔提到正事儿,喝得多了,便一句人话也不说了,连女主人在内酒肆里一共有三个女人,这三个日本人甚至开始各自寻找目标。
就在几人猥琐交谈之时,长生突然闻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入鼻的瞬间长生就分辨出这股香气乃是曼陀罗花的气味,而曼陀罗花正是蒙汗药的主药。
此番出行二人准备了大量的应急药物,其中就有甘草,甘草可解百毒,只要不是非常厉害的毒药,甘草都能解毒。
大头此时已经睡着了,长生倒出些许甘草粉末,自大头鼻下稍作涂抹,自己也吸入了少许,他只是精通岐黄之术,并不能做到百毒不侵。
下毒的无疑是正在灶下烧火的店主,但店主明显小看了这三个日本人,在香气飘散之后,三人立刻察觉到了异样,大叫着掀翻桌子,自扁担中抽出长刀分头动手。
眼见下毒不成,店主夫妇和那两个苗女也不再藏掖,各自取出兵器,上前砍杀。
大头惊醒之后翻身坐起,长生也坐了起来,此时双方已经展开了厮杀,苗人虽然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但她们的武功却明显要弱于这几个日本武士,不过她们所用的兵器都是淬过毒的,而且随身还携带着各种暗器。
混战之中铁锅倾倒,屋内瞬时漆黑一片,但双方皆有灵气修为,都可暗夜视物,屋内瞬时刀光剑影,暗器乱飞。
这几个日本人在动手之时一直在用日本话交流协作,什么‘闪开’‘小心暗器’‘用十字镖’之类的言语长生自然不往心里记,但三人的姓名他都记下了,还有最为重要的一句,“八嘎,西古阿几那楼。”这句话的意思是“蠢货,你把信物扔了。”
长生不但记住了那人说了什么,还看到了被骂之人慌乱之中扔出了什么,那是一面类似于腰牌的金属器物,只有掌心大小。
双方的兵器都是刀,苗人用的是弯刀,而日本人用的则是东瀛刀,而且双方都带有暗器,苗人的暗器是袖箭和各种毒粉,而日本人的暗器则以十字飞镖为主,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极为尖锐的飞针。
屋内乱成一团,长生和大头躲在桌子后面从容观战,这三个日本人的灵气修为皆在淡蓝之上,而苗人之中只有一个苗女是淡蓝灵气,余下三人皆是红色灵气。
不过灵气修为高于对方,不表示在争斗之中能够占据优势,真实的情况是双方势均力敌,因为这几个日本人对苗人不时洒出的各种毒粉很是忌惮,不敢过分抢攻。
“大人,要不要抓活的进行逼问?”大头问道。
“等等再说。”长生随口说道。
长生话音刚落,其中一名日本武士突然出手,将试图前冲砍杀的同伙儿拽了回来,堪堪避过了苗人放出的袖箭,随即高声骂道,“蠢货,若是伤了腿脚,如何能在三日内赶到临县与众人会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得此人言语,长生心里有数了,他虽然不知道日本人的大本营在哪儿,却知道了接下来他们要自哪里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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