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高挂,日光万缕,蔚蓝的天空中,飘荡着悠悠白云。
清风吹拂,空气中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万物正在以微不可见的速度苏醒过来。
山头上,几辆大车拉着果树苗停靠在不同地方,每辆车前都围了一群人,有条不紊地卸载着树苗。
何立扬和周治也加入其中,顾不得身上沾染的泥土,他们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周书记,你可是吃公家饭的干部,这种活让我们干就行了。”一位村民面带笑容说道。
周治黝黑的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干部怎么了?我一个小小干部,还能区别对待?”
村民们一听,纷纷投来赞许的眼神,有人说道:“咱长青村有你这样的第一书记,是我们的荣幸。”
其他人附和着说道:“对着哩,周书记就是咱们的福报。”
“可别这么说。”周治放下肩上扛着的树苗,用衣袖一抹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要说福报,咱们村的何立扬才能配得上。”
众人眼神纷纷看向不远处,那里,何立扬满身泥土的身影穿梭在村民中间,不留余力地卸载着树苗,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长青村的雷世文收回目光:“要我说,树婆姨家这小子还真是个好后生,回来不到一年,自个掏腰包翻修公路,带领大家修建果园,还搞了个林下养殖场。”
说到养鸡场,有人无意间叹了一口气,众人眼神便随之黯淡下来。
周治看在眼里,自然明白村民的内心想法,他朝一直沉默的赵怀仁说道:“赵大叔,你觉得咱养鸡场能挣钱吗?”
赵怀仁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周治会这么问他。
自己的两个儿子常年在外,每个月转给他的生活费足够一年生活,所以,养殖场他并没有参与入股。
本来,果园的事情他也不想参与,但是因为流转了他们家的土地,看到村民们前呼后拥地奔上山头,他内心燃起年轻时在田地里拼搏的激情,反正也是闲着,就随着村民们一起来了。
现在,周治这么一问,他还真有些难以回答,养殖场的事情他并不了解,只是最近听说鸡仔出现死亡情况,但要说能不能挣钱,他怎么会知道?
看到周治面带微笑地盯着自己,赵怀仁眼珠滴溜一转,轻笑着说:“你们刚不是都说过了嘛,树婆姨家那小子是咱们村的福报,福报的话肯定能挣钱。”
这话咋一听,没什么毛病,但周治却听得明白。
赵怀仁两个儿子在外面挣了不少钱,平时在村里虽然言语不多,起码也算得上个人物,但论起人气,他赵家就是不如何家。
赵怀仁这是心里打翻了醋瓶子嘛。周治脸上挂着酒窝,朝赵怀仁轻轻一笑,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赵大叔说了,咱们养殖场肯定能挣钱。”
几人瞥了一眼赵怀仁,意欲反驳,周治大声说道:“再不要想养殖场的事情了,眼下,把果树稳稳地栽种到地里才是最要紧的。”
说完,他抹一下额头,继续干起活来,其他村民见状,也随之忙碌起来。
………
康光谦抖着肩膀到果园的时候,正看到李光东扛着两棵大树苗,脸色涨的发红,面皮上流淌着汗水,嘴里喘着粗气。
见此,康光谦一个箭步上前,从李光东肩上取下一棵树苗,扛在自己的肩膀,李光东的腰杆顿时挺直不少。
“康书记,我可以的。”李光东讪笑这说。
“你要是早几年说这句话,今天也不至于扛两棵树苗就连腰都挺不起来了。”康光谦侧头说道。
李光东被他这么一说,直了直身子,脸上露出不服气的表情:“现在也不晚嘛!”
康光谦咧嘴一笑:“有这股子劲,自然不晚。”
李光东跟随着他的脚步,一边喘气一边笑着问道:“康书记,管理果园的事,有眉目了吧?”
“有没有眉目得看你的表现。”康光谦再次把李光东甩在身后。
李光东喘着粗气,加快脚步大声说道:“么嘛哒,说了不算,做了你看。”
二人虽然拉开了距离,但康光谦依然听到了李光东的话语,他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再度加快了脚步。
经过两天的忙碌,树苗全部被卸载到果园里,每个树苗旁,都有一个事先挖好的深坑,现在,唯一的工作便是栽种果树苗。
何立扬本来是想和村民们一起栽种果树的,对他来说,果园的每一个环节都凝聚着他的心血,他不想错过栽种环节,但现在,他也很无奈,因为,他要陪着母亲去深圳。
先前答应过何田田的,清明节去深圳,祭拜父亲孙学军。
临行的前一天,何立扬有些放不下心来,在果园里转了好久,对负责片区的村民再三叮嘱,周治和康光谦看在眼里,二人甚至在他面前打起保票:“有县果业局的同志帮忙,我们一定会尽心完成栽种任务,保证每棵果树都能茁壮成长起来。”
李光东跟在他身后,踩着脚下扬起的灰尘,语气坚定地说:“扬扬,你就放心吧,我这个果园管理员从今天起,吃喝拉撒就都在果园了。”
何立扬一回头,笑着问道:“光东叔,这种罪你能遭受?”
李光东一拍胸脯:“能,我是果园管理员嘛,咋不能?”
“你不要老是强调这个管理员的身份,何总还没正式聘用你呢。”康光谦抖着肩膀说道。
“呵呵,迟早的事嘛。”李光东腆笑着说。
“行嘛,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何立扬对几人说道。
第二天一早,何瑞驾车把母子二人送到延州机场。
本来,苏晓雅也想去送送他们的,可是由于课务繁重,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们上车,然后发微信给他:回到繁华的大都市,那可是“来相召、香车宝马”,可别“玉楼宴罢醉和春”。
何立扬坐在车里抿嘴一笑,回复:那不能,我一定“谢他酒朋诗侣”,因为“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
飞机上,何田田面容肃正,望着窗外如棉花糖一样的白云,陷入无尽的往事之中。
“妈,妈,我们马上就到了。”何立扬用胳膊肘碰触几下母亲,这才把她拉回到现实。
“这么快?”何田田嘴角浮现出笑容,随即看到下方成片成片林立的高楼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