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扬掀起门帘,袁娜看到他进来,脸上不快的表情立马转为笑脸:“扬扬回来了。”
说着,她便上前来,从何立扬头发从里拣下几根杂草,“你这是去哪里了?弄得满身灰尘。”
何立扬朝袁娜和何瑞笑了笑:“呆着没事,去脑畔山上溜达了一圈。”
“看看人扬扬,大城市回来的孩子,山上山下的,没一点点娇气,再看看你,农村出来的娃娃,苦不想吃,罪不想遭,就等着天上下雨的时候顺带往你兜里下票子。”袁娜一边说一边嗔怪地看着何瑞。
何瑞坐在凳子上,苦笑着望了一眼何立扬。
何田田见此,说道:“娃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什么有自己的主见,你不要动不动就说他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觉得咱瑞瑞是个好后生。”
袁娜瞪了一眼何瑞,表情不满地说道:“好什么嘛,好的话也不会让人家把脑打烂。”
何立扬看到何瑞明显有些生气,但是碍于自己和母亲在场,他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他过去轻轻拍了一下何瑞的肩膀,看向袁娜,笑着说道:“我妈说的对,我也觉得这个弟弟不错。”
随即,他又说道:“何瑞现在出院了,要是暂时没什么事做的话,跟我干吧,我打算在金明注册一家公司,正好需要人手。”
“公司???”何田田和袁娜异口同声,脸上写满惊讶地看向何立扬。
坐在凳子上的何瑞微微抬起头,疑问道:“什么公司?”
三双眼睛齐齐地望向何立扬,等待着他的解释。
何立扬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嗯,我打算在金明注册公司,回来差不多也有一个月了,总不能一直就这么闲着,至于公司类型,就先注册为工程类的公司吧。”
何田田听完后,表情立刻平静下来,她对于儿子的想法,没有太多意见。
倒是袁娜,听说是工程类的公司,脑海中立马冒出一个词:包工头。
随即,她喜笑颜开,语速较快地说:“扬扬到底是大城市回来的孩子,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结识了县上的大领导,工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以后你就带着瑞瑞,让他给你跑腿办事,他可靠着呢,工资嘛,也不要开的太高,咱都一家人。”
呃……,何立扬怔了怔,二妗子简直是……
他思索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形容袁娜的词语,苦笑着说道:“我哪认识什么领导,我现在认识最大的领导就是小姨夫,还有咱们村的第一书记周治。”
袁娜原本笑容怒放的脸慢慢变得僵硬,疑惑地看着何立扬:“不认识大领导,你能干上工程?”
工程项目都是通过招标的方式获取,现在的时代下,二妗子居然还抱着这种想法,何立扬喟然长叹道:“先注册了再说。”
他暂时还不想告诉他们,自己注册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翻修长青村的公路,毕竟这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
不过,不管怎么样,公司是必须要注册的,万一周治谈妥呢?PPP的模式下,公司是必不可少的主体,至于公司类型,也不一定非得是工程类。
袁娜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何瑞,悠悠问道:“你愿意跟着你扬扬哥干吗?愿意的话就吱个声。”
何瑞从凳子上站起来,认真地审视何立扬几秒,态度坚决地说道:“哥,我愿意和你一起干,只要你看得起我。”
“好,那你这两天回去准备一下,到时候我来接你,咱们先在县城里租个办公的地方。”何立扬拍着何瑞的后背,表弟坚决的态度让他很开心。
何瑞这就要出门,但是看到母亲袁娜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就喊了一句:“妈,走吧。”
袁娜不愿对视儿子的目光,扭捏着身子拉住何田田的手,说道:“姐,你是咱们村的支委,你给他们好好说说,我们家这光景是真的穷,真真上学特别费钱,瑞瑞这次住院也花了不少,给我们家评个贫困户,一点都不为过。”
听着袁娜几乎带着乞求的声音,何田田有些为难地说:“我咋能开的了口嘛?志成在镇上的羊肉馆生意怎么样,全村没人不知道,再说了,我一个支委,哪有那么大的权力?”
何立扬扫视着衣着光鲜的袁娜,心里哑然失笑,二妗子真的让人无语。
袁娜依然缠着何田田:“羊肉馆生意虽然不差,但是挣不了多少钱,刚够我们四张嘴吃,真真上学也需要钱,后半年要是上了大学,那就更需要钱了,到时候,我们家可比贫困户还困难呢。”
何瑞听着母亲说的话,头一扭,走出了窑洞。
何立扬出于尊敬,一直没有说话,看到表弟出了窑洞,他对袁娜说:“二妗子,我说句话,你别生气,这贫困户的帽子,自古都是没人愿意往自己头上戴的,不怕穷实在,就怕穷名声,何瑞要是处个对象,人家听说你们是贫困户,你说现在人家姑娘还愿意吗?”
听到外甥这么说,袁娜明显很不高兴,但对于何立扬,她还不好意思拉下脸,毕竟人家刚刚答应带着儿子成立公司,万一以后公司壮大起来,那何瑞至少也是公司元老,当个副总什么的一官半职肯定不在话下。
她瞟了一眼何立扬,说道:“扬扬你不懂,人家都说贫困户能分房子,看病上学都不要钱,里面的油水多着呢……”
话还没说完,院子里传来何瑞深沉有力的声音:“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先走了。”
袁娜不舍地放开何田田的手臂:“姐,你一定要帮忙。”然后一边走一边朝外面喊了一句:“来了,来了,催什么催,挣钱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何立扬看到袁娜刚跨出门,何瑞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人还没丢够是不?”
“这算丢什么人嘛?这比你一天外面瞎混光彩多了。”
院子里的母子的声音越来越远,何田田很是无奈地摇着头朝何立扬笑了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二舅的抗压能力真强。”何立扬心里腹诽一句,同样对着母亲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