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师必定与袁家有过什么。】梁玉看她这个样子就明白了, 也不点破,伸手拿过她的梳子,将上面的头发摘了下来:“是啊——缠着头发了——上京来的路上遇到的,帮了大忙了。”
吕娘子调整了表情:“哦,是袁府君家?他家倒是袁家少见的好人。”
“吕师知道?”
吕娘子点点头, 觉得自己太沉默了,解释道:“两扇朱门里关着的, 岂止是富贵呢?多的是营营苟苟不可告人,给人看的都是光鲜亮丽。可惜好人是活不长的。”
“嗯,听说是守孝回来投亲的,没想到……”
“老夫人的哥哥吧?那是该再好好谢一谢的。三娘顶好手书一封, 不要字多么好,意思一定要真诚,我来告诉你格式。”
“好。”
梁玉一直很感激路上能够遇到袁樵一家,否则她会对整个京城失去好评, 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转变印象。认真地在信里解释了未能及时回信的原因,又写了自家近来的情况,并对老夫人进行了问候, 又问候了杨氏,最后才提到了袁樵。丝毫没提自己的雄心壮志。
写完之后又请吕娘子代为当面解释。
吕娘子道:“我明白怎么讲, 不过要明天再出门。今天须与黄娘子将课讲一讲。”
梁玉道:“好。”
“待与黄娘子事了,我想这样帮三娘学些东西。咱们课还是要上的, 上课之外, 我会为三娘讲一讲, 京城小娘子一天从起床到睡觉,都怎么做、吃什么、玩什么、用什么、见什么人,节怎么过、重要的日子怎么过,一一讲完。可能要花些功夫,到三娘进宫也未必能完,毕竟琐碎。慢慢来,这个不用急。”
“好。”
她还是挺放心吕娘子的,约吕娘子一同用饭。把吕娘子放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往下挪一个位子。南氏是纵容女儿的,嫂子们伺候婆婆,侄女们的位次依次往下挪。
一餐无语,饭后黄娘子也来了,课开在西边小花厅后面的一座小堂里,与梁玉的院子隔了两道墙。众女坐定,吕娘子先让黄娘子讲课。黄娘子先问几人进度,得知梁玉已经学会了千字文,而侄女们进度各有快变之后,也没有犹豫。又让几人写字。接着便定了计划,她先给梁玉讲几句诗经,让梁玉先背着。
梁玉道:“背下了。”
黄娘子大为惊讶:“背下了?”
诗经第一篇,梁玉背得极顺当。黄娘子恨不得现在就趴在梁玉的桌子上给她接着讲。但是不行,她是所有小娘子的老师,她得接着给她们讲千字文。
千字文背诵不算难,梁玉的几个侄女也不算笨,但是学得是断断续续的。路上学到一半儿,到京城学礼仪了,年前学了半月,过年了。过完年,又学礼仪。全打了岔,便有遗忘疏漏。
年长的比年幼的在背诵方面还要慢些,年幼的上手快,忘得也快。这让黄娘子不得不决定:“诸位小娘子,还是从头学吧。不要学得多么快,但要记得牢!”又讲了几句千字文,再让这些小娘子描红,一字一字的练。然后再看梁玉。
黄娘子也有那么一点竞争的心思的,梁府虽然是暴发户,但是待遇好,也尊敬她,她也不想被吕娘子比了下去。
吕娘子却是不会让梁玉失望的,她静静看着黄娘子讲诗经。等黄娘子讲完,她也不急着发言。等黄娘子讲《关睢》的“后妃之德”,直到黄娘子讲完,梁玉听完,她始终不发一言。
黄娘子自觉讲完了,也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抢了个先,叫吕娘子不大好发挥。脸上微红,便让吕娘子。吕娘子也不恼,风轻云淡地道:“小娘子们坐得久啦,都疏散疏散,歇息片刻再讲也不迟。”又邀黄娘子一道喝茶,与梁玉不很熟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昨晚才被亲过。
两个娘子一道聊天,你家里几口人,我有什么遭遇,说得颇为投契。片刻之后,再度开课,吕娘子就开始讲《论语》了,这也是正经的经书,黄娘子也认真的听。吕娘子所讲却与她讲的不大一样,更细致,也更幽深。听到最后,黄娘子自己也听住了,梁玉还没说话,黄娘子先问了:“我辈不当见贤思齐吗?如阿吕所言,我辈不必如圣人般好学?”
《论语》第一,学而篇,“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是读书人的标准,认为学习是快乐的。老师教学生,是将学习当做快乐。当然,梁玉本是这样想的,但是吕娘子却说:“这是圣人所好,你们不必如此。”
黄娘子不同意了。
吕娘子道:“欢喜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强行逼着人说‘我快乐’,否则便说人没出息、心地不好。那是逼人说谎。将一个没出息的人,变得不但无能而且道德败坏,虚伪可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一件事而知道它是对的、有益的,而肯去做,是克制自己、克服自己的惰性,才更值得佩服。所谓克己复礼,正是如此。人生哪有那么多舒服的事?不过是获益能令人接受辛苦,觉得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罢了。”【1】
两人不停的争辩,梁玉听得津津有味,心道,【这两位不是一路人,不是她们能力有高下,而是两人的“道”冰炭不相容。可惜黄娘子只当是自己学艺不精。】
果然,黄娘子不停地请教。梁玉的侄女们初时也听得有趣,尤其吕娘子说得清楚,但是说到后面引经据典的时候,她们听得一片茫然。梁玉也听不懂这些典故,但是她记性好,硬是跟上了,打算等晚上再问吕先生。
到得最后,黄娘子被吕娘子辩倒,佩服地道:“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不过您说的是真有道理。”
如此数次,黄娘子自动退了一步,专心教梁玉的几个侄女去,而将梁玉留给吕娘子,且很不好意思的说:“三娘不是我能教得了的,耽误了三娘,我心里也会不安的。全该交给吕娘子。”又为吕娘子向梁玉说了不少好话。
待侄女们向父母说了黄娘子都向吕娘子请教,而自己跟不上吕娘子讲的,宁愿先跟黄娘子打个基础,全家也就默认了这种安排,梁家从此分了个快慢班。黄娘子自己明白,她是佩服吕娘子的,但是同行是冤家,争不过也是真的。不耽误自己养家糊口,也不受气,吕娘子能飞就飞,她自己能养大两个孩子,给婆母送终,也就得了。倒也相安无事。
吕娘子便照自己的想法,教给梁玉的又与黄娘子教学生不一样。
且说吕娘子先折了黄娘子一场,次日一早,黄娘子再来,吕娘子便说自己要回旧日住处拿些东西。黄娘子昨日听她所言,如醉如痴,很是佩服。今日听到轮岗,忙说:“阿吕尽管去,我只担心一个人教不好,还请快些回来。”
吕娘子笑道:“何必妄自菲薄?阿黄本事尽有的,否则何至于被选中呢?只管放开了讲。”
黄娘子想了想,千字文她会教,这个《论语》真是讲不过,就给梁玉派了临帖的任务。梁府浅薄人家,也没什么好帖子,黄娘子又觉得可惜:“小娘子这字是很有些味道的,看来是有些天份的,该临些名家法帖才是。要是府上贫寒也就罢了,府上既有这般富贵,也该准备起来才是。”
梁玉笑道:“这才抖起来几天呢?慢慢攒呗。我先学着。”她手上只有一些袁樵当时写的字,不好在新先生面前拿出来。就凑合着先划拉字儿,一面等吕娘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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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吕娘子出了梁府,先奔到袁府去,进门投帖。
帖子进去,人旋即被请进门,刘氏正在家里。听说来了帖子,先将人唤了进来,问道:“你便是梁府的先生?”
吕娘子连说不敢,刘夫人将她打量了一阵,缓缓地道:“事情我都知道啦,难为小娘子还记着我们。请回告小娘子,我心里有数,请她勿念。如今她也是身不由己,还是好好学礼,好好读书为要。”
吕娘子恭恭敬敬地答应了,刘夫人又更缓慢地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吕娘子道:“妾面相毫无特色,恐怕是人有相似。”
刘夫人摇摇头:“老啦,记性不好啦。”显得有些疲倦,命杨氏代送客。
吕娘子恭谨地垂手低头,轻声说:“不敢劳动的。信已送到,不知夫人还有只言片纸传回否?”
刘夫人想了想,说:“该说的时候,我会说的。”刘家快到京师了,等见了面,商量好了,再看要不要跟梁家通气吧。
吕娘子又一礼,告辞而去。
杨氏亲自送她送到檐下,又命侍女将她送出,回来急急地道:“阿家,我瞧着这个人,倒好像是那一年那场官司……”
“不就是十二郎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留下的那个女儿吗?这父亲做的,真是荒唐,他可真是个混蛋。唔,梁家虽然是浅薄人家,家里那小娘子倒不会亏待人,在那小娘子身边,这孩子也算有个着落啦。”
“是。咦?”杨氏一挑眉,瞪向屏风,一只半掩在青色袖子里的手,露出四指抓在屏风边上。听到这一声,又缩了回去,动作悄无声息,轻而快,像一只才探出前爪就受了惊的猫咪。
杨氏啐了一口:“没出息。”
刘氏轻轻地笑了一声。屏风后没出息的人面红耳赤,提起衣摆、踮起脚尖,猫一样又退了出去。果然是没出息极了。
却说吕娘子不知刘氏与杨氏已经认出了她,出了袁府也不回梁府,对梁府车夫道:“有劳,咱们先出趟城。”
车夫问道:“先生要去哪里?”
吕娘子不及回答,袁府大门旁的小门悄悄开了道缝儿,一个青衫的少年匆匆跑了出来。少年跑得很快,左手抱着一卷物事,右手按着跑歪了的幞头,转眼到了车边:“这位阿姐,且住。”
吕娘子撩开车帘的一角:“小郎君何事?”少年的脸庞带着红晕,眉眼间的柔和略有些故人的影子。
袁樵憋了一阵,将手里的东西往车窗里一塞:“这个,一点写的字,学字还是要临帖的。”他家的名人法帖极多,然而都是有数的,他不好叫祖母和母亲知道自己拿来送梁玉的。还“想要做个人”的袁樵,拿出自己写得比较得意的临帖,送给她先照着写。
在吕娘子的目光下,他又憋了点解释:“是我家里当过府上小娘子先生的人送小娘子的。他们府上几个小娘子,是送辈份最高的那个。当过先生的,就不能撒手不管了。”
吕娘子几乎要笑出声来,心道,要是你,倒也有意思。笑道:“妾知道了,小郎君快些回去吧。”
袁樵匆匆跑了回去,临叫人关门,还探头又看了一眼车。惹得吕娘子又想笑了,妙极了,那么好讲个门户的袁家,出了这么一个……有意思,有意思。不过还得看三娘的意思,我瞧她没这个心思。
翻了翻帖子,吕娘子点头:“他在这上头倒下过功夫了。”收好了帖子便不再理会,向车夫报了个准确的地址,先去了城郊一处小庵里。她先前寄居在此,且不急着搬取行李,且找尼姑去,赠了些金帛,央她们将房间保留,定时洒扫。看到她出手阔绰,老尼笑道:“娘子这是找着归宿了?”
吕娘子也笑:“好归宿。”
“大喜大喜。”
“同喜,同喜。”吕娘子说完,又向老尼讨了几本经书,老尼也痛快地答应了。
出了尼庵,却又转到另一处道观里,也不算大,同样是讨了几本道藏。吕娘子这才满意地回到梁府,算算时间,将将赶上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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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吃饭的时候还是分席,也还是全家一起吃,没有什么男女不能一屋吃饭的意思。午饭的时候,梁玉又往下挪了一个位子,让黄娘子再往上坐。吕、黄二人用饭的时候,初时觉得不适,随后大悟——这家的男人们样子不大对。
虽然是土包子出身,经过宋奇一个月的努力,梁家上下已经很有点样子了,以致于拜师酒、早饭的时候,吕、黄二人都没觉得他们很粗鲁。此时却又不同,从梁满仓往下,恨不得躺倒了吃。
南氏提起筷子又慢慢放下了:“你们这是咋的哩?”
梁满仓道:“学骑马哩!真是老了!咱现在这身份,还能再骑驴啊?”
“那他们哩?”
“就说!”梁满仓不满地道,“我老了,你们也老了吗?没用的东西!”
儿孙们不敢吭声,梁玉却又有了心思——她也想学骑马!她算了一下眼下要学的,感觉没什么很难的,骑个马,活动活动筋骨正好。在老家的时候四下野,到了县城也不是关在屋里。到了京城反而不能出门,这是憋屈的,她爱动,不大受得住这门静。
要在往常,她就自己说出来了。现在她有了吕娘子,打算听一听吕娘子的意见再说。梁满仓骂了儿孙几句没用,又夸宋奇想得周到:“先前也想哩,骑着高头大马多威风,就是不敢说。多亏宋郎想到了,又拿了马来。你们要是有宋郎一半儿能干,我死了也能闭眼了。”
梁玉心说,多新鲜呐,宋郎君是什么人呢?圣人面前挂上号了的,咱家这些呢?认个字都满地打滚得菜刀逼着。拿什么跟人比呢?
插言道:“阿爹,他们也得读书了吧?咱家现在也请得起他们的先生了,何必去别人家里蹭前擦后讨饭哩?”
“你再胡吣!”梁满仓不乐意了,他的心里,萧司空还是很厉害的。
吕娘子看了梁玉一眼,梁玉捧起了碗:“那你问宋郎君。”
“我后半晌就问!”
父女俩隔空呛完声,再没人敢说话,一顿饭吃完,南氏要歇晌,扶着侍女起身后说:“两位先生啊,咱家后半晌还有件事儿。给她大姐娘儿俩做身衣裳,叫她们一块儿来帮忙,也是份儿心。”
黄、吕二人都道:“我们明白,要是有用到我们的地方,只管吩咐。”
“那敢情好。”南氏满意地离开了。
黄、吕二人就往吕娘子房里去歇晌,黄娘子看到陈设便说:“这府里待人倒是实在。”
吕娘子笑道:“我与你不一样,我不拿束脩,就赚这衣食住行。”
黄娘子道:“这哪儿成呢?你日后怎么办呢?”
吕娘子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黄娘子心道,人与人还真是不一样。
吕娘子却又不睡,去与梁玉说话。梁玉从来不歇晌,正在西厢练字。吕娘子推门而入,笑问:“还在用功?”
梁玉抬头一笑:“嗯呢!小先生的字真好看!”
“小先生?”
“嗯,来的时候,就是袁家那位小先生讲的课,他的字真好。”
吕娘子中肯地道:“是不错,有些名家风范,却又还有些稚嫩,他再写个五年十年,才算有成。”
“那到时候再说,给我现在使,够了。”
吕娘子试探地问:“那位小先生如何?”
梁玉想了想道:“都是讲《论语》,他讲的比黄师更精深,但是不如吕师别出心裁。还有点胆小。太斯文了,就放不开,我家那群活猴,他不大镇得住。”
吕娘子心说,完了,你这还没开窍,那小子白想了。
当下不再提袁樵,问道:“要往宫里送什么针线呢?”
梁玉道:“上回皇后召我进宫,见到了圣人,问我要什么,我就说,量个尺寸。”
吕娘子喜道:“这个好。”
“吕师,我也想学骑马,你看怎么说合适?搁头先我就跟我爹直说了,不过现在一是家里有正事,二是,我不知道总这么冒头好不好。”
吕娘子道:“学当然是要学的,京城会骑马的娘子多得是。就是略缓一下,叫令尊知道京师的风俗,再提就容易得多了。”
“好,明白了。”
梁玉练了一中午的字,吕娘子看她坐得住也很欢喜,提醒道:“还要再坐一下午的,起来走走吧。等做好了衣裳,下午我教你投壶。”
“那敢情好!动手的人多,衣裳也不难做。咱们的针线怎么跟宫里的比?我留意看了,不好比的,就做个单色的袍子,再身贴身的衣裳、鞋袜,就齐了。”
等南氏起床了,一行人到南氏正房里分派任务。南氏道:“三娘学过裁缝,又知道尺寸,裁交给她。老大、老二家的,两双鞋底交给你们纳……”人人都有活计。
南氏不放心,又问黄、吕二人,京城流行的款式。两人都说,比精致豪华是比不过宫里的,不若就简朴一些。南氏才断了做花样的心思,只亲自给女儿绣了个锦囊,上头一枝开着大莲蓬的大荷花,针脚有些大。南氏不好意思地道:“上了年纪啦,不行啦。”
人多好干活,数日之后,两身衣裳就得了,姑娘们也正式开始了下午的功课。
梁玉此时才知道,学这些东西不是花钱,是烧钱。学琴得有琴吧?学棋得有棋吧?乐器非止一种,梁玉姪女的人数得两只手去数,每人一样是个什么数?亏得宋奇考虑到了,京城富贵人家好养家乐,乐班还没进来,东西先置办了一些,可以先拿来用。
梁玉趁机带着吕娘子去往仓库里转了一圈,请吕娘子把需要学的都翻出来。进了仓库算是开了眼了,好多东西她都不认识,吕娘子就一一给她指了出来,一边教她认东西,顺手示范一二。
对此宋奇是乐见其成的,梁玉这边做了,就省得他再操这么一份心。即使梁玉不做,他也是会提醒一下的。他赞同梁玉的做法,就说服梁满仓不去反对。梁玉与吕娘子带着他准备的诸般器物大胜而归,吕娘子赞道:“这是个能人,可惜已入了圣人的眼,你捞不着了。不过不妨敬着些,这样的人,不会甘于久居人下的。”
梁玉想了一想,问道:“萧司空老了,这我知道,难道别的人没有是他对手的?”
吕娘子道:“那也要看他们能不能入圣人的眼啊。”
“也对。”又想到一块儿了,圣人是关键。梁玉自从遇到吕娘子就觉得很开心。
她二人为宋奇省了不少事。腾出这只手去,宋奇又做了几件事。一是回答梁满仓,还是自家上学为好,他会代为寻找合适的先生;二是给梁家找了三个文书,代为收发文件,每天念邸报,帮忙写人情帖子,再帮梁家写奏本。后两样如今没什么业务,文书的任务就是每天轮流给梁满仓念报;三是将京师的概况梳理出来,何处贵、何处贱、何处富、何处贫、何处多女伎年轻郎君不要轻易过去;四是将梁家的街坊邻居的情况也给理了出来。
将后两样抄了副本,亲自交给了梁玉:“想必这两样东西三姨用得着,还有一样,令尊书房会有邸报,三姨多看看。”说完平静地离开了。
就在宋奇给梁玉副本之后七天,梁婕妤正式行礼的日子,到了。
检阅成果的日子,也到了。
梁玉非常遗憾——可惜不能带吕师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