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主意

“就是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我最近想个赚钱法子,还得靠你帮忙。”

“说罢。”谢麒同样对钱如饥似渴,听她有法子赚钱,整个人为之一振,眼睛跟探照灯那么亮。

饶是宁小春,一想到自己出的主意,不由得有几分不自在,摸着喉咙清了半天嗓子。

“你也知我是美术专业的,如今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画画。”

“恩,然后呢?你想靠卖画赚钱?”谢麒见她欲言又止,不禁满脸疑惑,有什么赚钱法子是难以启齿的?

宁小春再次咳了咳,“差不离。”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差不离?”

“我当初念的是视觉传达设计,基础课有素描、线描、雕刻,水彩什么的实则并不擅长,我要是画山水风景什么的,未必能画出那种意境。”

“是啊,如今字画,也讲究个名人效应。”

“我就想着画那种即便不是名家作品,也有人买的。”

谢麒挑了挑眉梢,“比如?”

“那什么……”

“穿成女人,性子也变墨迹了?”谢麒耐心都要耗光了。

“画春宫图!”

“咳咳咳……你刚才说的什么?”

“春宫图!”宁小春破罐子破摔吼了出来。

谢麒下意识去捂她嘴,接着小心往妹妹方向看了一眼,幸而妹妹专注洗衣,不曾注意这边动静,接着没好气地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小点声,你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想画春宫不成?”

宁小春推开谢麒的手,揉着被掐的地方,声音重新小了下去,“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谢麒无语,真不知道对方脑子里怎么想的,“以你的水平,应该会有人买吧?”

宁小春得到认同,眼睛一亮,“是呢是呢,我越想越觉得可行,我以前在网上见过古代春宫图,又含蓄又抽象,你说古人看那玩意能石更起来?”

谢麒:“……”

“而且还没剧情。”宁小春摇头晃脑,“比咱看的□□差远了。”

谢麒:“……”

“我打算画成简单的连环画形式,嘿,或者整成连载,让人看了前面就想看后面。”宁小春越说越兴奋,到后头,连“艾斯爱慕”、“捆/绑”都蹦出来了。

谢麒手痒痒,又想要堵住她嘴了,“停停停,你的性/癖就不用跟我说了。”

宁小春清了清嗓子“呐,你说可行不可行?”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法子没准真可行,谢麒勉强点点头。

宁小春顿时喜笑颜开,“既然要画春宫图,就不能再用草纸了,我想让你帮我买点白纸,我画完后,还要劳烦你去卖,赚的钱咱俩对半分。”

“行。”

原本没想过谢麒这么轻易就会答应,毕竟纸可不便宜,听说普通的白纸,就要四五文一张,何况又不可能只用一张纸,宁小春见对方这么痛快,反而不好意思了,“你,你这就答应了啊?不怕我画完后卖不出去?”

“没事,卖不出去我留着自己用。”

宁小春:“……”

这回换宁小春无语了,接着她想起什么,霍地抬头,“纸不便宜吧?你哪来的钱?要不你先帮我买点布头,我编完布花后你帮我卖了,慢慢攒钱买纸?”

编布花的事,谢麒已经听宁小春说过了。

“哪用这么麻烦?”谢麒摆摆手,“你真以为我跟宁家那渣男似的,整天光知道读书,不干别的?每十日的旬休我多数会去镇上给人抄书,每次赚的钱我也会留下一文两文,攒了好几年,足够给你买白纸的。”

宁小春感动得不行,下意识说出了上辈子常说的话,“我要是女人,保准嫁给你。”

谢麒似笑非笑看她,“你已经是女人了。”

“呃……”

谢麒憋笑,刚要说些鼓励的话,就见宁小春皱着眉嘟囔起来。

“你说第一个故事,要不要来个兽耳精怪的?比如普通人家的小娘子,偶遇化成人形的狼王,下山来采阴补阳,中途兽化什么的,嘿嘿嘿嘿……”

谢麒:“……”

俩人乱七八糟讨论一番,才意犹未尽分开。

得到谢麒支持,宁小春心情愉悦地回了家,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画什么比较好。

李姥姥一见小春面带笑容,就气不打一处来,昨日刚发生那事,今个她就跟没事人一样,心也太大了,“洗个衣裳这么半天,又跑哪疯去了?”

宁小春知道姥姥最近气不顺,容易迁怒,连忙解释,“我是想把衣裳洗干净点。”

李姥姥见她低眉顺眼,总算不再为难她,淡淡恩了一声,让她赶紧把衣服晾上。

晾完衣服,宁小春打着画花样的幌子回屋了。

一连几日,谢麒那边都没有动静,宁小春知他要等到旬休才有机会去镇上,可仍忍不住抓耳挠腮暗自心焦。

谢麒的白纸没等来,先等来了别个人。

这日,宁小春正在院子里收拾鸡窝,沾了一身鸡粪味不说,还被母鸡扇腾起的砂石迷了眼,“祖宗们,都消停些吧。”

此时,远处响起一串嘎吱嘎吱车子行驶声音,她以为是谁家驾车路过,不曾上心,却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竟停在了自家门口。

这些日子来,宁小春接连遭遇变故,虽已跟宁家签了断绝文书,可仍有点风声鹤唳之意,心中狐疑不安,快速转过身子,果然见院子外停了辆驴车。

宁小春还来不及猜测,就见上面跳下一蓄着大胡子的魁梧男人,男人先是从车上搬下两个篮子,然后回身扶着一女人下来,那女人远远瞧着也是丰满强健,俩人一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推开院门,直直走了进来,刚要开口喊人,就跟宁小春对上视线。

双方都是一愣。

“你们找谁?”

对方倏地瞪大眼睛,彷如见鬼。

宁小春被瞅的浑身发毛,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身后爆出一声尖叫,钱氏的大嗓门犹如魔音穿耳,震得宁小春耳蜗发鸣。

“呀!是二姑父携二姑姑来了啊!”

钱氏见了来者,将手里东西一放,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亲热地挎住女人臂弯,嘴里念叨起来,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往篮子里瞄。

在听见钱氏喊出二人称呼后,宁小春心中咯噔一声,冷汗突突往外冒,才想起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李贤娘的妹妹李慧娘,身边的男人自然是李慧娘的丈夫,虽然李慧娘嫁的稍远,但又不是特别远,每年都能见上面,宁小春刚才竟然开口询问是谁,怪不得二人表情仿佛白天见鬼。

李慧娘跟着钱氏往里走,嘴上应着她的问话,眼睛却急切地盯着宁小春猛瞧,“小春不记得我了?”

宁小春吓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想要编借口,结果嘴巴打结,脑子也却乱成一锅粥。

钱氏叹口气:“前一阵子小春摔了头,打那后,村里好多人她都要想一想才能想起来。”

宁小春肩膀猛地一抖,僵硬地转动脖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钱氏,她继承了本主记忆,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每每见到外人,就像是在网页搜索,总要延迟个几秒才能想起对方是谁,她本以为自己已掩藏的很好,殊不知早早就叫别人看了出来,想到这,她头皮不免阵阵发麻。

李慧娘听说后,红了眼眶,忙不迭冲她招手,“小春,我是二姨啊!”

宁小春赶紧喊人,又说自己想起来了。

李慧娘听小春喊完后,反而扑簌扑簌流起了泪,“我命苦的大姐啊!”

钱氏连忙去劝,几人一并进了屋中,宁小春又喊来小夏和小秋,两个小的自然记得,不用别人提醒,就喊着“二姨二姨夫”,团着小手冲两人拜了拜。

谁知李慧娘眼泪流的更凶,一把搂住小秋不松手。

二姨夫姓曹,叫曹铁柱,恩,也算人如其名了。

曹铁柱话很少,打进屋,说的话还不过五句,其中三句是小春她们问好时,咧开嘴角说了声嗯。

这会,他见媳妇哭个不停,终是忍不住道:“别哭了,小心肚里的孩子。”

经他提醒,钱氏也想起这,“二姑姑这是有三个多月了吧?”

宁小春听说她怀了孕,可不敢再叫小秋扎她怀里,哄着妹妹下来,顺道打量下对方肚子,因衣服宽松,原本站着时候不明显,这一坐下,肚子可不就鼓了起来。

几人正说着话,李姥姥带着李安平和李贤娘打外面回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纷沓而至,想来是见着了外面的车,还未进屋,就嚷嚷起来,“可是慧娘来了?”

李慧娘连忙站起,和曹铁柱一块迎到门口。

李姥姥见了二女儿先是一喜,接着猜到她为何而来,忍不住眼睛湿润。

李慧娘喊了一声娘,然后看向大姐,姐妹视线相撞,顿时泪如雨下,被俩人勾得,李姥姥也忍不住抹起了眼角,嘴里念叨着“贤娘命苦”,母女三人抱头痛哭。

曹铁柱见此情形,十分无措,拙嘴笨腮地只会反复念叨着“别哭了”,李安平夫妇也在旁边劝慰,好半天,才将三人劝住。

母女三人想说些体己的话,支走了三个小的和李安平、曹铁柱,钱氏原本还想留下,被李姥姥打发去厨房做饭,钱氏心中不快,转念想起李慧娘带来的东西,复又高高兴兴去查看。

三人关在屋里一待就是一下午,不用猜就知道定是说宁家的事,傍晚出来时,三人眼睛都肿的厉害。

因李慧娘夫妇的到来,晚饭极为丰富,愣是在碟子里见到了肉沫,还有一尾鱼,后来才知这肉和鱼都是李慧娘带来的。

饭桌上,众人绝口不提宁家,表面看起来倒是欢欢喜喜,李姥姥一看女儿隆起的肚子,就忍不住露出笑容,“肚子尖,我瞧着这胎是小子。”

李姥姥嘴上这么说,却是不住恻恻心酸,不知李家是不是真是女儿命,慧娘头两胎也都是女儿,但幸好曹家为人老实,不像宁家那般狠心绝情,只是能看的出来,曹家上下,也是一心盼望小子。

李慧娘脸上一僵,不着痕迹望了丈夫一眼。

李贤娘有过经历,自然更能明白妹妹压力,忙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说:“孩子健康平安,比什么都重要,你说你,怀着孩子,何必非跑这一趟?”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过来吗?”李慧娘说着说着,眼看又要流泪。

李姥姥拍了下她的手:“你快打住,我和你姐这才刚好,你又来勾的我们流泪?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贤娘能离开那狼窝人家,兴许还是桩好事,要不然我儿在那日日受气,被关起门来磋磨,还指不定最后落得何种下场,那种猪狗不如的人家,早晚遭报应!”

说到最后,李姥姥近乎咬牙切齿。

李慧娘吸吸鼻子,忙收了泪,顺着娘的话,劝慰了大姐几句,“我原本早就想来的,只是这胎坐的不稳,等满了四个月,反应小了,这才过来。”

李姥姥听后,担心问道:“怎么个不稳法?要不要紧?你说贤娘就在我跟前,我还能让她吃亏?”

“也没什么要紧,就是吃了吐,反应有些大。”

李姥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女儿,一脸心疼,“怪不得,我瞧着你反倒瘦了。”

“哪里就瘦了?前几个月,我几乎日日躺在床上,连大丫二丫,都是婆婆带在身边照看。”

瞧慧娘气色还好,李姥姥暗自点头,嘴上却一口咬定女儿瘦了不少,两颊都陷下去了,算是上演一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为的是敲打女婿曹铁柱。

之后桌上,几乎只母女三人在说话,钱氏插了几次嘴,发现无人搭理,讪讪地不再言语,专心挑着碟子里肉沫,出手必有收获。

曹铁柱性子闷,象征性地说了几句,接着就词穷了,李安平跟他尬聊几句,后来俩人干脆都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