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希望在新婚之夜和一个胖和尚待在一起,叶安在与空空和尚进行过一段简单的交流之后便悄然离开。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看看自己的新娘子,这个在上辈子只敢在摊位之后瞧瞧观察却从不敢明目张胆上前搭讪的“女神”。
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婚房,只不过当他准备与新婚妻子“搂搂抱抱举高高”的时候,却瞧见这婆娘正在雕花木床上抱着卤猪蹄吃的开心。
原本当做遮面用的却扇就插在她的后脖领里,刘媒婆在边上一个劲的劝她:“县君,您好歹也是个贵人,就不要为难奴家了,这模样若是被侯爷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瞧见便瞧见,你看他敢有话说?叶安你来啦!快些告诉我这猪蹄是哪家买的,味道着实不错!”
在刘媒婆的惊诧中,叶安笑着耸了耸肩:“除了我还有谁能做出这等美味?好歹也是古典婚礼,能不能把流程继续下去?咱们稍稍尊重一下文化传统!”
秦慕慕笑嘻嘻的把手中的猪蹄放下,但很快便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却扇……我的却扇呢?”
上前宠溺的拿下她脖后的却扇,顺便把她嘴上的油脂给擦擦,没成想越擦越乱,叶安只能无奈道:“就这样吧!”
金钱彩果撒掷,称为撒帐,刘媒婆虽然觉得这侯府上下怪异,但却不好多说什么,操着自己的老本行一边撒着金钱彩果一边口念撒帐歌。
“撒帐东,帘幕深闺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姮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绣带佩宜男。
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蟾宫客。”
冗长的撒帐歌念完,刘媒婆手中的东西也抛洒完了,接着便将叶安与秦慕慕的头发剪下来一撮,合梳在一起,合髻也叫结发,意为合二性为一体,白头偕老,结发夫妻便是由此而来的。
“合卺交杯,用以为好!”
两人把这交杯酒喝了下这便算是正式结为夫妻了,所有该走的程序走完,闲杂人等也都退去,婚房中只留下叶安与秦慕慕两人。
不知为何叶安自己反倒害羞起来,与秦慕慕接触这么久了,两人几乎都是顺理成章的认为该成婚,该抱团互相取暖了。
但直到此时两人才猛然发现,原来他们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步骤,恋爱…………初恋去哪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正当两人尴尬时候,窗户突然被人捅破,一支支红色的筷子被扔了进来,顺带着也把纸糊的窗户戳成了马蜂窝。
戳窗花,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民俗,后世某些地方也依然保留,但此时的叶安只能尴尬的哈哈一笑:“没想到咱们也有害羞的时候,这事整的……嘿嘿!”
“你应该比我大的,但现在却比我小,这个……咱们是不是该把蜜月当做恋爱来谈?”
面对秦慕慕认真的模样,叶安点了点头:“放心,我也没经验,我可以用我的名字发誓,你是我的初恋。”
名字是他们两人唯一在那个世界存在过的标志,秦慕慕微微点头:“我亦如此。”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当叶安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的酸痛,两人昨晚都没睡好,僵硬的身体连腿都不知道往哪放。
当然,后半夜荷尔蒙的激情散发的也快,但秦慕慕坚决的表示要优生优育,于是叶安便没有任何办法再行不轨之事。
居然拿子孙后代的“大事”来做挡箭牌………嗯………很好!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叶安在院子里洗漱,张家娘子一大早便来帮忙伺候了,昨夜她在瞧见刘媒婆背着一大袋的赏钱离开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回到家一夜都没睡好,满脑袋的想着刘媒婆背钱的样子………………
她可是侯爷点名要的后院妇人,在侯府家中的地位应该仅次于王帮这位管事,妇人们的事情都是她说的算,怎么就让刘媒婆一人拐走了那么多的钱财?!
这不一大早便“周到”的赶了过来,拉着秦慕慕说了半天房中之话,叶安自然也就被赶到了门外。
一边吐着泡泡一边埋怨张家娘子的多管闲事,秦慕慕的“生理卫生课”还需她来教?信不信能把你张家娘子自己说的明明白白的?
随着叶安的出现,侯府中的人都出来了,王帮端来了菽浆和油果子从厨房出来,顺带着还踢了铁牛一脚:“天爷爷,什么样的人家哟,居然敢和小郎君一起洗漱?!这都什么时辰了?小郎君您也快些更衣,今日参朝万万不敢迟了,咱们家在待漏院没有位置,吃了早饭才能去嘞!”
这是叶安昨夜便吩咐下来的,菽浆便是豆浆,油果子便是炸好的面点类似于油条,只不过上面撒了糖霜,自从有了榨糖之法后,侯府什么都缺就不缺糖。
辽朝使者觐见大宋皇帝,这本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可惜的是对于大宋来说却非体面之事,因为人家来不光是为了来贺正旦的,还是来商讨岁币一事。
“你说契丹人会不会在朝堂上对咱们赵祯不敬,跋扈张扬?”
“噗…………咳咳…………”秦慕慕一开口便让喝豆浆的玄诚子喷了。
瞧见乳白色的豆浆从他鼻子中喷出的模样,叶安便忍俊不禁,谁能想到堂堂的观妙先生居然能被秦慕慕这个小娘子治的死死地?
但叶安却知道,这才是秦慕慕的本来面目,她是把玄诚子当做自己人才会如此的口无遮拦,再看看边上颤抖的王帮,叶安便觉得这个家以后怕是要“鸡飞狗跳”了。
“官家名讳岂能直呼?!这是犯忌讳的事,你们二人现在好歹也是大宋的勋贵了,一个是阳城县君,一个是云中郡侯,说话做事要三思而行!否则出了岔子便是大罪过!”
秦慕慕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盯着叶安熊猫眼道:“观妙先生教训的是,慕慕知错了。”
没由来的被牵连,叶安连连点头,顺便把剥好的鸡蛋敷在眼睛上,一夜未曾安睡,今日顶着一个黑眼圈去上朝还不得被那帮子文臣给笑话死?
尤其是殿中侍御史,那些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的人必定会揪着你的小辫子死死地不撒手。
豆浆和油炸食品几乎是绝配,现在还没有秦桧,所以油炸馃子并未出现,但叶安觉得油条才应该是豆浆的最好伴侣,夹了一块油炸果子给秦慕慕之后,叶安顺便为她解惑。
“宋与辽之间的矛盾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激烈,双方虽然对立,但却有点像是冷战期间的对峙。
且在文化上采取了一种相对包容的政策,军事上互相警惕,在没有出现外力之前,双方之间会稳定很长一段时间。
别忘了,澶渊之盟后北方以十余年无战事,即便是有些小摩擦,也只是边民之间的民事纠纷,无论是宋还是辽,都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以至兵戎相见的地步。”
秦慕慕微微点头:“可以啊!不愧是历……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宋辽之间不会爆发冲突,既然两边安定,咱们就管好自己了,我可准备把生意铺开,你也不能闲着!”
“这是一定的,我从明年开始就要正式入职司农寺了,推广土豆和地瓜势在必行,你要帮我把关于如何加强建设保育机构的劄子写好,圣人来年就要用的。”
玄诚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对新婚夫妻,怎么就感觉自己听的不真实?仿佛所有的难事在他们这里都不是什么难事,轻轻松松的便能解决?
叶安分析的头头是道,仿佛他就是宋辽两国皇帝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两国君王心中的想法,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秦慕慕的态度!
她居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什么时候女人家敢在桌上讨论起朝堂上的政事了?!
事实上叶安和秦慕慕两人已经进入了另外的一种状态,他们成婚之后便会自然而然的进入了一种他们习惯的家庭式生活。
朝九晚五,各忙各的,他们会用更高效,更智慧,更快速的办法来处理问题。
玄诚子无法理解,但这就是两人之间态度的转变,简单的对话便已经讨论好以后的发展方向,并且各司其职…………
而此时边上的胖和尚已经不敢说话,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侯府中根本就是个最愚蠢的人,连刚刚嫁进来的秦慕慕都有着非同寻常的见识和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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