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在甩出这一巴掌之后便有些后悔了,朝臣可杀不可辱。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即便是有也极少有君王皇后太后亲自动手…………
但这次是自己亲手结结实实的打了叶安一巴掌,刘娥看着眼前少年人脸上鲜红的指印心中莫名一颤。
叶安不是一般的少年人,也不是一般的朝臣勋贵,尤其是在看到他的眼睛之后,刘娥居然发现自己心中竟莫名的生出一丝慌张。
“怎生你还不服气?莫要用这般的眼神看本宫,本宫是提携你!”
“这天下能得本宫所教者寥寥,你可知这些话传出去之后会如何?不说本宫,便是朝堂之中的朝臣们也会站在你的对面!”
“眼下他们还在观望,你得罪的人和他们不是一路,可若是你连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要拉上,把天家也拉上,那就是要与天下为敌了!”
“娘娘您说完了吗?”
刘娥微微一愣,看着眼前依旧执拗的少年,看着他脸上的指印,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软了些,少年人就是要成长的,虽然执拗了些,但他也只比赵祯大三岁而已。
蹲下身子在他面前语重心长:“长生,此事你一人无法驾驭,大相国寺的背后是勋贵,是宗室,甚至是外戚,如何应付的来?你要与他们为敌,便是与天家为敌!”
“娘娘您说完了吗?”
刘娥愣在原地,脸上一阵潮红怒气上涌,自她入宫之后便从未被人如此轻蔑的看过,叶安的态度非但没有柔和下来,相反更加执拗和强硬,这是大不敬!
“你……你放肆!你叶安能有今天全仰仗天家照拂,一切都是本宫给你,既然能给你就能全部夺走!”
叶安突然动了,伸手揽住刘娥的腰,在她失重的惊恐中摁在了自己的腿上,对着她的裙摆之下便是一巴掌………………
“蜀地孤女,善摇铃播鼗,与龚美之私却嫁真宗皇帝!宗室勋贵与大相国寺勾结压榨民财,我叶安把事情挑破,你非但不对付宗室勋贵还有那些将门,反是要借用此事逼我就范臣服天家之威?!天子在德,帝王在威,何来煎迫之说?!妇人手段岂可登堂入室?!”
刘娥已经被打蒙,但随着叶安的话她却震惊的一动不动,她刘娥乃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居然被一少年以这般……这般羞人的姿势击臀…………
“你敢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叶安反手又是一巴掌,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
“你打我,我认了,你的手中掌握了暴力机器,可你高高在上的态度是从何而来?你打了我还要我愈发恭敬的顺从你,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的脑子有问题?!”
刘娥终于回过神来,自己的身体已近十年没人碰过了,这种羞愤几欲让刘娥大叫出声,但又被她生生的压住。
若这般羞人的模样被人瞧见后果不堪设想,若此时大叫必会惊动殿外的内侍。
“你……你就不怕抄家灭族?!本宫要诛你九族!”
“诛九族……你敢吗?你敢成为大宋开国以来第一个诛杀九族之人?还诛杀的是士大夫,诛杀的勋贵开国侯?我叶安孑然一身但若是真算九族还不少,先生,朋友,还有学生……”
“你撒手!”
“我不!”
“你疯了?!”
“啪…………”
“我没疯,笑话,你都要杀我了,我还不能反抗?你信不信今日杀我,明日你非官家生母的消息便能传遍整个东京城?”
福宁殿骤然陷入死寂静,刘娥在叶安的腿上也就不挣扎了,只是扭头静静的看着叶安,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
“此事你若敢传出去,本宫不惜一切也要诛杀你与知情之人!若官家知晓,本宫炮烙你心中最在意之人!”
既然已经撕破脸,叶安便也不在意:“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说的是大相国寺的事。
宗室与勋贵与大相国寺沆瀣一气压榨民财,看似没有什么,甚至能让他们在别的地方安定些,但你恰恰不知道的是,这是动摇大宋国本之举!”
“还不把本宫放下?!”
叶安看着自己手放的位置,讪讪的把刘娥抱起来放好……连他自己都怀疑刚刚是不是疯了。
好在有些事情击中了刘娥的要害,否则刘娥现在一嗓子,自己必定会被扑进来的带御器械碎尸万段。
说实话对面的刘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老态,相反大抵是因为在宫中得到了保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四十多岁女人满脸的羞愤还是挺风情万种的。
待刘娥重新站在地上的时候,脚下一阵发软差点便又坐倒在地,叶安好心的伸手扶住了她,但在对方狠厉的眼神中再次把手缩了回去。
刘娥高高在上的皇权并没有震慑到叶安,事实上从未经历过皇权洗礼的他并不畏惧挑战权威,他有足够的把握保全自己的性命。
“圣人…………”
“滚出去!”
这声暴喝让叶安一边讪讪的退走一边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刘娥瞧见他猥琐的模样,顿时羞愤欲绝。
待瞧见刘娥死死的盯着自己抹鼻子的右手,叶安转身就跑并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福宁殿。
还别说来自大食国的蔷薇水味道相当好闻,最重要的是留香时间长………………
呼啸声从背后传来,叶安下意识的低下脑袋推门而出,于是原本打算斥责叶安的蓝继宗便成了“独眼龙”。
虽然不知在殿圣人与叶安说了什么,但眼瞧着他狼狈而逃,以及圣人暴怒的态度,蓝继宗便在心中微微一叹,他知道若是圣人逼得叶安就范便不会有这局面了。
刚抬脚便迈入福宁殿的门槛,一声尖叫便响了起来:“谁也不许进来!违令者诛!”
陈琳看着蓝继宗的“黑眼圈”轻轻的拉着他的胳膊道:“叫你刚刚留在殿中,怎生非要出来?我可瞧见了,叶安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圣人这是动了大怒!”
蓝继宗却奇怪到:“那我怎生觉得圣人受了他的欺辱,这小子刚刚跑出福宁殿的时候我可瞧见了,脸上颇有猥琐之状。”
陈琳看着叶安离开的方向微微点头:“某也瞧见了,但他是从福宁殿中出来的……圣人……该不会……”
蓝继宗想也不想的挥手道:“你老陈癔症了?!他叶安有胆子在福宁殿中不规矩吗?这小子有几个脑袋?定然是在那件事上……看来圣人这几日火气不消,我等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陈琳向殿中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觉得圣人与叶安谈妥了吗?最近心中不安生,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叶安这小子便是个异数。
要我说他便该向天家服软,求天家来给他料理此事能有多难?天家永远是天家,他本来便是要做孤臣的,怎生就不能投靠天家?”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朝堂上的事情你怎生就这般后知后觉?他叶安是文资,是正五品的官身,是堂堂开国侯,他想要做孤臣没人能拦得住他,便是……天家要逼迫他做什么也难,当初为了说服王旦,先帝少下功夫了?!”
陈琳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叶安要的是什么了:“这小子就是这般,就希望天下没人能管束住他才好嘞!”
“嘿,这话说的,圣人还能管不住他?且看着吧!以咱们圣人的手段,他定然会被圣人攥在手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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