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旬之尸很难对付,饶是冬暝、莲华释、阴皇氏三人配合,去也有些勉强。
可就在这时,随着城门破开,看着一个凶煞之气仅仅比波旬之尸弱一点的干刹鬼胎出现时,三人也是变了脸色。
然而,在看到重伤的孽海棠,还有看上去似乎安好无恙的杨青然时,冬暝眼中泛起一丝冷意。
也正如附身在冬君莫身上的神秘人所说,夜行八部,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多数传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存在。
别说是性命攸关,哪怕有可能遭遇重创,都会爱惜自己的羽毛,并将祸水东引。
阴皇氏也一眼看出了两人打算,怒斥道:“孽海棠,杨青然,你们将这怪物引到这里,是还嫌局面不够乱吗?!”
“那又如何!”孽海棠冷笑道:“我凭什么要给你们挡着这么厉害的干刹鬼胎,我反正是不行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眼见,干刹鬼胎已经冲入皇城之中,外面的迷雾也开始溃散,孽海棠眼中露出一丝欣喜之色,骤然转身,便要朝着反方向逃离出去。
“蠢货!”冬暝暗骂一声:“阴皇氏,你去对付干刹跪舔,波旬之尸交给我和莲华释吧。”
阴皇氏点点头,操纵万干厉鬼,冲向了干刹鬼胎。
一时间,再度的碰撞,魑魅魍魉的哭嚎之声,响彻夜空。
杨青然闪身到一边,却也没有逃走,只是微微喘着粗气定了定神,而后偌大的皇宫忽然开始出现折纸的痕迹,显然是在发动扎彩世界!
孽海棠见状,冷笑道:“你要送死,随你!愚蠢!”
看着孽海棠头也不回的朝着皇城门口冲去,杨青然摇了摇头:
“蠢货?”
“你孽海棠才是啊……”
“这干刹鬼胎凶性异常,你以为这怪物会……”
话音未落,干刹鬼胎已经产生了异变。
就在孽海棠刚刚掠过干刹鬼胎之身,已经即将来到工程外时,干刹鬼胎的背部竟是骤然生长出了数条血手。
这些血手一把抓住了孽海棠的身体。
“嗯?”孽海棠脸色一变,当即用兵器狠狠的刺了下去。
然而,血手没有被斩断,却反而激发了干刹鬼胎的凶戾之气。
明明还在和阴皇氏对战,干刹鬼胎那一棵棵人头全纷纷盯住了孽海棠,咆哮声带着血色的罡风笼罩而下!
这罡风如同利刃,孽海棠顿时露出一抹恐惧之色。
她拼命的挣扎,可她自身已经断了一臂,寿衣也彻底被毁,作为裁缝的她,一身实力手段,已经没了七八成。
此时的她,眼见无法脱困罡风,终于慌了:
“救救我!”
“我不想死啊!”
然而,现在不是众人想不想救的问题。
阴皇氏正面拖着干刹鬼胎已经是极限。
冬暝、莲华释对战波旬之尸,更是非常勉强。
杨青然为了辅助三人,构造扎彩世界才到一半,根本分不出心神。
现在,没人能脱身救孽海棠!
如果孽海棠刚才没有跑,或许还有存活的机会。可正是她想要浑水摸鱼,却彻底断送了自己的生机。
似乎也看出了众人有心无力,孽海棠发出不甘的怒吼声:
“不!”
“我好不容易,才从上一任裁缝手中活下来的!”
“我不要死!”
“我不能死在这里啊!”
刹那,凄厉的惨叫响彻天空。
罡风将孽海棠彻底吞没。
顷刻之下,血雾弥漫!
直到罡风消失之时,孽海棠已经变成了一具血淋淋的骷髅!
继二皮匠之后,八部之一的裁缝,也是彻底断了传承。
眼见干刹鬼胎如此凶悍,阴皇氏脸色一变,刚要打开鬼门关阻拦,却见干刹鬼胎的速度骤然变快。
那一只只血肉树根,竟是快速的爬向了波旬之尸。
在场众人齐齐变色,如果两个怪物碰到一起,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不好,阻止它们!”冬暝干手同时落下兵器,洞穿着干刹鬼胎的身体!
然而,这聚集了无数孩童的怨念之物,速度极快,更是悍不畏死一般的任由法剑穿透其身!
而波旬之尸,也在这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其三头六臂,同时念诵佛经,周身隐隐出现一阵水月朦胧之感。
下一刻:
“轰隆!”
波旬之尸和干刹鬼胎已经碰到了一起。
两者的身体竟是在瞬间开始溶解,并互相吞噬和融合。
这一幕,看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冬暝腾身而起,怒吼一声,口中吞吐地狱之火。
莲华释轻舒猿臂,无色身、男相、女相,一体三化,同时施展极乐之法,以极乐佛国镇压而去。
同时,八方鬼门关在锁链的串联之下,将怪物纷纷封印其中,并以焚魂鬼火灼烧。
杨青然也完成了扎彩世界的构筑,无数血色红纸,宛若利刃一样直刺而下。
“轰隆!”
“轰隆!”
“轰隆!”
爆炸声不绝于耳。
可这一切的攻击,却丝毫不能阻止两个怪物的融合。
而片刻之后:
“南无阿弥陀佛……”一声平静的佛号,自眼前之物的口中响起,却让众人毛骨悚然。
“完了!”莲华释喃喃道:“我明白了!”
“我们先前对付的,是波旬的尸体!而干刹鬼胎,算是某种意义上,被控制的怨魂。”
“用干刹鬼胎培育出的怨魂,来控制波旬之尸的身体,让魂魄和肉身呈现融合,诞生……一个新的波旬!”
“而且这个波旬,还是可以被操纵的!”
眼前,三头六臂的波旬,看上去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变化。
可是,当他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三张脸却同时笑了。
一者狰狞,一者平和,一者痛苦。
偌大的扎彩世界,就在这一瞬之下,竟变得岌岌可危,随着一阵黑风吹过,杨青然闷哼一声,直接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
另一边,幻月阁内,原本是守着病夫子的陈篁,忽然察觉到了皇城那边滔天的魔气。
“嗯?”
陈篁当即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
“波旬?这种缘故的魔佛怎么会突然复生?”
“不好,冬暝他们绝对不是魔佛波旬的对手!”
当即,陈篁也顾不得其它,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冲向了皇城之中。
然而,也正是陈篁过于焦急的缘故,一直被关在自己房间里的病夫子忽然笑了。
“哦,波旬已经出来了,这么快?”病夫子缓缓起身,身体骤然化作一阵涟漪后,便消失在了房间之内。
由始至终,就在不远处的卢货郎、不孤女,却是没有丝毫察觉。
病夫子在离开幻月阁之后,便在黑夜之中,迅速来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地方。
那里,是安禄山停放华丽轿辇之处。
看着轿辇阁楼中,依旧在寻欢作乐的安禄山,病夫子缓缓走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安禄山的护卫竟然也没有阻拦,反而是微微躬身,看上去颇为尊敬的样子。
病夫子踏入楼阁之内,逐渐到了顶楼。
眼前,歌舞升平,奢靡无比。
安禄山轻轻摇晃着酒杯,带着一丝微醺之意,在看到病夫子来了之后,扬了扬手。
乐曲、舞蹈顿时停止。
很快,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安禄山和病夫子两人。
病夫子恭恭敬敬行礼之后,笑了起来:“大人竟然真的说服了皇帝,不用去秋猎围场?这还真不符合他多疑的性格。”
安禄山却笑道:“李归仁,既然任务已经成功,也不必再顶着这病夫子的外貌跟我说话了。”
“来,坐下,我们兄弟边喝边说!”
病夫子也是哈哈一笑,身体开始产生变化。人皮面具也被其撕扯而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神清俊朗的少年郎君。
这少年郎君一身杀气,却又透着几分儒雅之感,正是安禄山身边最骁勇善战的部下之一李归仁。
李归仁坐在安禄山面前后,安禄山更是亲自给李归仁倒酒。
“这几年,辛苦你了。”安禄山笑道:“杀了病夫子取而代之,还要蒙骗范丹老祖那个老怪物,不容易吧。”
李归仁笑道:“那范丹老祖虽说实力很强,却是个刚愎自用之人,大人可放心,他成不了气候。”
“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乞丐首领罢了。”
“更何况,属下早在利用病夫子的身份,帮助他调养身体的时候,做了手脚。”
“倒是大人您这边……陛下会不会……”
安禄山咧嘴一笑:“陛下啊……他还能不能从秋猎围场回来,也是未知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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