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观内,焚魂鬼火灼烧漫天蛊虫。
然而虫海实在是太多,一眼看去几乎无边无际,甚至连结界周在也被虫云遍布!
镇魂司主快步向前,身体若隐若现,如同魑魅魍魉,一掌直逼杨贵嫔命门之处。
“嘶啦……”
红蝶血衣柔软无比,此时却坚硬如盾,轻松挡住镇魂司主一招攻击。
旋即,低沉的笑声扩散至四面八方,杨贵嫔的身体逐渐透明,并向后退去。
同时,红蝶幻影,闪烁而出!
“杀!”
一声令下,虫海之内,竟突然钻出了数道人影。
这些人看上去早已腐朽,如同行尸一般,浑身死气森森。
“吼!”
行尸在虫害的掩护之下,迅速冲向了镇魂司主和冬暝两人。
冬暝见状,化身水鬼,朝着地面猛地砸出一拳。
“轰隆!”
地面崩裂之下,阴寒的水流扩散至四周,并带着冻结之力,将蛊虫尽数冰洁。
镇魂司主一闪身,出现在两具行尸面前,直接伸出双手,抓住他们的胳膊。
紧接着:
“嘶啦……”
一阵怪异的血光之下,形势的身体竟骤然崩碎!
同时,在镇魂司主的双手之上,出现了两把长剑。
那长剑细细看去,竟是由白骨凝聚而成,碎片和碎片之间,还滴落着鲜血!
杨贵嫔瞳孔一缩,刚要召唤更多行尸出手,镇魂司主却已经挥动白骨双剑,袭杀而上!
刀刃自杨贵嫔身边穿过,被其堪堪躲开。
旋即,杨贵嫔双手一抓,本要将骨剑尽数折断,可触碰顷刻,却脸色一沉。
下一刻,不等杨贵嫔反应过来,一抹血光迸溅而起。
镇魂司主双剑染血,一剑快过一剑,呼啸的剑风带着亡魂凶煞的咆哮之声,包围杨贵嫔。
同时,纸新郎孟萧对战蓑衣翁。
蓑衣翁蛊术、降头术着实惊人,飞头降、鬼降、药降之术,被他施展的炉火纯青。
然而,降头师本就不擅长近身战斗的手段,接连施术之下,更是惊觉纸新郎孟萧不受任何影响。
蓑衣翁眼中露出一丝震惊之色:“不可能,为何蛊虫降头,对你完全无效!”
纸新郎孟萧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容,浑身血色之前纷飞如血:
“降头术,说到底也是针对肉身进行的攻击仪式!”
“而针对魂魄或者是气数的,则必须使用漫长的仪式才行!”
“你现在没有办法举行仪式,单单是以降头术伤我肉身?”
“啊哈哈哈哈……”
“我哪里来的肉身呢?”
笑声之中,纸新郎杀气骤然沸腾:“现在……死来!”
黄纸宝剑上,血色符咒浮现出现,带动血色剑光,直接斩向了蓑衣翁。
蓑衣翁一身手段失灵,顿时脸色大变,只能以弯刀抗衡。
“砰!”
“砰!”
“砰!”
弯刀不断抵挡着黄纸宝剑的攻击。
然而:
“蓑衣翁,为殿下偿命来!”
孟萧的黄纸宝剑在最后一道剑光之中,直接斩碎了蓑衣翁的弯刀。
另外一剑,则直接划过蓑衣翁的首级。
刹那间,蓑衣翁人头落地,鲜血四溅!
“嗯?”
杨贵嫔被镇魂司主震退顷刻,便看到蓑衣翁身死当场,顿时勃然色变。
刚要动手,纸新郎孟萧从身后杀来:
“贱人,你也要死!”
顷刻间,黄纸宝剑洞穿杨贵嫔身体,那红蝶血衣的防御,竟是敌不过纸钱的攻击!
正当纸新郎还要陈胜追击的时候,却被镇魂司主阻拦!
“孟萧,足够了!”
说着,一道黑烟直接没入杨贵嫔体内。随着一阵昏沉沉的感觉之下,杨贵嫔直接昏死在地上。
此时,冬暝也以水鬼之力,将蛊虫全部清理干净。
“好了,到此为止了,不想死的就全部住手!”
话音落,突骑施汗国和百濮部落的人面面相觑,最终纷纷放下了兵器。
一场皇室谋反的风波,到了这里也终于到此为止。
镇魂司主看了一眼冬暝,没有说话,带着昏迷的杨贵嫔转身离开。
很快,众人收拾残局之后,上清观依旧被暂时封锁了起来。
因为还不确定,现场会不会有残余的蛊虫。
并且,死亡的道士和香客百姓们,也需要有一个体面的交代。
朱云和刘业走到了冬暝面前:
“镇魂司,你暂时就不要回去了。”
“还是先回幻月阁吧。”
冬暝点点头,旋即道:“大哥,二哥,那你们呢?”
“司主也许会为难你们的。”
朱云摇摇头:“放心,我们还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另外,裴亮那边,我们也会代为关照。”
“一旦他痊愈之后,我们会让人到幻月阁通知你。”
“总之,这几日你先不要随意走动。”
随后,朱云便和刘业匆匆离开。
显然,善后的工作还有不少。
另一边,孟婆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老婆子我的仇,也终于报了。如今蓑衣翁身死,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了。”
说着,孟婆看向了纸新郎。
此时此刻,纸新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似乎终于缓过神来,缓缓摇了摇头:“罢了,可以……回鬼市了。”
……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几乎都撤离了玄都观。
冬暝也顺势回到了幻月阁。
推开门的顷刻,冬暝发现,陈篁竟已经躺在床榻之上悠哉地抽着水烟。
“回来了?”
陈篁笑眯眯的开口道。
冬暝点了点头,坐在一旁,将三青鸟从自己怀里提溜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并给小家伙准备吃食。
“我这边打听到了。”陈篁笑道:“杨贵嫔在玄都观发难的时候,陕王李亨则去了皇宫。”
“金吾卫、千牛卫、镇魂卫,都死了不少人。”
“后宫现在也是一团乱麻。”
“陕王似乎修炼了什么邪术,连金吾卫大将军吴勇豪也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还是太史令和日本国的全水真一,将其擒获。”
冬暝微微一愣。
全水真一?
这个字上清观离开之后,就不曾再露面的日本国阴阳师,竟然出现在了皇宫之中?
难道……是太史令委托的吗?
冬暝这才想起来,自己匆匆忙忙赶到玄都观,似乎还没有来的及去询问太史令,关于当年解蛊的情况。
看着冬暝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陈篁不禁道:
“怎么,事情解决了,你不开心吗?”
冬暝皱着眉,思考若久之后,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
陈篁眉心一挑。
冬暝轻轻抚摸着三青鸟的羽毛。
“阁主,你说……真凶真的是陕王李亨和杨贵嫔娘娘吗?”
“会不会……不是他们,或者说……不只是他们呢?”
陈篁笑道:“哦?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有些地方,说不通。”冬暝看向陈篁:“杨贵嫔娘娘的家世也算是一目了然,她是怎么突然掌握蛊术和降头术的呢?”
“而且,这种明明不会轻易外传的手段,杨贵嫔娘娘却学的非常熟练,甚至还制作出了所谓的红蝶血衣。”
“再有,陕王殿下所用的手段,又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突然间就会了这些一样。”
陈篁吐出一口烟圈,旋即说道:“杨贵嫔不是说了吗?她就是长生宫第九长生算。”
冬暝眉头紧锁。
单单这个解释,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理解。
因为,动机!
只是因为没有所谓的安全感,再加上危机意识,便让杨贵嫔和陕王冒着可能会被赐死的风险,也要掰倒皇帝?
就算是从前唐朝发生的诸多政变,也是需要臣子的支持,需要将帅的支持。
没有这些,就算真的登基称帝,恐怕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陕王并不蠢笨,没有道理不知道这些。
另外,在这次谋反之事的调查过程当中,六丁六甲的神像一直出现。
但是……这神像的作用,看上去却有些鸡肋。
按道理来说,神像如果只是作为一个媒介,完全没必要用相同的神像。
否则的话,还容易让人抓住规律,发现破绽。
但是,杨贵嫔和陕王这么做了。
再者……蓑衣翁凭什么帮杨贵嫔呢?
蓑衣翁是百濮部落的人,本身也是修炼邪术大成之人。
如果是为了荣华富贵,那投靠如今的皇帝不是更好?
更不用说,按照蓑衣翁在百濮部落的地位,他应该早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水平。
那么……五年之前,杨贵嫔、陕王到底是如何与蓑衣翁展开的合作?
通过什么样的契机?
陈篁却忽然打断了冬暝的思考:
“你知道吗?”
“这件事情,大概率要不了了之。”
冬暝一愣:
“什么意思?”
陈篁幽幽说道:“意思就是……杨贵嫔也许会死,但是陕王……应该不会。”
“更甚者,也许陕王……也不会遭受任何处罚。”
冬暝刚要开口,陈篁却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是,从开元年间开始,唐玄宗已经赐死过一个太子了。”
“这些年,陕王是被当作太子培养的。”
“如果陕王再薨逝,就意味着又要重新开始。”
“当初李瑛死亡之时,牵扯了多少人?”
“后宫王皇后,三夫人尽涉入其中。”
“武周皇帝的族人武惠妃,更是替自己两个皇子筹谋。”
“若不是天意,让武惠妃病死,当年免不了还要有一阵血雨腥风。”
“冬暝,如今的大唐承担不起,三换太子所带来的影响。更不用说,陕王之事一旦爆发,势必牵扯百濮和突骑施汗国。”
“百濮部落也就罢了,但是突骑施……以兵力而言,几乎只比大唐逊色一筹罢了。”
“所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如果……当你发现,你所坚持的正义、道德、是非对错,在皇权面前,均是粪土。”
“你……要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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