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人头蜈蚣

“嗯?妖物!”

冬暝横刀上手,还未有所动作。

却见那猩红眼睛竟微微眯着,如同笑眼一般。

“砰!”

“砰!”

“砰!”

一只只大手接二连三地拍在了窗户之上,木头和纸窗直接粉碎成渣!

那庞大扭曲的身体,竟是以一种不该具备的灵活速度和庞大的爆发力,直接冲入了房间之内。

冬暝和纸新郎立刻躲闪飞溅至四周的木头碎片。

“噌!”

焚魂鬼火燃烧之下,冬暝和纸新郎,也算看清楚了怪物的面貌!

那是一条完全由人头组合而成的蜈蚣!

每颗人头都能随意的转变方向和角度,脸上的表情也时而欢喜,时而痛苦,时而憎恨。

那一双双的眼睛,显得十分的空洞和无神,就仿佛是不具备灵魂的血肉傀儡一样!

作为蜈蚣之头的脑袋,正是上清观主!

此时,上清观主微微举起了连接在头颅之上的两只手臂。

“嘶啦!”

掌心中出现了一对猩红的眼睛,和上清观主本身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面前两人,露出一抹僵硬又空洞的笑容。

“两……两位……郎君……”

“让……让……你们……久等了……”

上清观主似乎已经不具备说话的能力,语调缓慢且僵硬!

旋即:

“砰!”

一只只手臂竟开始扭曲伸长,重重拍向面前两人。

纸新郎浑身一转,纸钱包裹之下如若盾牌,挡住怪力之掌。

另一边的冬暝则以龙象之力,配合鬼火横刀,硬撼怪物一掌之威!

“啪!”

冬暝被这股力量反震的连连后退,直至撞在身后墙壁之上!

“上清观主,还有上清观的道士们,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邪物!”

“不……不对!”

“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正常了!”

纸新郎癫狂一笑:

“啊哈哈哈哈……”

“现在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吗?”

“既然是怪物,那就只有……杀!”

纸新郎将黄纸宝剑投掷而出。

带着“哗啦啦”的纸颤之声,宝剑化作数百,直接刺入那人头蜈蚣的身体之内!

然而:

“吼!”

吃痛之下的人头蜈蚣,被宝剑刺入的地方,竟掀起一阵黑雾!

这黑雾将黄纸宝剑腐蚀不说,竟飞快的愈合着身上的伤口!

这自我疗愈的速度,几乎是在呼吸之间完成,连鲜血都不曾渗漏一点!

上清观主的嘴巴开始产生变化。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嘴巴里蠕动着。

“哗啦……”

嘴巴膨胀到了极点,仿佛就要破开的时候,上清观主张开了血盆大口。

顺着腥臭的墨绿色毒水流淌而下的,竟然是一条条手指粗细的蜈蚣!

眼前一幕,看的冬暝头皮发麻。

那腥臭味道,只是闻到了一点,竟感觉头疼欲裂,显然带毒!

又看到顺着地板和墙壁迅速攀爬包围而来的蜈蚣妖物,冬暝沉声一喝,横刀急旋。

焚魂鬼火如同龙卷一般席卷而出,带着火焚之声,融合着刀光,将扑面而来的蜈蚣妖物尽数烧灼成了焦臭的飞灰!

旋即,冬暝和纸新郎一左一右,鬼火横刀、黄纸宝剑迅速在人头蜈蚣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然而!

“嘶啦……”

牙酸之声中,刀痕剑伤,不论深浅如何,竟直接在一阵黑气之中愈合!

纸新郎凝声道:

“这不是妖物,这是降头术异变而成的怪物!”

“他一直在吸收上清观的地气,来给自己疗伤!”

“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话音刚落,庞大的人体蜈蚣,每一颗头颅开始飞快转动,仿佛是要捕捉两人的动向。

突然:

“啊啊啊啊啊啊!”

每一刻人头都张开嘴巴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带着黑色的气旋,鬼魅声波扩散四周,将整个房间也震的即将崩塌!

冬暝因魔音灌脑,登时头疼欲裂,眼冒金星,竟有头重脚轻之感!

“噗通!”

随着一时不察,滑坐在地之后,冬暝脸色一边。

而人头蜈蚣已经缓缓转过身来,每一刻人头都朝着冬暝咧嘴一笑!

关键时刻,就在上清观主的整张脸于一阵扭曲之中,变成一张猩红大嘴之时:

“快退!”

纸钱飞舞包裹,将冬暝卷起。

只感一阵天旋地转,随着视线恢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漆黑的三清观!

而他和纸新郎,此时正站在三清殿的屋檐之上!

“天黑了?”

“不对!”

冬暝眉心一皱。

就算天再黑,以他目前的目力,怎么可能连上清观外的景致都看不见。

这简直就像是……上清观之外,再无任何人事物,只剩一片混沌虚无一般!

“这是结界!”纸新郎幽幽说道:

“这结界,应该是上清观主生前布置的,原本用来保护上清观不受邪祟阻扰。”

“不成想,这整个道观的道士们竟全部化作妖魔,而且还能以邪法催动此结界!”

“只是,这结界的效果,从防妖变成了……防人!”

“我想里外之人,应该都无法出去或者进入。”

“所以,我的纸钱秘术,没办法将你传送出去!”

冬暝眉心一动:“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出去?”

纸新郎双手一摊:“我刚才说了,这结界现在是防人的。”

“你觉得我现在这幅样子,是人是鬼?”

冬暝立刻看向身后。

此时,人头蜈蚣似乎消失了。

亦或者,是因为他们休息的厢房距离三清殿还有一段距离,对方还没有找过来。

念及至此,冬暝立刻说道:“既如此,你先走!”

“将人喊过来,破了这结界!”

“这上清观变成这样,绝对和高阳公主身上取出的降头之法有关!”

“必须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情!”

“镇魂司那边……大概率是不会派人帮忙的!”

“但是,鬼市之中,以你的身份,要将帮手来不困难吧!”

出乎意料的是,纸新郎却没有立刻同意。

彩绘的五官默默凝视着冬暝,语气之中,更带着一丝古怪之色:

“你……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要查?”

“镇魂司主的态度你也算看到了。”

“我刚才带你离开,一来也是不想你成为阶下囚,毕竟是我将你带出皇宫的。”

“二来,也是想着,上清观如果一切顺利,这件案子,最起码会有充足的物证。”

“但是,上清观既然也变成了这样……”

“这件事情,恐怕要闹得很大。”

“再继续下去,镇魂司主……说不定会杀你哦……”

不成想,冬暝却没有丝毫犹豫之色,立刻说道: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相信,我大哥、二哥,甚至是陈篁阁主,一定会护我周全!”

纸新郎却摇了摇头:

“这不是周全的问题。”

“玉王李相思,和你无亲无故。高阳公主,甚至在朝堂之上,因盐商之事,明面支持,实则坑害过你。”

“为了他们两个,你能豁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不容易了。”

“若是……丢了性命,害了自己的大哥二哥,你不后悔?”

冬暝笑道:

“刚才,镇魂司主固然要对我动手。但是……我相信大哥和二哥,司主不会动的!”

“他们可是司主最信任的部下!”

“至于我,我的性格,谁都知道。”

“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我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更何况……”

冬暝的脑海里,浮现出玉王李相思,孤独无助的将地上的佛珠捡起来的那一幕,心中隐隐一痛。

他觉得,自己和李相思比起来,竟还有一点幸运。

幸运的是,自己从前有爹娘的疼爱,后有结义兄长的关系。

不似玉王……

从出生开始,就要过的胆战心惊的。

更是为了保命,变相将自己软禁在府邸修佛逃避。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纸新郎:

“更何况……玉王可怜,公主无辜。”

“说起来,你也许会觉得我可笑,但是……我从玉王的身上,看到了一丝我的影子!”

“所以,我想为玉王尽一份心力。”

纸新郎浑身一颤。

沉默片刻之后:

“既如此,在我回来之前,你要藏好!”

说着,纸新郎丢出一枚血色之前给到冬暝:

“关键时刻抛出纸钱护身!”

说完,纸新郎便化作一阵纸钱之雨,在穿过黑色虚无的部分时,就彻底消失在了冬暝面前。

冬暝环顾四周,那人头蜈蚣似乎还没有前来的迹象。

“就目前而言,上清观已经全军覆没。”

“但是,其背后的祭坛……”

冬暝微眯着双眼,自屋檐上一落而下。

落地刹那,身后三清殿,却隐隐传出一阵抽泣之声。

那抽泣声很小,但在如此死寂的环境下,却似乎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冬暝转身看向门扉闭锁的屋子,抓住了刀柄,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三清殿的门。

“吱嘎……”

映入眼帘的,是栩栩如生的三清神像。

然后就是香案、供品,再无其它。

环视一圈,房梁之上,四面墙壁和神龛之上,并没有半个人影。

难道……

冬暝看向了供桌下方,被布料遮住的地方。

横刀一挑,只见一个不过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蜷缩在那里,看上去灰头土脸的十分可怜。

“你是……活人?”

冬暝的语气里有着一丝不确定。

那小女孩浑身一颤,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双清透的大眼睛求助一般的盯着冬暝:

“大……大哥哥……”

“求求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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