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焚魂鬼火的消散，柳树道童们，也彻底的在火焰当中消散。
而真正的白龙观，也随着他们的消失，真正的暴露了出来。
此时，眼前那所谓的三皇殿，竟仿佛开始融化一般。
如同一张散了墨的画一样，所有的颜色开始融化，开始变形，并不断扭转，形成一个模糊不清的旋涡。
这旋涡之下，整个白龙观开始模糊。
“嘶啦……”
犹如纸张撕裂的声响。
当冬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真正的白龙观内。
脚下，则是一张被撕扯成了两半的画！
画卷当中，也是白龙观！
“这……”
“我们刚才，难道都是在这画中吗？”
陈篁点点头：“应是如此了。”
冬暝抬头看去，却见真正的白龙观，修整的十分华丽。
与其说这是道观，还不如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修缮成了一座奢侈的宫殿！
放眼看去，便是一座座不同形状、不同造型的白龙雕像。
眼前偌大的宫殿牌匾上，用金粉写着三个大字——白龙殿！
显然，真正的三皇殿，早就已经消失了！
看到这里，冬暝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疑问。
自己在宋县令的梦境当中，是看到云九重被地震的废墟所吞没的。
但是，在白龙观的地窟之内，他们看到了云九重的尸骨，也看到了云九重的魂魄。
结合柳树道童们的回忆，不难推测，云九重在地震当中肯定是没死的。
而且，眼前的白龙殿，也必然就是云九重修建的。
可是……若单单如此的话，云九重最后又为何会被囚禁，甚至死亡？
为何在地震之后，不过短短的数日时间之内，是云晴双成为了白龙的代表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展露神迹呢？
疑问中，冬暝三人，不由的走进了眼前的白龙殿。
却见白龙殿的正中心，有着一尊白龙神的神像！
这神像看上去，就是一条扶摇直上的白龙，栩栩如生，威风凛凛，颇有一股浩然正气之态。
可是，调查进展到现在，冬暝已经彻底确定了。
永夜之事，十有八九，根本和黑龙没有关系！
一切，都是为了让白龙的行为合理，全都栽赃在了黑龙的头上！
而在这白龙雕像的四周，则有着四座法台。
这四座法台上，分别供奉着一盏油灯。
只是，这四盏油灯上，有一盏，已经熄灭。
而熄灭的这盏油灯上，镌刻着一个字——死！
冬暝眉心一动。
莫非……
念及至此，冬暝看向陈篁。
陈篁也似乎猜到了什么，孔雀扇一扬，云溪童子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云溪童子，你现在看看。”
“这里，你是否熟悉呢？”
云溪童子惊魂未定地看向眼前的雕像，下意识的跪了下来：“赞美圣谕！”
冬暝讥讽一笑：“你现在已经不是四大神使之一了！”
云溪童子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旋即点点头：“这个地方，我在第一次进入白龙仙桥的时候，见到过。
此言一出，冬暝眉心一皱。
白龙仙桥？
但是自己明明是进入的白龙观。
他下意识的转身看去，不由一愣。
外面……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不是白龙观的庭院，而是漫漫云海？
这么说来，其实白龙仙桥和白龙观之间，有莫名的连接之法？
压下心中疑问，冬暝转而说道：“继续说。”
云溪童子似乎对白龙神还是有些畏惧的，有些心虚的说道：
“最开始，是圣导带我们来的这里。”
“他让我们在这里滴落一滴鲜血，供奉一盏油灯。”
“还说，这也是变相的，在白龙神面前祈福。”
“之后，我们就被正式的纳入到了白龙真道之内，成为了四大神使。”
冬暝不由一愣：“你说……你们？”
“你的意思是，包括你在内的四大神使，都有来过？”
云溪童子点点头：“我们也不是一起来的。”
“我来的时候，其余三盏灯已经点燃了。”
“这一切，都是圣导告诉我的。”
“然后……还在那本册子上，记录了一些什么。”
顺着云溪童子的方向，冬暝看向了桌案上的册子。
旋即，冬暝走了过去，将册子打开。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份名单。
一份，记载了所有白龙真道内，有职位的教徒名单！
随后，冬暝将册子递到了云溪童子面前：“这些人，你可认识？”
云溪童子连连点头：“我加入白龙真道的时候，他们刚刚创立不久。”
“为了能够维持日常的运作，白龙真道在最初，从松阳县内收了一批人作为教徒。”
“这些人中，也有不少是我曾经的……呃……同伴……”
看着云溪童子说的如此支支吾吾，冬暝古怪的看向了书册。
随着页面翻开之后，那一个个人名的背后，竟然有着一些比较详细的生平经历。
“陈亮，松阳县人，二十岁。因偷取邻家家禽，被发现后失手杀死对方，背判秋后问斩。”
“田五，松阳县人，四十五岁。开设赌场，放印子钱，以至于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刘三……”
一个个人物的生平掠过之后，冬暝冷冷一笑：
“好啊，还真是……没有一个良善之辈了！”
说着，冬暝又翻了一页。
这一次，则是到了四大神使的页面。
“云溪童子，原名狗二。”
“在集市小偷小摸，后混入乞丐当中，寻得团伙靠山，开始强征费用，并贿赂当地衙差，多次发生斗殴，以至他人致残……”
“枯颜，原名陈叟。”
“早年发家，晚年生意失败，逐渐破落。便倒卖仿造之物，赚取利润。更以印子钱欺骗他人，以至别人家破人亡。”
“无病先生，原名康郎。”
“乃松阳县药铺郎中。因医术不精，被人诟病。加之为了赚取利益，倒卖药材，因假药而导致人命官司，锒铛入狱。”
“灰劫上女，原名无因师太。”
“松阳县慈水庵庵主。表面为修佛僧尼，实则为达官贵人，搜罗清白女子，提供享乐场所，供其享用。”
而这一页，也是最后一页。
显然，圣导鬼云斋、教宗云晴双的内容，并未记录在内。
冬暝看完之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溪童子：“你们也能做四大神使？狗二？”
云溪童子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圣导为何会选择我们。”
“但是……我们面见教宗的时候，教宗似乎也对我们很满意的。”
“然后，我们就有了各自的法器。”
冬暝看向陈篁：“阁主，这册子，倒算作是一个证据。”
“但是……如果柳树道童们所守护的地方，只是为了一本名册，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陈篁点点头，旋即开始绕着四方的法台细细看去。
片刻之后，陈篁微眯着双眼，说道：
“这应该……是一种萨满巫术的手段。”
“四盏灯，代表生老病死，也代表四大方位。”
“中间供奉白龙，乃是用来搜集信仰的。”
“搜集信仰？”冬暝一愣：“莫非……所有人都是通过四大神使，来信仰白龙真道的？”
念及至此，冬暝再次看向云溪童子。
云溪童子点点头：“教宗只有在展示神迹的时候，才会现身。”
“平日里，她都是在白龙仙桥里修炼。”
“圣导平日里，经常会不见踪影。”
“所以，传播信仰，一般是我们四人在做。”
听到这里，冬暝也隐隐明白了。
显然，松阳县的大部分民众，都是通过生老病死四大神使，信仰了白龙真道。
而这个萨满法台，其实就是通过四盏油灯，汇聚信仰之力。
再将信仰之力，反哺到白龙的身上。
陈篁缓缓说道：
“诸如山神、山君、河伯、土地神等等，这些神性，是需要依靠香火才能存在的。”
“香火越旺盛，祂们的力量就越强，就可以将自己管辖的范围之内，治理的越好。”
“反之，则是恶性循环。”
“白龙也好，黑龙也罢，虽然成了龙，但本质上，祂们依旧是松阳县的生灵。”
“化作鲤龙之后，也自然要承担保护松阳县一方水土之责。”
“因此，香火对祂们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这么看来，白龙用这种方法凝聚香火，的确不错。”
“一般人供奉，也不过是偶尔上柱香。”
“稍微虔诚的一些，就是家里有一尊神像。”
“但是祂这种方法，等于是短时间内，将大量的信仰和香火，聚集在自己体内，这对于祂来说，会有不小的提升。”
冬暝不由道：“既如此，为何四大神使去了其一，白龙真道没有补充？”
“因为没必要。”陈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四大神使的职责，只是在最初搜集信仰的时候比较重要。”
“当整个松阳县，都开始信仰白龙的时候。”
“四大神使的职责，其实也就只是高级打手了。”
“换句话说，这个阵法，只要不是彻底崩坏，缺损一个角落，对于白龙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而随着法器的破碎，在云溪童子身上的那股神力，还会回转到白龙身上。”
“所以，祂不亏。”
冬暝也听明白了陈篁的意思。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以断了白龙的香火了！”
一旁，云溪童子听到三人说的话，不由脸色大变：
“不行！绝对不行！”
“你们这样做，会引来神罚的！”
冬暝却没有理会云溪童子，而是带着一丝询问的意见，看向了陈篁、不孤女两人。
不孤女幽幽说道：“我没问题。”
陈篁笑道：“既如此，那我来试试吧。”
“不过……可能得劳烦你们，去对付外面的人了。”
冬暝一愣，转身走出大殿，却见远处竟是出现一道水晶之桥！
一群人，急匆匆的蜂拥而来。
而领头之人，正是教宗云晴双和三大神使！
云晴双举着圣剑，悲天悯人一般的看着冬暝：
“冬暝小友，你们……太让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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