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崔鲲的消息,都没能让崔邺开心,原本?担心的盼着,如今眼?不见为净。五书将舒心送进来,五书如今也分身?乏术,长安城管辖的三十四十万人口,这人口密度比起现代是不算多,但是事多效率低。
他?整日忙得?头?大,听见崔程要亲自去平定河南道,也只是抬头?哦了声,崔鹏见他?毫无反应,教育说:“柬之,我在和你说正事。”
他?懒洋洋的问:“我干的就不是正事吗?你要不给我找事,我这会儿说不准正收拾行囊准备去河南道了。你说怎么办吧?”
崔鹏还是老实,没摸清这长安城里的套路,说:“可?惜父亲不准我接这内务,要不然?我接着,你去随父亲一道,我也放心些。”
哦,原来还是崔程这老狐狸的主意。
崔邺算是明?白了,摆摆手:“去吧去吧,那就你陪他?去,你看吧,我是没时间。二哥征战在外,也是生死有?命,多个人在身?边毕竟不一样。”
崔鹏被他?吓唬了一句,果真急匆匆走?了。
没想到进宫后就被崔程轰出来了。
“如今长安无主,我若出征,你就稳稳的给我呆在长安城里,哪都不能去。有?你五弟给你看着,我也放心。回去吧。”
崔鹏一句话没说就被打发出来了,但也咂吧出一点味道了。这里面?的缘故,父亲和五弟怕是早知道了,两人怄气不肯见面?,就差了他?跑腿。
想明?白后又觉得?颓然?,自叹自己是真迟钝。
等崔鹏走?后,崔程从前觉得?长子沉稳,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也绝不会在大事上失了准头?。看来还是没遇上过大事。心里不免有?一点点失望。
那混小子可?是门清,就这么和他?怄气,也不见面?,办的事也漂亮,忽悠兄长也不含糊。
刘彰报完粮草的折子,见他?一个人站在窗前惆怅,问:“都督这是?”
崔程叹气:“言之性格太过敦厚,柬之性格太过狡诈。”
刘彰忙说:“都督,大郎君为人稳重,孝悌有?序,二郎君善征战,性情纯善,五郎君为人处事大局可?握,这是都督之福。”
崔程也明?白,人不能太贪心。都是那混蛋玩意儿给气的。
最后也只是摆手作罢。
长安初定,崔邺的工作还是有?些成效,按照党的建设那一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先安定后发展。一个月之后,即显现出基础工作的普及有?多重要,长安城里已经没有?战乱之后的惶恐之态了,商户们开始开门做生意,各城门虽有?重兵把守,但是绝不伤民?,城外的村民?也会进城,长安城倒是恢复了一些生机。
崔敏这些时日跟着他?在做基层工作,在衙门里做户口普及,户口这个东西很重要,崔邺从长安开始就要管控好,将来的粮税说不准能不从农民?身?上抠出来。
崔敏不明?白这个道理,跟着衙门里的小吏奔走?了七八天,每日早出晚归,累到进门倒头?就睡。问崔邺:“这户籍到底有?什么用?有?些贫苦人家根本?见我们敲门闭门不出,有?些富贵世家,却隐瞒仆人、佣农人数。”
崔邺将笔尾在桌上敲一敲,问:“你觉得?国之根本?在什么?”
崔敏答:“在民?。”
“何?为民??”
崔敏答不上来。
崔邺盯着他?的眼?睛说:“权力固然?是不可?或缺,但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是一位前辈说的。你自小生在富贵锦乡,没有?见过那么多人,这世上的穷苦,是你想都想不到的。你如今就跟着市井里的小吏去看一看人间疾苦,对你以后有?好处,不止是普及人口,多去看,去听。”
崔敏听的肃然?起敬。
崔邺也是满脑子基础工作条例都写?不完,看着崔敏坐在一边耷拉着脑袋,问:“失望了?觉得?这种?事哪有?做学?问有?意思?”
崔敏摇头?。
崔邺笑问:“那是怎么了?”
崔敏有?些难过说:“觉得?五哥不容易。此前入值,遇见朝中的大人们,一身?绯红的官袍,就仿佛生来就是做大事的人。指点迷津,挥斥方遒,可?五哥做的事从来都是暗流涌动,从不显山露水。可?偏让我听的五味杂陈。我竟然?生出一种?感觉,百无一用是书生。”
崔邺听的失笑,这小孩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忽悠,道理要懂,但是自己做的事也要做。这是两码事,就像自己穷,但是对富豪生活也要向往,这两样又不矛盾。这古人的兼容性也太差了。
他?心事真是十分想念谢奚,谢奚这一点就好,鄙视调侃他?是有?钱,鄙视归鄙视,但是自己的事一点没耽误,给钱就花,给吃的就吃,一点不含糊。磊落爽快。
两人谈心一晚上,崔敏只觉得?自己受益匪浅,第二日一早起来跟着衙门的人就走?访去了,崔邺难得?有?时间,准备回郊外一趟,结果宫里来人叫他?,崔程的出发的日子定了,大概又有?麻烦了。
他?黑着脸跟着内侍入宫,在宫门口又遇上那个言官,看着年龄也就三四十岁,家人跪在他?身?后,他?像是病了,守宫门人得?了令,并不管他?,由着他?闹。
崔邺见那夫人一身?布衣,穿戴十分的节俭,如今还要跟着丈夫在这里。满脸惶恐。
崔邺停住脚望了他?片刻,问内侍:“那人来了多久了?”
内侍道:“连着半月了。”
崔邺看了看,也就进去了。
崔程和几位将军正在讨论领兵的事,崔鲲受了伤,如今在济南府养伤,张仪不是等闲之辈,他?驻守河北道这些年,实力更是在冯征之上。
崔鲲将将二十五岁的年纪,能以一己之力,将他?驱于关外,已是了不得?的能耐了。
崔程传信,河南道之行,蒋道东领兵,崔鲲守河北道。
崔邺总算见他?说了句人话,难得?不和他?抬杠。他?翻了翻偏殿桌上的册子,都是些粮草、春耕、民?事,杂乱但不能耽搁的事。
如今武太后带着武家人和朝中的三公,逃至东都,冯征没有?崔程的魄力,又有?朝中的几位老臣施压,不敢轻易犯上,接待了武太后。
崔程如今就是混身?骂名的反贼,乱臣逆贼。长安城之外权势声讨他?的声音。
但是如今这个世道,就是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河西道的储兵充足,淮南道山南道内乱不断,无暇顾及遥远的北方,河北道虽然?拿下了,但是后续的平乱还是关键。
崔邺看了眼?册子,脑子里七七八八想的都是这些,听见那边的嘈杂声,像是议事结束了,他?从来不参加这种?议事。战事上的事他?不擅长,也就从来不问。崔程如今领着崔鹏。
他?放下册子,见刘彰进来,问:“结束了吗?”
刘彰忙行礼,崔邺笑说:“长史曾对我青眼?有?加,我还没来得?及谢恩。怎么又和我行如此大礼。”
刘彰被他?调侃的没话说。崔鹏倒是见他?来,惊喜问:“什么时候来的?”
崔邺如今看他?很是不顺眼?,不咸不淡说:“刚来。”
崔鹏也不计较他?的傲慢态度,解释:“父亲过几日要出征,这次出征有?些凶险,二弟有?伤在身?……”
崔邺打断他?的话:“我有?事在身?……”
崔鹏听他?的抱怨,知他?心里有?怨气,还是劝说:“你莫要放肆了,如今人人都忙,不可?能让你一人再逍遥了。”
崔邺凉凉的看着他?说:“我就只有?两只手,你再给我安排,我也有?心无力。不要吝啬钱嘛,你事多就花钱雇人做啊,总有?人愿意做的,我就是不吃不睡,也干不完那么多活儿。这才?哪到哪啊,以后的事更多,你不能说你不信任别人就把我往死了使。大哥,咱们是亲兄弟,心疼心疼我吧,敏弟两条腿都跑细了,人瘦了一圈。”
崔程本?在门外,刘彰站在身?侧,生怕他?和崔邺吵起来。崔程听着本?有?些冷眼?,听到最后,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快笑出声了,白了眼?偏殿里的人,转身?走?了。
刘彰也听的忍俊不禁,跟着崔程说:“五郎还是少年心性。”
崔程冷冷说:“他?心眼?比谁都多,知道和言之来硬的不行,就换了法子。”
崔鹏真被他?说的惭愧了,他?困在宫里,看不完的信,议不完的事。可?是弟弟们每日更是辛苦。
崔家如今骂名在身?,他?精神上都有?些紧张,万事都小心翼翼。
崔程倒是心大,留着兄弟两聊完,崔邺才?正殿里寻他?,他?正低头?看折子,不咸不淡问:“舍得?进来了?”
崔邺也不含糊:“舍不得?,大哥不放我进来。”
崔程看了他?一眼?,崔邺也不和他?客气,如今崔程在他?眼?里就是个上司,这公司的发展首先要保证好政策,要不然?大家一起玩完。
崔邺先说:“我看了眼?那边的折子,这可?马上就春耕了,误了春耕可?是大忌,你找我为这事吧?”
崔程听的心里叹气,崔鹏跟着他?议事已经本?月了,偏殿里的折子都是崔鹏的,虽说杂乱无章,但是总有?主次。
这混蛋玩意儿就那么翻看了两眼?,就心里清楚了。
他?不想承认,崔邺不不计较他?不说话,只说:“打仗的事我不懂也不掺合。春耕的事,我会加紧安排,新粮种?今年在贺赖部?可?以种?下去。若是挺到明?年,高产的粮种?就有?望了。”
他?说完有?自己说:“我们两口子,可?真是和种?地的杠上了。”
崔程问:“内务呢?”
崔邺头?疼的说:“内务有?人管,别瞎操心,老巢我给你看紧了,我大哥如今跟巡山的虎一样,到处盯着,生怕给你惹出事来。你宽容一些,你一提起脸,他?就拿我开刀。我跟你丑话说前头?,你再逼他?,可?别怪我们兄弟阋墙。”
崔邺其实也理解,崔鹏毕竟不是按照储君培养的,他?生性纯善,人虽然?有?些迂腐,但是心善。如今这种?局面?说不惶恐是假的,尤其他?是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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