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六十九

谢脁见她目瞪口呆,笑吟吟的问:“那你呢?你又是怎么认识崔柬之的?”

谢奚一句都不让他:“嘿,先?说你的事,别扯到我。”

鲁伯怕两个人冷,添着柴,听着父女两斗嘴,只无奈的笑。

谢脁佯怒:“没大没小。”

谢奚举杯把他放在桌上的杯子碰了下,江湖气和他点点头,喝了一小口酒,然后才说:“不要计较这些小事。”

谢脁一身单衣,丝毫不畏冷,笑着看她。

说实话,谢奚觉得他除了有点不靠谱,其他的地方还挺有魅力?的。

她继续八卦问:“那没有娶到崔邺的阿娘,你后悔过吗?”

谢脁忍俊不禁:“越问越没规矩了,想想你的阿娘。”

谢奚顺着说:“喝酒聊天,又不是授业解惑讲道理?。不就是图个痛快吗?你这样没办法喝酒了。”

谢脁像是被她说服了,像个浪子似的,一口喝完酒道:“我无?意负芸娘,最后误芸娘嫁进崔家,是我的罪过。”

谢奚感觉自己又挖到一个瓜。

小心的试探:“那我阿娘呢?”

谢脁看了她一眼,仿佛对她的小心思一目了然,但?是也不在意:“你阿娘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可惜……”

谢奚主动帮他跳过话题:“我阿娘大概被天上神仙召回去做神仙了。早不在意这凡间俗世了。”

谢脁听的大笑。

谢奚心累的想,要不是为听你的八卦,我也不用撒这种幼儿园的幼稚谎。

谢脁也不在意她鬼扯,有些感慨:“你和你阿兄转眼都这么大了。”

谢奚心说,到现在了,你才意识到你有这么大两个儿女,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吗?

谢脁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笑得开怀的说:“雀奴是不是觉得我,当?不起父亲。”

谢奚:“不敢,没有律法规定,父母必须要一心为儿女活着。这样就挺好的。”

谢脁笑着:“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雀奴如此像我,早知道,该带你南来北往走一遭。”

鲁伯忙劝阻:“郎君使不得,雀奴还小。”

谢奚笑着说:“不至于,以后有机会和父亲走走也是可以的。”

谢脁收起颓废,挑眉问她:“那你呢?陆家和崔家,你中意哪一家?为父去给你说合。”

谢奚吐槽:“这是你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吗?让陆温知道,怕是和你没完。”

谢脁不羁的说:“陆温又何惧,不过是前朝旧臣,新朝初立官场不稳,李家迁就着这帮旧臣。可你看现在,那帮旧臣哪一个占到好处了?”

谢奚:“崔家不就……”

谢脁尖锐的看了她一眼,但?是轻巧的说:“崔家和那帮人不同。”

谢奚对政治不敏感,其实有些云里雾里,问:“崔家怎么不一样了?”

谢脁淡淡说:“崔家世代镇守河西道,不是谁能轻易换的。”

谢奚:“那就是说,崔家军权在握,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谢脁:“崔程此人,绝非善类。”

谢奚:“我发现你也不是等闲凡人。”

谢脁听的失笑。谢奚并不在意他的笑,问:“能和前朝帝师有交情,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和我说说吧,你最拿手什么?做生意就别说了。”

谢脁被她逗得笑个不停,鲁伯也笑起来,谢脁转头和鲁伯说:“别添柴了,过来坐,你和她讲讲。”

鲁伯拍拍手上的灰,坐在下首,看着父女两个人,夸谢脁:“郎君年少才学很好,郎君的一手丹青,当?年可是价值连城。”

谢奚惊讶的看谢脁,心里一边偷偷吐槽,你知道价值连城是什么价吗,就敢瞎说。

“那父亲让我见识见识。我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娘子,辱没了你的名声。”

谢脁笑着和鲁伯说:“她可一点都不稀罕你说的,明明江南长大的,偏偏带着股北地的泼辣劲儿。一点都没像她娘。”

谢奚八卦的问:“我阿娘是什么样?温婉?”

谢脁怀念的说:“你阿娘是这世上最好的娘子。”

谢奚咿了声,嫌弃的说:“我觉得还是瑶姬更漂亮些。那可是绝色。”

谢脁没忍住,伸手用食指中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下:“行了,今天的酒酒就喝到这里,去睡吧,累了一天了。”

说完就起身了。

谢奚扭头懊恼:“你不讲道理?,明天让我见识见识你的丹青吧。”

谢脁边出门,边说:“知道了。”

谢脁睡的心安理?得,但?是谢奚就惨了,急性子耐不住等,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大清早起来见阿武起来,谢脁起来见她坐在厨房里堵他,啼笑皆非,问:”真那么好奇?”

气的谢奚想骂人。

谢脁却说:“没有纸笔,我可没办法。”

谢奚之前绘图用的工具都在她房间里,指指房间说:“你和我来。”

谢脁没进过她的房间,进了门被她的房间震住了。

满屋子都是书,小炕的对面是一张胡床,放着方桌,旁边是书架。炕旁边窗,窗下是书桌,她的书都散在那里,铺展开的纸笔。

谢奚看了眼房间的光线,还说:“要不点盏等吧。”

谢脁看了眼怪异的床头靠背,和胡床上的抱枕,站在桌前看她的笔迹,暗暗赞赏。

谢奚不在意的卷起纸,在书架上翻找纸笔,边找边说:“需要颜料吗?我的颜料有限,纸倒是屯了不少。”

谢脁听着失笑,接过她的纸,铺开用镇纸压平,细细的磨墨,边自嘲说:“很久没碰过了,若是没有离家,我大概会教你们的。”

谢奚:“那就教阿昭吧,我已经晚了。”

谢脁蘸了墨,细细的勾勒,寥寥几笔,将院子里的景象淋漓尽致的展现在纸上。

笔墨老道,自成一派。

谢奚看画的眼力还是有的,盯着画赞叹:“我敢说,长安城里能比得过你的人应该不多。”

谢脁弯着腰,抬眼看她一眼认真,只是笑了声。

谢奚是真喜欢,自觉的巴结说:“过几日我进城去买上好的纸,等备齐了,父亲认真送我一幅,怎么样?”

谢脁问:“那东坡肉……”

谢奚:“好说好说,别说东坡肉,就是天鹅肉,我都给你寻来。”

等到午饭时,谢奚的东坡肉已经到位了。谢脁对东坡肉简直爱不释手。谢奚自信她会的菜谱换谢脁几幅画不成问题。”

腊月十五那天,谢脁邀请了几家亲戚来家里叙旧。

谢奚因?为他的画,对他简直千依百顺。

料理?了一桌的好菜,除了常吃的几道,又耐心给他烧了红烧狮子头,红烧鱼。

本地菜是吴媪做的。

谢氏带着崔逸回娘家,一帮男人在客堂里吃喝,谢氏陪着谢奚做菜,几个孩子趴在厨房偷吃,吃完后带着狸奴在院子里玩闹。

瑶姬也一直在厨房里帮忙,谢氏感慨:“这么久没见,阿兄倒是一点都没变。”

谢奚好奇问:“那父亲从前是什么样的?”

谢氏:“我那时候和雀奴一样穿了男装跟着阿兄出门厮混,阿兄带我在广字楼里赌画,赢了就请我在隔壁酒楼吃饭。”

谢奚心里嫉妒,那你们可真潇洒,我至今都没干过这么风雅的事,顶多和我爸爸研究了一天书画,然后在博物馆后门出去喝一碗羊杂汤,感慨一番古人的智慧……

倒是谢氏感慨:“马上年末,要不然我还能住几日,可是三嫂一个人忙不过来。往年柬之在家帮忙,可是柬之最近也不知去哪里了,三嫂忙得团团转……”

谢奚听的问:“他没说吗?”

谢氏:“说了三嫂也不会和我抱怨了。”

谢奚听的心里一紧。清华明明说他去了南地,生意上的事,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安慰:“还有半个月,他估计是忙生意。”

谢氏也附和:“也对,他往年也是,到年底就去给阿姑去寻礼物。今年大概也是。”

谢奚听的疑问更多了。

谢脁的兴致好,一帮人喝了一天,到傍晚都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

谢氏没法带着一家子住下。

谢奚连夜进城去找崔邺,崇仁坊里灯火通明,客栈里不眠不休,谢奚上楼直奔崔邺的房间,掌柜的跟在后面连着解释:“郎君真的不在。”

谢奚问:“那我能进去吗?”

掌柜的老实的答;:“可以。”

谢奚推开门说:“那是你说呢,还是我自己翻呢?”

掌柜的见她点灯后真的开始翻找,没办法说:“郎君没说,只是提走了账上现有的所有钱。”

谢奚惊讶的回头看他,掌柜的看样子顶多三十岁,是那种面向敦厚的长相,看着不像是做生意的人。可是这样的人才是袖里有乾坤的人。

谢奚的声音莫名的有些抖,问:“什么生意需要这么多钱?”

掌柜的确实不知道,只是安慰她:“郎君做生意向来是这样,我们只管做事,不能问。”

谢奚压着声音生气问:“你就不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了吗?”

掌柜的规矩的说:“郎君的规矩就是这样,他想说的话,会自己和我们交代,若是这样的大事,他决计不会和我说。”

谢奚问:“他提走多少钱?”

“八万两。”

谢奚心里把崔邺骂了八百回。但?是最后还是被担心盖过了生气。坐在他的书桌前,看着他桌上的笔墨,怔怔的发呆。

掌柜的就跟在身后,谢奚安抚他:”没事,你忙你的吧,我不是你们的老板,不用跟着我。”

掌柜的却说:“郎君说了,见谢娘子,如同见他。谢娘子的私印,可在账上随意提钱。”

谢奚不可置信的看他,问:“你们是郎君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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