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五

午饭是一个清炒莴笋、炖肘子、红烧猪蹄、、烤羊排、凉拌菠菜。她懒得做汤,切了个西瓜果盘。

阿圆还没有和一帮人坐在?一起吃过?饭,觉得这样?毫无规矩,谢奚穿惯了男装,举止豪爽,完全没有闺阁小娘子的作派,阿圆坐在?她身边,她哄说;“尝尝这里的菜,要是喜欢哪个,和姐姐说,下次给你做。”

阿圆原先觉得她和崔邺那么相?熟,又有点淡淡的嫉妒,但是现在?已?经不介意了。

尝了口清炒莴笋,觉得味道不错,在?肘子上犹豫片刻,转去?尝了猪脚。

胶原蛋白弹牙的口感,和肥肉完全不同,酱香带着微辣,阿圆鼓着嘴,忍不住的点头。

谢奚见她像只仓鼠似的,逗她:“好吃吗?”

阿圆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她,萌萌的,非常可爱。不说话只是点头。

谢奚真喜欢这个圆脸的小姑娘,热情招待:“喜欢就多?吃点,以后想吃什么和姐姐说。”

谢奚吃饭一直很?健康,不暴饮暴食,不贪多?。崔邺注意了她一上午,吃饭的时候她也偏蔬菜,肉吃的不多?。

崔邺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而且她特喜欢看别人吃饭。

崔邺在?饭桌上和她的目光相?遇,她用眼神问?:怎么样??

崔邺点点头。

无声的交流。

谢奚不以为然,觉得他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居然不挑食,口味还挺市井的。

阿武最爱肘子,软烂入味,酱香十足。

吴媪说:“粟米饭也可以,雀奴偏要吃稻米。”

谢奚不喜欢吃粟米,也不辩嘴,笑说:“只管吃吧,秋天就有稻米了,够吃到明年?的。”

鲁伯淡淡说:“我吃胡饼、粟米都可以。稻米就你们吃吧。”

陆伯这段时间回城里。

谢奚可不允许鲁伯一家节省,只说:“吃不穷我,尽管放心。”

饭桌上格外和谐,饭后每人都吃一点西瓜,开?始闲聊。

阿圆有点吃多?了,不好意思的尝了一片西瓜,仰着脖子靠在?椅子上,家里没有这种奇怪的椅子,谢奚特意让鲁伯做的圈椅,后腰垫一个抱枕,格外舒服。

阿圆起初心里有些抗拒这里,但是这里处处都让人觉得舒适,无处不妥帖。

她甚至生出一丝愧疚,谢姐姐人真的很?好。怪不得阿武张口闭口那么崇拜她。

谢奚见她靠在?椅子上有些发呆,问?:“要不要去?睡一觉?”

阿圆走神被她打断,立刻回神,炯炯有神的看着她。

谢奚用眼神提醒崔邺,可惜崔邺低头吃西瓜没理会,谢奚无法,哄阿圆:“饭后小憩一会儿,等睡起来暑气就没那么重了。”

阿圆跑了一早上,确实有些困了,吴媪收拾好饭桌,说:“来,我领你去?看房间。”

哄走阿圆,谢奚问?崔邺:“你们家这小朋友挺可爱的。”

崔邺头也不抬:“不是我的,你自己也看见了,就是个初中生,我就是再?畜生,也干不出这种事。”

谢奚忍着笑问?:“那你领着她到处逛,不怕小姑娘对你死心塌地?”

崔邺含着西瓜,抬头看着她,等咽了西瓜,很?认真的说:“谢奚,这是个什么社会,你也知?道,我要是不领着她出来玩儿,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出了大门,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我不算是个好人,但是起码的原则还是有的。”

谢奚听的笑起来:“你还挺有人情味的。”

崔邺又被她噎着了,顿了片刻,问?:“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人?”

谢奚认真想了下,很?诚实的说:“一个挺好说话的有钱人。”

崔邺听的举着大拇指,真心觉得能?得到她一个中肯的评价是真不容易了。

闲聊着,谢奚突然想起一个事,她回房间取了信,递给他说:“帮我给老谢捎封信吧,我给他写了两次信,他一次都没回。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偏偏也没传回来什么坏消息。你若是在?河西道上有人,帮我打听一声,他是不是出事了。或者是,他现在?人在?哪里。”

崔邺看着信,问?:“你这是写什么了?”

谢奚一点都不隐瞒:“其实是鲁伯写的,我又不是人家的闺女,瞎写什么信。”

崔邺想了想,还是严肃说:“河西道上出事了。信暂时送不进去?。”

谢奚猛然抬头看着他,问?:“出什么事了?”

“突厥南下,奇袭瓜洲。河西道已?全都在?备战了。”

谢奚愣了半晌,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突然就生出一种惶恐,战乱、饥饿、死亡……

这些接踵而来。

“没有其他办法吗?你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吗?能?穿过?瓜洲吗?”

崔邺无奈的苦笑,老实说:“我不是万能?的,我父亲崔程在?凉州,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但是目前我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大概是小范围的动乱,应该暂时影响不到这里。”

谢奚操心的说:“老谢有个儿子,叫谢铭。说是去?河西道的甘州了,我至今都没收到过?他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出事。这个家可真是个破败的家庭。”

崔邺答应:“这个可以打听,我去?托人帮你找找。”

谢奚用手指在?桌上一直敲,遗憾的说:“总是避免不了,我真是讨厌这里。”

崔邺安慰她:“你不是讨厌这里,你是讨厌战乱,讨厌会死人。”

谢奚无奈的叹气,最后也只说:“我还要加班,第三茬的种子也要安排上,不管什么品种,尽实验的标本?越多?越好……”

崔邺见她满面焦虑:“我给崔程去?信了,和他提起南方?洪涝,粮草不丰,甘州和凉州储军太多?,可待时机。”

谢奚:“可突厥人不待,就像中东战争,都知?道可怜,可不照样?乱了十几年?,愈演愈烈。”

崔邺提醒她:“你别拼命,如果这是历史必然,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是没有用的。或者说,这就是历史,有时候不是人能?改变的,天不假年?。”

谢奚只觉得心里憋闷,平静的和他说:“权利有时候,真的是个好东西。”

崔邺像是有些累一样?,看着她的眼睛说:“谢奚,我们不是这里的人,不能?自以为是的去?改变,这是我的态度。权利固然是好东西,尝过?权利的滋味,就像用血开?刃的刀,并不一定就是好事情。”

谢奚捂住眼睛,问?:“如果开?战,结局就是战乱是不是?”

崔邺伸手覆在?她头顶,安慰道:“你的心太软了,这样?不行。”

谢奚深深的叹了口气,遗憾的说:“不是心软,是恐惧。我很?怕,对陌生的环境和突如其来的变故。”

崔邺认真的说:“别怕,有我。”

谢奚是真的觉得他很?可靠,起码此刻,她是全心的信任他的。

第二日,谢奚收到崔邺遣人送来的信:甘州一线已?杀进瓜洲,瓜洲伤亡惨重,但又夺回来了。

谢奚当时正?在?瓜地摘西瓜,跟着送信来的,还有崔邺的来拉西瓜的伙计。

鲁伯将瓜装好,谢奚看了眼地里的瓜,再?过?几天又能?摘一批。最多?一个月,瓜期就结束了。

崔邺也是绝,将西瓜送进平康坊北里,最上等的艺妓和长安城最有钱有权的男人们。

西瓜成了今夏的长安城里最爆款的水果。

剩下的瓜在?崇仁坊的客栈里,几乎天价。

先官后商,崔邺并不管这里,只用西瓜敲开?各位大人的嘴,平康北里有舞技最拙觉得艺妓,有容颜最艳丽的琴妓,自然就能?招引来有权有势的男人。

半个月崔邺都混在?平康坊,他用西瓜作引,靠着崔家这个半真半假的权势,做成了几桩官盐的生意。

等西瓜卖到一半儿,崔邺就差人将钱一并送来。

又是一万贯。

谢奚就算知?道西瓜的紧俏,也清楚卖不了这么多?钱。

崔邺给她的信上说:托你的西瓜的福,谈成几桩大买卖。钱你收好了。

谢奚想回一趟城,将已?经存活的秋季西瓜移栽在?吴媪的菜园子外,因?为实验并没有多?少,她也不太在?意。

收到崔邺的信,收拾了行李,打算回一趟家。

鲁伯宰了只羊,让谢奚带回去?给谢昭补身体。

她也有段时间没见谢昭了。

待她到家,阿月见了她惊喜的喊:“小娘子回来了。”

谢奚问?:“你阿娘呢?”

阿月:“她去?隔壁婶婶家了。”说完有些害羞。

谢奚随口问?:“她去?那边能?干什么?隔壁那个葛娘子不是和她不对付吗?”

阿月听得脸通红。

谢奚走了几步不见她说话,回头问?:“怎么了?”

阿月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她突然才想到,葛娘子有个儿子。

阿月才十四岁。

她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催阿月:“你去?叫她,我有事和她说。”

阿月兔子一样?就蹦出门了。

王媪回来的很?快,见她回来,欣喜的说:“小娘子回来了?今晚可是不出城了吧?”

王媪自从知?道一家生计全由她担着后,对她简直毕恭毕敬。谢奚不怎么爱和她多?说,问?:“阿月说你去?葛娘子家了?”

王媪是个有什么话藏不住的人,她喜欢的、讨厌的都摆在?脸上。

语重心长的说:“阿月年?纪不小了,葛娘子那个儿子虽说不出众,从前定的亲,女方?没了。这几年?也没消息,我想着葛家家境起码殷实。到时候也不会拖累小娘子。”

谢奚听的牙疼,皱着眉问?:“葛娘子在?坊里的名声,我不信你不知?道。即便她这么不堪,你还要和她结亲,还要把阿月送到她手里?”

王媪被她直白的给问?住了,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谢奚失望的朝她摆摆手,让她别说了,只说:“庄上吴媪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这次带阿月去?庄上。阿昭现在?隔几日才回来,你和谢伯也不用多?操劳。”

王媪有些慌神,急着问?:“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谢奚很?认真的和她说:“谢家的人,清清白白,就算结亲,也是挑选人品端正?,德行端好的人。我现在?是一身债,但这不是你推阿月跳火坑的理由,你若是觉得谢家朝不保夕,我可以放你们出去?另寻人家。”

王媪彻底慌了。

谢奚就为了吓唬她,一个短视的女人,愚蠢起来,真是恨的人牙痒痒。

王媪哭的鼻涕眼泪满脸,和谢奚求情,谢奚催她:“先去?收拾收拾做午食。其他事等会儿再?说。”

她掉头回去?问?阿月:“隔壁葛家的儿子,你认识吗?”

阿月:“哥哥说,他人不好,总在?平康坊里厮混。”

谢奚听的更想骂娘了,还是个嫖/妓的垃圾啊。

搞得她也想去?传说中的平康坊里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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