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来旅游订的是海边民宿,出了小院子就是沙滩和海,他们到的时候刚好赶上最后一顿午饭,民宿老板娘见五个小朋友,忙招呼他们来吃饭。
简易的小帐篷,布满岁月风霜的石板桌,就支在椰子树的围绕下,几步外就是金色的沙滩和一望无际的海面,变化不定的蓝色消失在天边,和天空的蓝有一道笔直的分界线。中午的阳光格外刺眼,远处的沙滩和海浪被照得闪闪发光,像一台布满雪花的老式电视机,让人看久了不禁眼冒金光。
牧酒酒闭上眼睛,踢开鞋子直接踩在沙上,张开手做了个深呼吸,“啊!大海!!”
陆观南皱眉拉住她的手,一把将人扯到旁边的木质台阶上站好,“小心沙里有锋利的东西。”
这人是真的没有任何安全防范意识,从小就是这样,没有他简直不知道能不能长到这么大。
“这边的沙子我每天都清的,那些锋利的都被捡干净了,不过小心点没错。”老板娘给他们抬来了几张红色胶椅,热情道:“你们看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这沙滩上吃了,我再去给你们弄点海鲜,可新鲜了,今早刚收回来的。”
“不嫌弃,阿姨有椰青吗?”牧酒酒回,“我们五个都要!”
“有的,我去给你们拿。”
“好的,谢谢阿姨!”
民宿老板娘十分体贴大方,给他们拿来了很多海鲜,炒的蒸的凉拌的生腌的,还有比人头大的椰青,已经开好插上吸管了。
牧酒酒捧起椰青喝了个痛快,戴上手套就开始对着海鲜大快朵颐,陆观南坐在她对面,面色看着是对如此粗鲁的吃饭方式十分不满。
“你俩一路心事重重地干什么呢?”陈黎岸一路找牧酒酒搭话都被她敷衍,她只能找陆观南打探情况,“小酒儿怎么不挨着你坐?”
陆观南现在心情也很复杂,现在是个怎么一回事,自己的青梅突然间要跟自己的小号谈恋爱于是开始冷落“大号”?
虽然那是他的小号,但牧酒酒又不知道是他。
所以自己那天到底是为什么要作死买账号打擂台,陆观南对此悔恨不已,又万分纠结,“你问她。”
“我就是在她那一问三不知才来问你啊。”陈黎岸很是好奇,牧酒酒竟然连陆观南有女朋友这种事都编得出来,怕不是真的坐飞机把脑子坐坏了吧?
陆观南深呼吸一口,“那我也不知道。”
陈黎岸:“?”
牧酒酒其实心情也很复杂,她已经想到了以后陆观南带自己女朋友来给大家认识,然后他女朋友吃自己的醋,陆观南为博红颜一笑使劲欺负她的画面,越想越生气,牧酒酒没来由地在桌子底下踹了陆观南一脚。
陆观南剥好的虾“啪嗒”掉在了桌子上,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罪魁祸首,“赔。”
牧酒酒理直气壮:“就不赔!”
陆观南:“??”
这人今天到底哪根神经搭错了?
这一顿午饭吃得火药味十足却又格外快乐,刚来到海岛就将海鲜吃了个够,吃饱喝足后全都迫不及待回了房间换上泳衣短裤,戴上帽子去沙滩上玩。
老板娘见他们要出去,又给他们找了五个小桶小铲子,“一会你们等太阳差不多下了,赶在涨潮前可以去赶海,晚上就吃你们自己捡的东西,我给你们生火烧烤,就在沙滩上,吹着风,很凉爽的。”
“好咧,谢谢阿姨。”
牧酒酒是大海的忠实粉丝,拎了桶就迫不及待地往沙滩上冲,“大海!!你女儿我回来了!”
裴思浩跟着凑热闹,“你儿子我也回来了!”
这片沙滩还不是这个岛最大的一片,周围有一些突兀庞大的礁石,还围着很多椰子树,椰子树后面是一大片营业的民宿,但好在人不多,环境也好,沙滩上几乎没有垃圾,受污染的程度也低,还能完整地看到海上日落。
陆观南和裴思浩在沙滩上打球,又下海游了一圈,身上干了之后结了不少细小的盐晶体,陆观南甩了甩头发,觉得难受,回头冲裴思浩道:“你自己玩,我去洗个澡,这片海水够咸的。”
“行啊,我没你讲究,不洗了,我去礁石那边找小酒儿她们玩。”
陆观南回头,“他们跑到礁石那边去干什么?”
“玩呗,说是爬上去拍什么‘天涯海角’的大片,你看小酒儿,防晒衣都脱了。”
陆观南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黑漆漆的礁石上立着两个人影,穿着蓝白扎染小吊带和白色短裤的是牧酒酒,下面一套黑色连体泳衣的是陈黎岸,何晚站在礁石旁边的沙滩上看着她俩,手里握着相机。
牧酒酒皮肤白,头发从来没有染烫过,乌黑柔顺,被她编成了一条辫子垂在身后,那小吊带只有前面有布料遮挡,背后是六根布条交叉相交最后在尾椎处结成蝴蝶结,辫子刚好垂在裸露皮肤的中央,扎进那个飘带的蝴蝶结里。
很完美的一幅少女画像,有美人,有海,有沙滩,有阳光,有礁石。
陆观南视力极好,看清了牧酒酒一步步爬上礁石顶端的动作,她没穿鞋子,手脚并用,头上的沙滩帽摇摇欲坠,却总是没能掉下来。
他没能欣赏这样的美景,只没好气地“啧”了一声,“什么脑子,不知道危险吗?”
从小时候认识到现在,陆观南似乎一直在担任牧酒酒身边“老妈子”的角色,俞玟丽和牧弘深两夫妻自己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对待牧酒酒的成长像是完全不知道危险似的,什么都由着她去做,牧酒酒认识陆观南的时候他正在被人欺负,所以牧酒酒总是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但最终这些年一直都是陆观南在操心牧酒酒。
陆观南快步往礁石那边走,走着走着跑了起来,裴思浩赶紧跟上。
“牧酒酒!”陆观南站在底下喊她,“下来!”
黑礁石锋利,上面还有很多贝壳生蚝等尖锐甲壳动物的尸体,牧酒酒攀爬得很是艰辛,听到陆观南喊她的声音回头,脚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同样是不怎么好的语气,“干嘛?你不是在打球吗?”
“这种礁石稳定性很差,说不定你踩着的那块就是松的。”陆观南站在沙滩上仰望着她,阳光太刺眼,他有些看不清牧酒酒的神情,“待会你砸下来,轻则断手断脚,重则毁容。”
其实牧酒酒知道爬这样的石头万一摔下去会很危险,但她就是想拍个照,“我就在礁石上站两秒,马上就下去了,何晚相机调好了吗!”
“调好了。”何晚冲牧酒酒举起相机,“小酒儿你快点,真的很危险。”
“知道了!”牧酒酒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手脚并用地继续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顶端,她找到落脚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我可以了!快拍!”
何晚一直举着相机,听到声音狂按快门,给牧酒酒狂拍了好几十张。
“拍完了,小酒儿你快下来。”何晚放下相机,回头看一眼旁边的陆观南抬着一只手支在额头上方挡太阳,眉头紧锁,眼神死盯着牧酒酒不放。
牧酒酒听见何晚说拍完了,马上蹲下来,继续用她不那么灵活的双手双脚找合适下来的路。
陆观南紧紧地盯着她,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牧酒酒拍个照似乎把自己上来时的路给拍忘了,在那礁石顶上晃悠了好一阵还没迈出一步,底下四个人全都望着她在等她,牧酒酒一时有些着急,刚想伸脚下去,忽然吹来一阵风,把她的帽子挂了起来。
牧酒酒下意识伸手去抓自己的帽子,于是放开了手底下的维持平衡的石头。
牧酒酒帽子没抓到,整个人都往左边倾斜,几乎不到一秒,只是一瞬间,她就整个人掉进了海里。
“小酒儿!!”
“牧酒酒!!”
离牧酒酒最近的陈黎岸直接愣住,刚一回身的功夫,只见陆观南迅速地攀上了刚才牧酒酒爬了将近半小时的礁石,全程只用了不到十秒,随后毫不犹豫地从牧酒酒掉下去的地方跳了下去。
裴思浩火速去岸边接人,“岸岸,去喊人,我们都没带手机,跑,跑去民宿。”
陈黎岸马上跑了起来,何晚从小身体不好,跑不动,只能站在沙滩上等陆观南把人救上来。
陆观南跳到水里后伸手一捞就抓到了牧酒酒的衣服,但只是那衣服上的丝带,他用力一扯,丝带断了。
陆观南彻底慌了,迅速往牧酒酒扑腾挣扎的地方游去,绕到她后面用力把人抱住。
牧酒酒其实会游泳,但忽然掉下水,她在海里又睁不开眼睛,曾经学过的游泳知识现在全被脑子进的海水洗干净了,一点也记不起来,张口喊救命,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却喝了不少咸得要死的海水。
牧酒酒的头发散了,随着海水和两个人的动作全都围绕在陆观南的颈边。
陆观南的手绕过她的手臂,从胸侧伸过去,环绕住她整个人。
由于牧酒酒挣扎得太厉害,陆观南也喝了不少海水,此时只觉得舌头上全是干咸的味道,还有令人作呕的水产腥味,唯独抵在鼻尖的牧酒酒,是熟悉好闻的味道。
好不容易双双浮上水面,陆观南赶紧抽空命令道:“别乱动了!抱紧我。”
牧酒酒听话地抱住了他,手紧紧地贴在陆观南的胸口,头靠在他肩膀上,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抱他抱得这样紧。
牧酒酒衣服被陆观南扯烂了,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背后的脊椎随着她弓起身体的动作清晰可见。
陆观南真想在她的后脖颈狠狠咬上一口,让这人长点记性。
抱着人扑腾了好一阵,陆观南才找到一个浅浅的水下暗礁当落脚点,一出水,便毫不客气地训斥。
“牧酒酒,你是三岁小孩吗!”
作者有话要说:你再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