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率军缓缓前行,用了很长时间才抵达黎阳,与袁绍军队相隔约百里。
“谁率军屯兵黎阳?”曹孟德问。
“许攸和审配,还有老谋深算的沮授。”探子报告。
曹孟德听罢如释重负地笑道:“用不着担忧!”
原来许攸不满意审配领兵,沮授又怨恨袁绍不用他的计谋,各不相和,不思进取。
就这样,两军始终相隔约百里,各自陈兵布防,既相持不战,又不能往来。从赤日炎炎的盛夏到天高云淡的初秋,两军相持了两个月光景。
曹孟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吩咐吕布手下降将臧霸守黎阳隘口,于禁、李典屯兵河上,曹仁总督大军屯于官渡,自己率一只大军旋风似地返回许昌。
在曹孟德亲率大军进兵黎阳的同时,一支约五万人组成打着丞相旗号的队伍开往徐州。
“刘岱、王忠哪里是刘备的对手。”程昱说。
“你怎么知道?”曹孟德一本正经地问。
“我见这两人接过军旗时双手都在颤抖。”
“我知道刘岱、王忠不是刘备的对手。我这是虚张声势,等我击败袁绍,再回过头来对付刘备。”曹操得意地说。
这番对话是王刘二人进发徐州之际进行的。
曹孟德远远地看见绣有“曹”字的大旗在晨曦中是那样醒目、庄严。
看见了,曹孟德看见了许都郊外那金黄的田野,看见了农舍的上空那袅袅的炊烟。
听见了,曹孟德听见了雄鸡报晓的声音。
听见了,曹孟德听见了红檀的琴声。
那是谁,是枣祗,站在小桥上看奔腾咆哮的河水。揉揉眼,啊,不是枣祗,是担水的农人。
月亮像银盘,长空中飞过一排嘹唳的大雁。
“白骨露原野,千里无鸡鸣……”曹孟德在怀想写那首诗的情景。
萧萧鸟鸣唤醒了曹孟德,他用力扬起马鞭,马蹄敲打着这片熟悉的土地,也敲打着散发稻香的黎明。
倘若刘备发现了自己在虚张声势,从徐州掩杀过来怎么办。自己的大军在黎阳,若回防不及,许昌的老巢就有被端掉的可能。这,就是曹孟德从黎阳速返许都的原因。曹孟德感到一种后怕。
几个月的奔波与操劳,曹孟德返回许都的第二天就病倒了,偏头痛,这是他的老毛病。
“丞相,你还是回府休息吧,这里的事由我顶着。”荀彧关切地说。
曹孟德摇摇头。
“你去府上把红檀接来照顾我。”曹孟德想了想,又补充说:“别忘了让她把那架古筝带来,我又想作词谱曲了。”
曹孟德不习惯寂寞。离开了马背,卸下戎装,他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在吉太医的精心调治下,他的病有所好转,看书、舞剑、赋诗、散步……
这天,曹孟德身着便装,由几名身手绝好的便衣侍卫跟随,来到了许昌城北的郊区。
满眼金光的田坝,田坝中央微微突起一块小山包,那是枣祗的墓地。
穿过一条弯弯的田埂,爬一道缓缓的土坡,就到了枣祗墓前。
枣祗墓被一片青枫林拥着,秋天了,浅红色的树叶已经飘落殆尽,峭劲的枝条在凉风中沙沙作响,挺拔的树干护卫着枣祗墓,像穿甲戴盔的士兵。墓碑上,“屯田都尉枣祗之墓”几个红色的大字在林阴里分外夺目,那是曹孟德亲笔题写的。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三年了,这片青枫林轮番着繁茂与枯黄,坟头上的野草绿了又黄。而枣祗呢?那个勤劳精明的枣祗却因积劳成疾,过早地长眠于这静静的青枫林里。他的墓头向着那片金黄色的田野,向着那纵横蜿蜒的田埂。曹孟德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披蓑戴笠、在田埂上奔走的枣祗。
“王者贤其明,宰相股肱皆忠良。咸礼让,民无所争讼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斑白不负载……”曹孟德久久伫立在枣祗墓前,望着眼前这片丰收在即的田野,心中又浮起了那首自己创作的歌词。
琴声,多么熟悉的琴声。
透过窗户,曹孟德看见了一个生动美丽的倩影,那是红檀,他朝思暮想的红檀,在那个心醉神迷的夜晚,在柳堤夜色之中,他从她身上获得了活力和欢娱,这是从丁夫人以及几个偏房,包括秋娘在内的女人那里找不到的。
太漫长了!
琴声,如泣如诉的琴声,仿佛在倾诉一腔婉曲的情愫,又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动人的故事。哦,听出来了,芳草萋萋的小河边,伯牙手挥五弦,一群群的小鱼欢快地游来游去,聚集在伯牙的脚下……
曹孟德在门外驻足倾听,直至一曲终了。
红檀看见他进来,迎上去扑入他的怀中。
一夜之间,许都的大街小巷雪片似地贴满了声讨曹孟德的檄文。上面写道: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司空曹操,字孟德,小字阿瞒,祖父为中常侍曹腾,和徐璜等同时在朝中作孽,贪贿无行,专擅宫廷,伤害教化,虐待百姓。其父曹嵩更不知廉耻,拜曹腾为养父,以金钱贿赂买得官位,不顾官道,乱搞金权政治,盗取政府高官显职,败坏朝廷风气。曹操就是这些赘阉的后代,本来就没有好的本质,所以狡诈阴险,好乱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