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不过离开绝天岭之后没有径直往北去,而是先回了长安,这些天四处奔波,得回去略作休整,准备些干粮,顺便儿抽空让元安宁洗洗衣服。
家里只有楚怀柔,问过楚怀柔才知道,胖子和长乐出去之后一直没回来,诸葛婵娟自家里待不住,不久之前跑出去找胖子和长乐去了。
南风难得回来一趟,楚怀柔亲自下厨,与丫鬟等人一起整治午饭。
二人先去了一趟公处,所谓公处,就是元安宁先前查阅律典古籍,制定三界律法的屋子,众人整理武人提供的线索,也是自这里。
制定三界律法的工作此前一直是元安宁在做的,他带走元安宁之后,诸葛婵娟出手接替,查看过诸葛婵娟近些时日的增补细则,元安宁的表情不太自然。
见此情形,南风走过去低头翻阅,他看阅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看过十几页之后摇头叹气,元安宁制定的三界律法兼顾酌情,细致周全,但诸葛婵娟补充的那些关于刑律事节简单粗暴,不问青红皂白,快刀斩乱麻,也无有酌情一节,直接就是斩立决,斩监侯,收监,流徒,杖责。
“她哪是坐得住的人。”南风懒得看了,诸葛婵娟搞的这些倒是勉强适用于人间,却不适用于天界和阴间,天界的神仙犯戒能抓起来打板子?还要不要体统了。阴间的鬼卒犯错能判流徒?流哪儿,流人间去?
“还是我来吧,你自去极北,我留下拾遗补缺。”元安宁说道,这部新的三界律法事关重大,若是己方获胜证位的大罗金仙超过半数,新的三界律法就能得以通过并被三界遵行,这也是南风与大罗金仙对赌的意义所在。
南风摇了摇头,“不急于一时,先陪我四处转转。”
元安宁想了想,点头同意。
午饭很丰盛,吃饭时楚怀柔告知了另外两件事情,一是近段时间经常有武人前来打探询问,这些人都是之前提供线索的人,急于知道自己提供的线索有没有被他采纳,因为此前他曾经说过,一旦这些人提供的线索可用,就另有一卷天书相赠。
说话肯定是要算数的,自一开始到现在,也的确有武人提供的线索被采纳了,按理说应该给予奖赏,但不能急于一时,得拖到初八当日,不然拿到奖励的那些人很可能泄露消息,倒也不怕大罗金仙闻听知晓,因为他们知道他都去了哪里,不能提前泄露是因为若是这些人知道他选了谁出战,定会蜂拥而至,过去攀交讨好,怕是会生出变数来。
还有一件事情是周帝宇文邕曾派大臣过来了两趟,第一趟送来了一身道人的行头,说是为他正月初八准备的法袍穿戴。第二趟是来询问是否需要自云华山开辟道场,因为云华山在江北,属于北周地界,若是需要开辟斗法的场所,现在就应该征调民夫过去开山移土了。
法袍既然送来了,那就留下吧,也不一定会穿,总不能送回去。至于第二件事情,南风与楚怀柔也有交代,若是钦差再来,就告诉他们皇帝的好意他心领了,不用兴师动众的开辟场地。
“当真不用开辟场地?”元安宁说道,“三界斗法,空前未有,过于草率怕是会有失威严。”
南风随口说道,“既是三界斗法,打到最后怕是连山头儿都被削平了,搞些法台场地有什么用?”
元安宁还想劝,南风摆手说道,“真不用,若有必要,我会以灵气开辟,年关将近,别折腾那些民夫了。”
听南风这般说,元安宁没有再接话。
饭后,楚怀柔与丫鬟往厨下为二人准备干粮,元安宁回屋准备换洗衣物,南风自正厅坐着,喝茶小憩。
喝过几杯茶水,南风想起一事,取了笔墨过来,写就书信三封,往厨下交给楚怀柔,“大姐,等我们走后,你差人将这三封书信送往皇宫,交予皇帝,由他将另外两封分别发送北齐和陈国。”
楚怀柔接过书信,“写的什么?”
“请三国皇帝正月初八往云华山去。”南风随口说道。
“他们会去吗?”楚怀柔存疑。
“他们敢不去吗?”南风反问。
楚怀柔瞅了他一眼,“狂妄如斯。”
“什么狂妄,我只不过说了实话,”南风笑道,“再说了,我也不是让他们过去观战,此前我曾经与大罗金仙有过约定,三方各举三人,监场裁决,这可是个很风光的差事,我这是看的起他们才让他们去。”
“你为何不自己送去?”楚怀柔又问。
“我懒得跟他们打交道,”南风说着就往外走,“我出去一趟,天黑之前回来。”
“你往哪里去?”楚怀柔问道。
“去趟雍州。”南风说道。
楚怀柔没有再问,因为南风也没给她再问的机会,说完就瞬移消失了。
雍州就是绝天岭所在地界,位于北周西北方位,南风往那里去是为了见一见提供极北线索的那个武人。
武人是个宽泛的称谓,只要会武功的都可以称之为武人,但会武功的不一定就靠打打杀杀吃饭,这个提供线索的武人就不是江湖中人,这家伙是个马贩子。
线索虽是此人提供的,但此人是如何知道极北的事情此前却不曾提及,他此番过来为的就是查证此事,毕竟极北离中土非常遥远,中土人氏不应该知道那里的情况。
此人姓蒋,名天顺,是雍州地界屈指可数的富户儿,偌大的宅院足有两百多亩,前面是住宅,后面是马场。
寻到此人的时候,此人正在与几个远道而来的同行喝茶谈生意。
这家伙四十出头,长的脑满肠肥,大腹便便,一副奸商模样,此人手里好像有漠北的名驹种马,那几个同行是来买他种马的。
都说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从商,善不为官,这家伙还真不愧奸商之名,不管对方出多少银两,就是不卖种马,只答应卖给对方由种马配过母马,那几个外来同行只道秋冬不是配种安胎时节,双方纠缠墨迹,很不爽利。
南风自不会等到他们谈完生意再现身说话,去门外现身,报上名号,由门房通传。
有个成语叫倒履相迎,蒋天顺此时就是这般,听得南风名号,急迎而出,到得门外,跪倒就拜。
南风也不与他废话,直涉正题,问他先前提供的那些线索是自何处得来的。
蒋天顺哪敢藏掖,立刻回答是听母亲说的。
再问其母来历,蒋天顺回答其母本是极北冰寒之地的外族女子,其父当年曾经往漠北抓捕野马做种,无意之间遇到了他的母亲。
转述总不如亲口讲说,不等蒋天顺说完,南风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儿,追问其母现在何处,蒋天顺回答“早些年已经故去了。”
南风又问“令尊可还在世?”蒋天顺又回答“也已故去。”
既然知情人都死了,那就只能听蒋天顺转述了。
南风威压强大,便是言谈随意,蒋天顺依然很是紧张,甚至有些语不成句,见此情形,南风变倾听为问询,他需要确定的事情有两件,一是自漠北往极北有多远?对此,蒋天顺的回答是其母当年自暴风雪中迷失了方向,足足向南走了半个月才遇到了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也因为追逐野马,远离漠北,骑马向北追了十几天才遇到他的母亲,如此算来,自漠北到极北寒冰之地,至少也有两千多里。
第二件事情是极北寒冰之地那两个神秘的种族是否真的存在,对此蒋天顺给予了肯定回答,“确有其事,这两个部落都有异类血统,住在地下的天之部落可以催生盔甲,住在冰面上的玄之部落能够变化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