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添加了CZ,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薛越宁背靠床头,下巴抵在兔子玩偶毛茸茸的脑袋上,不知是今晚第几次看向手机屏幕上空白的对话框。
给他备注什么好呢?
全名?
还是dark?
抱着玩偶转了个身,她唇角疯狂往上翘,怎么也压不下去。
在他到来之前,她低着头匆忙奔走在上下班的路上,大半时间都被困在公司工位小小的方格里,时常想不起今天是星期几。生活像是破败墙角里的一张蜘蛛网,枯燥乏味,没有一点亮色,日复一日机械地重复着。
而现在——
明明一切都没有变,她仍是那只迷茫的小蚂蚁,明天睡醒还是要面对难缠的客户、改不完的方案和加不完的班,短时间内工资也不会有太大的增涨。
但她忽然无比确信自己这只小蚂蚁绝对是这座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冰冷丛林里万千蚂蚁之中最特别的一只。
并因此开始格外期待每一个崭新白昼的到来。
身体已经疲惫至极,大脑却亢奋得紧,根本睡不着。
薛越宁就这么翻来覆去对着手机傻笑不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抵挡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着过去。
于是早上又因为睡得太死没听见闹钟,再一次上班迟到。
“啧啧,瞧你这黑眼圈重的,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去跟野男人做坏事了?”茶水间碰上,人事Leslie坏笑着问。
听见这话,路过的Amanda挑了下眉:“什么,我们小宁啥时候谈男朋友了?”
“咳、咳!”
薛越宁一口将刚喝下去的黑咖啡喷了出来,被呛得咳嗽不止,面红耳赤:“我没有!”
“我就随口一说,看把这小孩吓的。”
Leslie和Amanda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笑了起来。
“我发现——”
设计部新来的实习生小初看向薛越宁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最近小宁姐每天都化全妆,就连戴的耳饰都是一天换一样,很可疑哦。”
最后一个字她故意拖长了音,意味深长。
大热天的,有哪个社畜乐意每天起早坐在镜子前戴美瞳贴假睫毛化上一整套完整的妆容?
更别说是薛越宁这种除了刚到公司第一个星期有化妆,之后就开始天天只涂个口红的懒虫。
“真有情况了?”Amanda问。
三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齐刷刷盯住她,薛越宁心虚地咽了下口水,“没有啦……”
说完立马拿着她的粉色马克杯逃也似的离开了茶水间。
回到工位坐下,视线无意间掠过桌上的小镜子,薛越宁柳眉微蹙,心想,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
自己的脸好像又圆了一圈。
中午吃饭时,薛越宁迫不及待给风千打了视频电话:“千千你快看看,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谁说的?”
“我自己感觉胖了,呜呜,肯定是最近夜宵吃多了。”
越照镜子,薛越宁越觉得自己就是胖了,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平日里无比美味的煲仔饭这会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下班路上看见路边的烧烤摊,她用力捏了捏两颊的肉,强逼着自己目不斜视走开了。
回家后第一时间上秤,果不其然比上次称的时候重了4斤。
薛越宁瞬间感觉头顶的天塌了下来。
她的身高只有156公分,骨架又小,和身高172公分还踩着12厘米恨天高的风千站在一起时妥妥的小鸟依人。
但若按照现今网络上流行的“白幼瘦”审美,她距离“瘦”这个字还是有点距离。比如,脸偏圆了些,下巴不够尖,腿也不够细。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减肥!”薛越宁握紧拳头。
为此,她还认真做了一整页减肥计划——
1.坚持运动,早起跑步加睡前做操。
2.严格控制饮食,中午只吃蔬菜沙拉,不吃晚饭,戒掉奶茶。
……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时间刚过十二点,一阵“咕咕咕”的声音响起,打破一室静谧。
“啊啊啊!我受不了啦!”
薛越宁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了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真的!好饿啊!
要不,吃点东西?
就一点点,应该不会胖的……
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过后,薛越宁还是没能成功抵挡宵夜的诱惑,抓起手机打开外卖软件火速点了一份炸鸡。
接下来就是20分钟漫长的翘首以盼。为了打发时间,她还去冰箱翻出一片面膜把脸贴上。
好不容易等到外卖员的电话,薛越宁顾不上揭下面膜,直接穿着睡衣踩着人字拖哒哒哒冲下楼,嘴里不停念叨:“炸鸡,肥美的小炸鸡,我来宠幸你了~”
跑得太快,加上光线很暗,台阶又滑,差点就摔了一跤。
从外卖员手里接过冒着热气的牛皮纸袋,薛越宁乐得眼睛眯成了月牙,非常认真又大声地说了句“谢谢”。
唇边笑意还未消散,转身进门的一刻却突然瞥见不远处昏暗的光影里站了一个人,她被吓得当场尖叫出来:“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头顶白炽灯蓦地亮起。
薛越宁这才看清了灯色下那张冷淡俊美的脸。
台阶上,陈拙一身黑衣黑裤,垂在身侧的左手握着一把手电筒,右手也拿了东西,好像是扳手之类的工具。还没等她看清那是什么,他便将右手藏到身后。
呼。
薛越宁无意识松了口气:“是你啊,吓死我了……”
奇怪,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才在门口,她明明没看见有人进来啊。
两秒之后,薛越宁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咦,房东奶奶什么时候找人修好这个灯了?”
目光相接,男人忽地抬手摸了下后脖颈,眼底划过一瞬的不自在。
还没等她想明白,他便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薛越宁缓慢眨了下眼,顺着陈拙的视线缓慢低头看去——
炸鸡。
肥、美、的、小、炸、鸡。
反应过来,她脸上“腾”一下浮起红潮,这才想起要把炸鸡藏到身后。
可惜已经太迟了。
“哈、哈哈。”
薛越宁干笑了声,一边走上台阶一边晃了下手上的纸袋:“要不要一起吃点?”
男人唇角明显抽了下:“……”
然后,他一言不发转过身往上走。
头顶灯光很快熄灭,薛越宁来不及多想,赶紧也跟了上去。
到了二楼,她用力清了下嗓子:“咳!”
声控灯应声而亮。
于是接下来每到一层,薛越宁都会用力咳嗽一声来唤醒头顶的声控灯。
而她没有发现的是,每一次她发出声音,走在前头的陈拙肩头都会微微震颤,似在忍耐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正好撞见廉娆刚洗完澡头发湿哒哒的从浴室出来。
“咦,你俩怎么一起回来了?”
廉娆视线一扫过来,薛越宁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我、我们——”
陈拙却是神色如常,换好鞋子头也没回进了主卧,将门合上。
被对方无视得彻底,廉娆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骂了句:“什么人啊,真没礼貌,白瞎那张脸了。”
薛越宁见状赶紧转移话题:“我刚买了炸鸡,你要不要尝尝?”
“不要,我可不想肥死。”
廉娆说着皱了下眉,“你这面膜都干了,还不舍得拿下来吗?”
诶?
面膜?
薛越宁一愣,随即一个箭步冲到洗手池前,看清镜子里那张脸,整个人瞬间石化。
所以,她刚才一直是顶着这副鬼样子在跟陈拙说话的吗?!
啊啊啊!
丢死人了!
现在他肯定觉得她这人不但嘴巴很馋,还很不修边幅。
呜。
薛越宁在心里哀嚎了声,紧接着又发现一件更让人绝望的事——
即便她心里已经这么难过了,还是控制不住很想吃东西。
洗完脸出来,薛越宁化悲愤为食欲,打开袋子拿出一个□□腿恶狠狠咬了起来。
不吃饱的话,明天哪有力气减肥?
进入七月,陈拙依旧早出晚归。
两人碰不到面,薛越宁的倒追计划自然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每天有很多个瞬间,也许是在地铁里,也许是在部门开会时……脑袋里总会忽然间闪过他面无表情的脸,于是整颗心便像打翻了蜜罐似的,甜丝丝,黏糊糊。
然而每次拿起手机打开对话框,思来想去编辑了半天,还是没敢发出去一句。
就像十年前,好不容易弄到他的q/q号,最后却也只是每天打卡一样偷偷看他的空间,一遍又一遍刷新。
面对陈拙,薛越宁总会不由自主的心生胆怯。
这天晚上,薛越宁和平时一样带着满身疲惫打开铁门,弯身正要换鞋时突然看见了陈拙常穿的那双黑色球鞋安静躺在地上。
他也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她的心跳蓦地漏掉一拍。
慢吞吞脱下自己的小白鞋,将它放到陈拙那双黑色球鞋旁边。
鬼使神差的,薛越宁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将它们拍了下来。
画面中,两双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
却有种莫名的契合。
她无意识弯了下唇。
下一秒,身后侧卧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咦,你回来了。”
薛越宁慌忙起身,将手机屏幕摁熄了。
余光中,廉娆拉开冰箱拿了罐啤酒,抱怨道:“热水器好像坏了,半天打不起火。”
自打搬到这里,屋头大大小小的家电基本上都坏过一次。
薛越宁对此已经见多不怪,听到这话也只是蹙了下眉,“一会我让房东奶奶明天找人来修吧。”
廉娆说:“这么热的天,全身都是汗,不洗澡我可受不了。”
薛越宁认真想了下,“要不,咱们出去开个房?”
廉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不着这么麻烦啦。”
她说着下巴微抬,示意对方看向主卧。
这套房子总共有两个洗手间,除了薛越宁和廉娆共用的一间,陈拙住的主卧还有另外一间。
“啊?”
薛越宁一下子紧张到结巴:“可、可以吗?”
“只是借用一下,正常人应该不会那么小气的吧?”廉娆又说。
“等等,我——”
薛越宁咽了下口水,“我先出去买点东西!”
说完便匆忙推门出去,连鞋都忘了换。
从巷子出来就有一家超市。
薛越宁习惯性的直奔零食区。
唔。
买点什么好呢?
陈拙好像不怎么喜欢吃零食。
至少直到目前为止,她都没见他吃过。
薛越宁站在货架前,视线掠过一排排花花绿绿的薯片,努力回想着初中那会陈拙都喜欢什么食物。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竞猜:声控灯怎么突然好了呢
——————
谢谢甜甜灌溉的营养液,有种穷小子最落魄的时候遇到喜欢的女孩的感觉哈哈哈
谢谢我的互联网友邻“巭孬嫑烎,匚匸凵冂”宝贝的长评,拯救了丧丧的我,鞠躬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