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傅之屿瞧着她气鼓鼓咬着腮帮子的模样,面若冰霜的脸色稍显缓和。

晏栖一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扶,干脆搭在洗手台两侧,结果一移动手心就贴在了男人的手背上,她正欲解释些什么:“我……”

傅之屿感受到了她手心肌肤的滑腻,反倒把手反扣上来,与她十指交握,温暖又踏实,和刚才在雪地里牵着她往前走的感觉一模一样。

“七七,傅湛不是好惹的角色。”

他似是在懊恼,自己和傅湛不对付了那么些年,对方耍什么小伎俩他都能见招拆招,唯独晏栖是被无辜卷入进来的。今日的事情,必定让傅湛小肚鸡肠,会假日时日选择报复。

晏栖这一次没有抵抗他的亲近,她知道傅之屿是在担心自己无辜受到牵连,便眨巴着眼睛道:“我知道,不过没关系的,我又不怕。”

她小时候人送外号“小霸王”,和同龄孩子玩的好,在里面又有威信,小小年纪,鬼点子就多成一箩筐。

傅之屿松开对她的桎梏,末了,不放心又补充道:“以后发生什么特殊情况要第一个和我讲。”

晏栖乖乖点了头,还没来得及自己从洗手台上下去,傅之屿就又凑上前来,用同样的姿势把人抱了下来。

她怕下去后站立不稳,白皙细嫩的十指牢牢攥住了男人的衣襟,猛然间一带,人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像是有多么急不可耐一般。

傅之屿后退了一两步就稳住了,见她脸红的跟螃蟹似的,还不愿意从他胸膛前抬头,就出言调笑道:“怎么?待老公的怀里待上瘾了?”

“才,才没有……”晏栖反应过来什么后,立刻松了手,十分矜持地离开了他的怀抱,瞧着那一片被自己揪乱了的衬衫领子,心里还有几分做贼心虚。

他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所在,理平了才召着她过来:“上二楼吧。”

再等久一点,傅淮和傅湛都要起疑心了。

晏栖是跟在傅之屿后面上楼的,男人步伐是大步流星式的,走的有些急和快,她小跑着才能跟的上,所以气息有些重。

长方形的餐桌布置有序,餐布整齐地叠在每一位使用者的碗筷下,花插在玻璃瓶里隔座摆放。临近傍晚,中间烛台的烛火被waiter点亮,映照在包厢里看起来格外温馨。

傅湛慢条斯理地将餐布交叠在双腿上,这是吃西餐的礼仪,他做的很是规矩。

见傅之屿和晏栖晚来了一会儿就座,杯中还是空空如也的,便叫来waiter:“给这位先生和女士的杯子里倒上上好的champagne。”

傅之屿知道晏栖的酒量,故意捏起她那杯香槟抿了一口,眼尾未弯,却是在刻意地笑着:“大哥是想喝完酒和我畅聊么?但是爸说了,身体为重,喝太多恐怕不合适吧。”

傅淮隐隐咳嗽了几声,方才外面的风确实大,感染了风寒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好日子而已,你和弟妹多喝几口又无妨。”

他坐在餐桌对面,脸色渗白。

前菜恰好端上桌,是主要用来开胃的几道菜,包括俄式罗宋汤、焗蜗牛、沙拉、鹅肝酱等。

晏栖在法国待了几年,起初也是不习惯吃这样的西餐,现在倒适应了很多。

不一会儿,有专门的钢琴手落座在包厢一侧的钢琴前,他掀起钢琴盖,试了一遍音色后开始了演奏,弹的是g旋上的咏叹调。

乐声悠扬,所有的工作压力在这一刻得到了舒缓。

waiter送来接下来的主食牛排,并热情的微笑道:“今天在酒庄的大厅里有盛大的舞会,礼服和面具可以任意挑选,特邀大家有时间积极参加。”

晏栖用刀切着细碎的牛排,在乐声中听见傅淮说:“之屿和晏栖都还年轻,舞会这种活动,年轻人应该多去参与体验试试。”

一时间拿不定傅淮的主意,晏栖干脆装聋作哑,又往嘴里塞了一小块牛排。

见傅淮这么说,安女士也挺“卖女儿”的,增加两人感情的事儿,她也没必要拦着。

“好啊,七七明天公司休假吧。你和小傅惯是工作忙的,能挤出来时间好好放松也不错。”

晏栖:“……”这一唱一和的,还真找不出什么理由和漏洞反驳,

她又抬眸看向傅之屿,想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但傅之屿胃口乏乏,面前的牛排只动了几口,似是在思索些什么,没往晏栖这个方向看。

瞄傅之屿的时候,安女士也冲她点点头,意图不言而喻。

晏栖觉得自己在两家人眼里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不能拂长辈的面子,所以没什么心情偏要硬生生凹出笑容说:“好啊。”

傅之屿用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桌面,应声道:“七七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饭局进行到一半,傅家大伯不知道哪儿来的消息,突然开口问道:“听说晏栖和之屿之前是一个高中的啊,年级也是一样的,你们当时认识吗?”

“认识。”

“不认识。”

晏栖将头埋的更低了:“……”

两人说的话不一致就很容易招来怀疑。其实也不是晏栖有意撒谎,高中时两人的事情摆在两家人的桌上讲总归是不好的。

傅湛轻哂了声:“之屿和弟妹可真是有意思,一个认识,一个说不认识,难道是弟妹那时候不认识之屿么?”

暮色微垂,随着晚宴的进行,冬日里的天也黑了。不一会儿雪停,外头就乌漆墨黑一片,静谧无声。

傅之屿转着手中的那一枚婚戒,从容地靠在椅背上睥睨着傅湛的方向:“那时候七七在学校里是风云人物,想不认识她都难,她对我没印象反倒是情理之中的。”

晏栖知道傅之屿是在帮自己解围,可他说出来的话分明与高中时现实截然相反,也难为他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这道蛤蜊汤很有味道。”伯母说着就给晏栖挖了一大勺,小白瓷碗里散发着汤的浓郁香气。

伯母笑吟吟开口:“这个很补身子的,你平时饮食也好主意,关系到怀孕时日后宝宝的健康。”

敢情伯母直接把两人列为备孕期了???

晏栖并不排斥海鲜,喝了一口汤发现味道确实恰到好处,蛤蜊肉也鲜嫩肥美,忍不住又添了一碗。

伯母继续说:“别的话不多说了,年轻人趁年轻都要把这事儿上点心啊。”

傅之屿喝了口香槟,喉头滚动间好像是笑了笑:“我会努力的。”

还好那一口汤已经吞咽下去,否则她还真怕自己坏了名媛作风,在餐桌上失了仪态。

毕竟这一句“我会努力的”和上次的“劳烦伯母费心”完全不是一种态度,努力也努力的挺有深意的……

晚宴结束后,晏栖才知道为什么傅淮这么急不可耐地“遣散”了她和傅之屿。

两家要签订的协议是秘密的商业协定,涉及到商业机密,因为她和傅之屿的工作都是与之完全不相干的门外汉,就被傅淮大手一挥,打发去舞会了。

一楼的地暖调的很暖和,和室外的寒冷相距甚远。晏栖选了件裁剪别致的黑白色小礼服,腰际因束腰一束,更显得不堪一握,身材傲人。

来酒庄参加舞会的人大部分是非富即贵的身份,提早接受邀约,也有像他们一样空降于此,财富地位都不低的存在。

傅之屿慢悠悠从男更衣间出来,他选的是一件黑色燕尾服,礼服挺括,穿起后比平日里的他更添神秘和冷峻。

看着傅之屿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她的心跳仿佛在不可抑制地加快,砰砰咚咚,连脸色也如同春|潮带水,红润的厉害。

陡然间,灯关了,舞会大厅陷入黑暗,只有清清浅浅的一层月光铺在窗边的窗台上。

脚步声停下后,她感受到傅之屿很轻地执起了她的手臂,肌肤|相贴,也不知道两人中是谁的呼吸更急促了……

光束零零星星地打了下来,用来配合舞会的舞曲随之在大厅里回荡,周围穿各式各样礼服的人都有,看起来的确很赏心悦目。

在此之前,晏栖参加过很多舞会系列的活动,但多半都是栗樱去跳,她此前对陌生男士发出的邀约有十个就拒绝十个,这么想来,还是头一次自己亲身参加舞会。

她步子算不得熟练,得边挑边想下一个动作,思绪又游离了一会儿,不过几步就踩了傅之屿两三下,要是自己现在是傅之屿,肯定得黑脸。

但好在傅之屿很有耐心,他集中在两人的步子上:“对,往这边来,不要着急……”

晏栖学什么都很快,在傅之屿的教导下很快能掌握要领,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着急,那么浮躁。

头顶的灯光给他的眼睫打下两道阴影,晏栖不由出神了半晌。

禁锢着她肩膀的手逐渐收拢,晏栖感受到了轻微的疼痛才重新投入状态,难免为自己浮想联翩的思想感到羞-耻。

傅之屿宽大的身影遮住了面前明亮的光束,她只能看见男人愈发靠近的脸,两人的鼻尖都快要相碰在一起……

他俯身来到她耳边,稍稍一弯腰,唇瓣就碰到了她的耳垂,微微警告她:“走神。”

这两个字被他说的很欲,并且晏栖最敏感的位置就是耳垂,被男人呼出来的热气一喷薄,她浑身禁不住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