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愧疚

傲风韵颤抖的把小家伙抱在了怀中,轻轻柔柔的,生怕弄疼了它,眼中满是疼爱与心疼,小家伙似乎是觉得这个气息非常的熟悉,一下子就钻进了傲风韵的怀中,用两个小胖手抱住了傲风韵,表情还有些欢欣雀跃,“阿巴阿巴”

“它这回说的是什么?”

况天涯挠着头,“它不会把你当成它父亲了吧”

傲风韵并没有介意,反而揉了揉小家伙的头,一脸宠溺与开心,“既然你没有父亲,那把我当成你的父亲也未尝不可”

“能看的出来,你很喜欢它”,云舒看着傲风韵身上散发出来的人父感,一瞬间多了一丝的感慨,再冰冷的人,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血脉之间的力量

“它很好”,或许是傲风韵的怀抱太过的温馨与舒适,小家伙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而后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是祖龙的力量

傲风韵身上的力量也突然冲出来,与之融合在一起,他们的气息相互碰撞,形成了一枚巨大的龙印,龙印闪耀间,行成了一道虚影,一个脚踏天地,能够支撑起天地间的伟岸身影,而后逐渐缩小,站在了傲风韵的身前

傲风韵的眼睛逐渐的湿润,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嘴唇颤抖的说出了这个称呼,“大哥……”

那道身影没有灵智,只是温柔与怜惜的看着傲风韵怀中的小家伙,而后抬头看向自己止不住眼泪的傲风韵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这道封印只有你与老九能够打开,只要你们的气息相互碰撞,我的灵魂之力便会出现”,那人看着傲风韵,依然像从前一般,温润如玉

傲风韵的大哥,左柚,是当年龙族最骄傲的天才,力压当年龙族的所有天之骄子,一跃成为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是我的错,我不该赌气离开,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傲风韵颤抖的看着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却摇了摇头,“若你当初在的话,或许它也不会存在了,这是我最后的血脉,我想让它活下来,我只能想到你们,所以进行了封印,只有咱们一脉传承的祖龙之血,才能解除封印,吾女,便交给你了老七”

傲风韵跪了下来,颤抖的看着那道身影,“大哥…我会用我的性命守护好她的”

“我知道,不论是你遇见她,还是老九,你们都会对她很好的,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便拜托你们了,我已经彻底消失了,这缕灵魂之力,是我最后留在这里的了,能再见到你,很好”,那道身影似乎也有些思念与哽咽,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啊,如今,也成长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他为他感到骄傲

“大哥,不止我,老九也还活着,他现在也过的很好,我们都很好,只是我们没有家了……”,傲风韵那双耀眼的龙目变得暗淡,眼中盛满了水光,那么强大坚毅的傲风韵,却突然有一丝脆弱

那道身影渐渐的凝实,伸出手,像从前那般摸了摸傲风韵的头,“不会的,纵然我们不在了,但是只要你心里始终还有我们,家就也还在,知道你与老九还好好的活着,就够了。当初你与老九离开的时候,父王看着你们小时候的东西待了好久,那是我第一次在父王的眼中看到了愧疚与忏悔,他是在乎你们的,只是不会去表达,他想鞭策你们成长的更好,却走错了路,把自己陷入了困境中,如果父王能见到你们如今的样子,他一定会欣慰的”

傲风韵低着头,浑身颤抖,却已经失了力,只能用最后的力气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小家伙,却没有力气抬起自己的头,“我知道,我都清楚的,只是一直不愿意放下自己的骄傲与倔强,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大哥,我后悔了……”

傲风韵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手臂上多了一丝晶莹的泪珠,却把头低的更深了,“为什么会后悔呢,现在的一切都证明了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你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兄长以你为自豪,不要后悔,不要遗憾,向着你未来的方向,继续的走下去,家人们都会看着你们,希望你们都能更好,你们永远是我最爱的弟弟……”

那道身影越来越暗淡,声音也越来越微弱,众人在一旁看着,却都无能为力,人世间最难以抉择的与割舍,是分离,是家人

最后一刻,傲风韵用尽全部的力气抬起了头,看到了即将消散的身影,那眼眸中仍旧是熟悉的温柔与宠溺,“大哥,对不住……”

“是大哥对不起你,洛柠就交给你们了,替我好好的看着她长大,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最后能为她做的了……”,左柚看向了傲风韵怀中的娇小身影,那是他穷尽了最后的力量才守护好的宝贝,纵然心有不忍,也再无能为力了,“我的洛儿……”

而后,左柚彻底消失于三界,万年前龙族最耀眼的天才,最后为了守护好自己的孩子,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消失于世

“大哥……呵…咳咳咳…对不起”,傲风韵眼中的泪光再也控制不住,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了地上,嘴角竟然还咳出了血,与之一同滴落到了地上,最后已经彻底分不清是血还是泪了

“风韵……”,几人看着傲风韵这般模样,有些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别过身去,不再看他

或许是血脉的力量,又或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傲风韵怀中的洛凝睁开了眼睛,单纯纯净的眼眸中盛满了难过与伤心,明亮的眼眸变得暗淡无光,仿佛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看着抱着自己低沉悲凉的傲风韵,“哇哇哇哇哇!”,在下一瞬间就哭了出来,哭声之大,甚至吓坏了况天涯几人

傲风韵也止住了悲伤,看着怀中的小家伙,轻轻的哄了起来,却发现小家伙的悲伤来源于自己,自己哭,她也哭,自己停,她也停

云舒有些诧异,“这小家伙怕不是感受到了你的悲伤才会如此吧”

傲风韵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小家伙也停止了哭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就好像当年自己见到兄长一般,那是自己第一次被打败,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可是兄长却并没有安慰,反而告诫自己,哭是弱者的行为,此后,自己再也没有轻易的哭过。可是现在看到了怀中的洛凝,又想起来了当初兄长的教诲,伸出手指点着小家伙的头,脸上荡漾着连傲风韵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笑容,而后,把怀中的洛凝抱紧,仿若稀世珍宝一般

“这一次,谁也不会走丢了,我会守护好你的”,谁也不会想到,只是来帮助魔族铲除障碍,却意外的让傲风韵找到了存活的意义,至少哪怕没有谢婉宁的存在,也可以有人陪伴在傲风韵的身旁,让他有活下去的理由与执念

而在左柚消失的时候,守在黑石洞外的修夜有了感应,紧闭的双眼在一瞬间睁开,神如利剑般直刺前方,心脏在一瞬间被缩紧,仿佛被撕扯的生疼,疼的甚至连盘坐都做不到了,手支撑着地面,艰难的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去

下一秒,修夜的身边出现了一道黑影,扶起了修夜,“大人,您怎么了”

修夜虚弱的摇了摇头,“无妨,暗域,扶我去那里休息一下,或许是最近用功过多了,有些疲累罢了”

暗域看着修夜苍白的脸色,也觉得或许是为了给主上守护闭关,从而法力透支了太多,小心翼翼的扶着修夜走到了一旁的石椅上,又给修夜渡了一些真气,修夜的脸色才能缓和一些

“大人不妨去休息一下,主上这里有属下带人守着,不会有事的”,暗域担忧的看着修夜这般,修夜可是他们的统领,若是修夜有事,只怕所有暗夜的人都会自责不已

修夜摇了摇头,“无事,不必担忧,这里还是我亲自守着比较放心,而且我也答应了军师不会离开,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可是……”,暗域还是不死心,他才不会在乎谢子眇到底是谁,从他有记忆开始,就跟随着修夜,哪怕是秦天都没有修夜的地位重要

修夜伸出手,拦住了暗域想要说的话,“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只是他们已经去了这么多,为何还没有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你去打探一下吧”

“大人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去在乎别人如何”,暗域有些生气修夜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却又无可奈何

“你去不去,再多嘴小心我把你关到石室里去”,修夜佯装微怒,吓得暗域倒退了两步

“属下知道了,那大人这里,自己多加小心”,暗域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原地,走之前还召唤了属下来守护好修夜,防止修夜出事

修夜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唉……”

“老大也是担心大人,还望大人莫怪”,暗夜中的老五暗牧对着修夜行礼,一脸淡漠,眼神中是浓烈的崇敬

“我没有怪他,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却不能离开这里,守护好主人是我的职责,你们的职责是什么呢?”,修夜偏头看着暗牧,暗牧与其他暗夜不同,他不苟言笑,性子淡漠,对任何人与事都提不起兴致,来到魔族,成为暗夜也不过是形式所迫,求一个生存之地罢了

“属下不知”,暗牧看着修夜,依旧淡漠,却也有了一丝的裂痕

“是不知,还是不想说?”,修夜阅人无数,自然也能够看透暗牧想的是什么

暗牧叹了口气,“既然大人想听,属下自当如实禀告。属下只想守护好大人,守护好大人想守护的魔族与主上,仅此而已”

修夜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只是逗一下暗牧,他却直言相告,“你倒是不假思索,为何是我呢?我还以为你想保护的是暗域呢”

“老大是兄长,是家人,大人不同,是大人救我,给了我一方生存之地,属下自当为了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所以,大人之责,易是属下之责”,暗牧直言说明的就是为了修夜,修夜自己也没想到,当年不过随手好心救了暗牧,把他带回魔族,却如此的忠心于自己

修夜在这一刻竟然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与秦天,又何尝不是一次救命之恩,终生为报

“好了,我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先下去吧”,修夜有些疲累了,挥了挥手,就让暗牧下去了,修夜自己则看着黑石洞的方向,一个人一生有一个执念,一个执着的人,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而邪魔族中的谢子眇与莫行,则已经开始了煮茶,全然不知道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子眇落座,莫行找出来煮茶的器具,明明是第一次做,却又仿佛做了千万次一样

“你倒是熟练”,谢子眇愣愣的看着莫行的动作,一言一行都像极了莫雍,可是他却不是他,谢子眇的眼神有些落寞,却又转瞬即逝

莫行闻言愣了一下,“修夜大人有的时候也爱煮茶,属下一直在其身边,也算是熟能生巧罢了”,莫行巧妙的避过了谢子眇的问题

谢子眇并没有再继续言语,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水的升腾,二人相顾无言

谢子眇仍旧是熟悉的动作,片刻后,熟悉的茶香萦绕这一方天地,茶香依旧,只是人与心境却全然不同了

谢子眇倒了一杯递给了莫行,莫行双手接过,不知道为什么,莫行的手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的茶,仿若稀世珍宝,又仿佛这一杯茶等了太久太久了

如果有可能,我多想与你再次并肩落座,烹酒煮茶,闲聊半生欢愉,茶香萦绕,满眼庆幸与希冀,还有着对未来的展望

半生逍遥已过,能再得一杯清茶于手,往日记忆浮现光影,却是已经恍如隔世,如果可以,真想再捧着这杯清茶,滚烫于心间,再度相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