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见迦南

谁也不知道这一晚上楠枫与谢子眇究竟谈论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谢子眇身上的气势变了,君临天下之气一瞬间达到了顶峰,甚至于与秦天站在一起,周身气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仿若众生之主,掌控天下苍生

“子眇?”,云舒一瞬间都有些没认出来这是谢子眇,“怎么感觉过了一晚你的变化这么大?”

谢子眇闻言轻笑,摸着云舒的脑袋,宠溺的看着云舒,“这个样子的我不好吗”

云舒被谢子眇一瞬间的笑容俘获,“好,只要是你,都好”

只有秦天愣在了原地,现在这个样子的谢子眇太像朗云天了,秦天最崇拜朗云天的一点就在于朗云天身上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秦天能有现在的所有,都是朗云天一点一点的传授的,甚至于如何收敛或者外放自己的周身气势都是朗云天教给秦天的,那是独属于朗云天的气势,“兄长……”

谢子眇闻声看向秦天,见秦天呆愣,有些好笑,“怎么了天儿,不认识兄长了”

秦天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扑进了谢子眇的怀中,若是让外界知道,堂堂魔族至尊,还会像小时候一样扑进一个人的怀中,只怕要震惊了

谢子眇不明所以,却还是把秦天揽入了怀中,一下一下的拍着秦天的背部,“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舒与傲风韵也一头雾水,只有清楚的知道一切的楠枫看着这般,眼神中有些怀念与暗淡,以前,楠宁也会这般的扑进自己的怀中撒娇,可是如今,却天人永隔

秦天呆在谢子眇的怀中,闷闷的说着,“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念兄长了…”

谢子眇闻言轻笑,“我这不是在吗,放心,这次不会丢下你的”

秦天点了点头,却依然不愿意离开谢子眇,“那说好了,兄长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那里太黑也太冷,我一个人很想跑,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当我醒来的时候,大家都不在了,兄长也不在了,但是好在,上天垂帘,把你还给了我”,秦天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哭意

谢子眇愣了一下,而后满眼温柔,这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一朝沉睡万年,醒来后最在乎的人陨落的消息他又如何能够承受,谁也不知道那段时间秦天是怎么度过的,谢子眇有些心疼,“不会再离开你了,我答应你的,从来都不会食言”,谢子眇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抱紧了秦天,仿佛这样,就能给秦天更多的安全感

过了一时片刻,傲风韵看不下去了,调侃起了二人,“咳咳,好了,时候不早了,不是还要去祭拜楠宁吗,你们再抱下去,天就要黑了”

秦天离开谢子眇的怀中,幽怨的看着傲风韵,傲风韵摊开手,无奈的看着秦天,“不怪我,你们浪费的时间有些久,子眇又不会走,又丢不了,你这般恋兄可不好,反而会让子眇更加苦恼哦”

秦天有些歉疚的看着谢子眇,“有吗,我是不是有些霸道了,可是我只是想要兄长留在我身边”,此刻的秦天就像个惹家长生气的孩子,搓着自己的手,心虚的看着谢子眇

谢子眇闻言轻笑的看着傲风韵,“你就别逗天儿了,跟我有关的,他可是会当真的”

傲风韵挑眉看着秦天,他知道谢子眇对于秦天的重要性,却没想到一句话也能让秦天破防,“果真?”

秦天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十之九成”

这么一说,就连云舒与楠枫都有些好奇,“哦?我倒是好奇,想必曾经一定是发生过什么吧,不然魔尊也不会露出这般姿态”

谢子眇看着还在一旁尴尬的秦天,“是你说还是我自己说?”

“还是兄长说吧,让我讲我自己的丑事,还是有些尴尬的,不好说不好说”,秦天此刻恨不得钻到地底下,虽然是自己的糗事,但是感觉到谢子眇想说,秦天也不会拒绝,谢子眇在秦天的心里,永远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无法动摇

谢子眇好笑的看着秦天,而后扭头看向其他几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小时候有一次一个魔族中人说我掉进了湖中,天儿绕着整片湖游了三圈,最后差点把自己陷在湖中,却怎么也找不到我,上岸后在岸上号啕大哭,惊的整个魔族都知道了,举族出动寻找我的踪迹,偏偏当时我在一处山崖上寻找一株稀世药材,整个魔族都不知道我的踪迹,所有人都吓的大惊失色,开玩笑的那名弟子更是被重罚了,直到我夜半回去的时候才知道为了找我举族出动了,所以你说,还能不能拿我开玩笑了”

楠枫在一旁拍着手轻笑,“有趣,可真有趣,没想到堂堂的魔族至尊还有这般的时候,你就不觉得那人是在假意的欺骗你吗,你竟然还游了半晌”

云舒与傲风韵也同样忍住笑意,怕惹的秦天生气,几日几夜不理自己

秦天懊恼的看着楠枫,“那个时候满心都是兄长,而且谁知道他会拿兄长骗我,我寻了好久都没寻到,那个湖又深,我差点就以为真的找不到兄长了,又急又气,一时没忍住就哭了,一下没收住,闹得举族皆知,事后兄长和父尊都责罚了我,我也是很卑微啊,就导致后来谁也不敢拿兄长与我开玩笑了,我会认真的”,秦天想了想当时的场景,还觉得有些亏,自己明明是为了谢子眇好,结果还被两人联手说教了一顿,还被罚关入了后崖,真是可悲

这下,傲风韵彻底忍不住了,大笑出声,“哈哈哈哈,谁也想不到啊,你这是一遇到关于子眇的事情,就是去了思考的能力了”

云舒也是没想到,秦天对于谢子眇的在乎能到了这个程度,或许此刻云舒才真的明白,为何能够因为前世谢婉宁之过,而导致秦天对自己至今还心有芥蒂,并不是这仇恨有多深,而是秦天对谢子眇太过在乎,在乎到连别说谢子眇一句不好都不可以

但是若云舒知晓当年秦天与朗云天之间经历过什么,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楠枫阁主,还有一人何时能够到达?”,秦天适时的岔开话题,再继续说下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就真的不存在了

“放心,他会出现的”

几人在打闹嬉笑间走到了兰亭阁的亡者园,这里是兰亭阁历代牺牲的人的归属地,到了这里,几人都收敛起了笑意,看着成群的光影墓碑,上面的每一段话都是这个人的生平事迹,无一不震撼人心

楠枫带着几人向着深处走去,未过片刻,终于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道洁白的墓碑,上方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只镌刻着一只墨竹的形状,就算是这个人的生平事迹了

谢子眇一下便认出了那墓碑上的图案,眼神在一瞬间变的悲痛且更加的暗淡,其他几人也都沉默不语,“这里,就是楠宁了,他身消道死,连件像样的物件都没有,我便折了一只墨竹,放了进去,宁儿曾说死后不想让人知道她的事迹,便未曾叙述出她的生平,这也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谢子眇微微欠身,对着墓碑行礼,其他几人也都带着浓重的悲痛之色,他们与楠宁同样是至交好友啊,却没想到最后一面竟然是看着他陨落,“楠宁抱歉,是我来得太晚了,若非有你,只怕谢子眇早已经消失于这三界了,苍生太重,无法选择,我甘愿承受这命运,就算不是为了你,为了我想守护的一切,我也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谢子眇抚摸着面前的石碑,久久无法平静

“若有来生,做个普通人吧,至少活的能够肆意潇洒一些,不受俗世困扰”,云舒身为女子,看的显然比其他人更透,更加清楚楠宁想要的是什么,云舒清醒的看着楠宁的想法,她想做的事,想爱却不能去爱的人,到了最后,一切都成为了一场空梦

秦天脑海中还在一点一点的回想着与楠宁之间发生的一切,自己与楠宁的相交并没有那般深刻,但是楠宁最后所做的一切,还有那一刹那的芳华,都让得秦天镂刻于心,久久无法忘怀,“你与我之间虽然相交不深,却始终让我铭记于心,多谢”

傲风韵站在一旁,神情落寞,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楠宁的时候,看着普通的一个人,却能如此决绝,为了谢子眇能够不顾一切,还记得自己与她交谈的时候,自己能够轻易的把内心的困惑全部像她诉说,而她也都耐心的开解自己,楠宁于自己,更像是耐心解惑的师者,可惜,他们之间的缘分太短,短到自己根本来不及去了解真正的楠宁,就已经天人永隔,若有来世,希望楠宁能够做自己想做的,做个普通人,至少有的选择

楠枫听到了脚步声,回头望去,定下了心,语气平淡,“你来了”

来者对着楠枫双手合十,行着礼,“楠枫阁主,许久未见”

“自五年前你来告诉我们以后,你便再也未曾踏入过我兰亭阁半步,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迦南”,楠枫的语气有些怨言,甚至是责怪,最后却都化为了一缕春风,消散于天地间

其他人也都回头,看着迦南,“好久不见了”

来者正是修炼出了圣佛金身的迦南圣子,如今也可以称为迦南长老,自迦南回到般若寺之后,便升任了长老,拒绝了住持之位,曾有人问迦南为何要拒绝住持之位,毕竟,除了迦南,没有人更适合住持之位了。对此,迦南曾说,‘我心有千千结,无法彻底看透,这住持之位反而束缚了我,不论我是否是般若寺的住持,这般若寺都是我的根,扎根于心,无法拔出’,至此,般若寺的地位因为迦南而水涨船高

迦南看向眼前这些熟悉的人,眼神有些动容,“抱歉,多年来事务繁忙,未曾与诸位相见,还望莫怪”

迦南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谢子眇的面前,眼神中带着欣慰,“你能够平安醒来,这很好”

谢子眇有些愧疚,“抱歉,当初醒来后境界到了瓶颈,必须闭关,所以才导致未曾见你一面,当年的恩情,子眇铭记于心,他日若你或者般若寺有事要我相助,我必以命相帮,绝不犹豫”

迦南摇头轻笑,“本就是举手之劳,何谈言谢,若你记的太深,才真的是小看了你我之情谊,况且,若非为了你这一遭,我也不可能修练出圣佛金身,若说谢,当应我谢你才对”,说完,迦南对着谢子眇行了一个礼

谢子眇连忙闪避,“你这样倒是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得受圣佛之礼”

楠枫看不下去了,“你们谢来谢去的倒是破坏了情谊,有什么想说的就都一次性的说完,不然等你们下次再见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谢子眇点了点头,回头看向秦天三人。“你们先去外边等我们,我们有些事情要说”

三人都没有犹豫的转身就走,他们相信谢子眇,既然谢子眇不想让他们听见,他们也不便强求,对着楠枫与迦南示意,便离开了原地

谢子眇轻移了两步,让迦南看见了身后的墓碑,曾经是傲然却又淡然的兰亭阁下一任阁主,而如今只是一座冰冷的墓碑

迦南愣神的看着那墓碑上的墨竹,自从这个人离开以后,自己就爱上了墨竹,她曾经说过,最爱的就是墨竹,因为它象征着坚韧不拔、不屈不挠、高雅纯洁的品质,竹是君子,自己以前从来没有什么最喜爱的东西,却因为这个人,而爱上了墨竹,只是可惜这个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迦南走上前两步,轻抚那座墓碑,仿佛在轻抚着那个铭刻在自己灵魂深处的那个人,“抱歉啊,我来的太晚了,这么久以来,我都不敢来见你,我怕你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