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愧对

“想知道吗,你来我兰亭阁待一段时间,我保证你能知晓天下事”,楠枫对谢子眇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现在就已经开始挖人了

云舒在一旁轻笑,“阁主就不怕掌门师叔来兰亭阁夺人,子眇可是掌门师叔最宠爱的弟子,若是留在你兰亭阁,只怕你兰亭阁就不会安生了”

秦天与傲风韵也同时轻笑,他们毕竟也是认识了杨凌许久,杨凌对谢子眇的宠爱都是肉眼能够看出来的,谁若是真的想要把谢子眇留下,只怕杨凌下一秒就会提剑而来了

楠枫挑眉,或许是已经想到了那个画面了,后背有些凉意,“还是算了吧,杨掌门可不是我兰亭阁惹得起的,师尊当年曾经说过,宁惹晁瀛,不碰杨凌”

“哈哈哈,蓝臻阁主是把我师尊当成了什么洪水猛兽了吗,何至于此,师尊还是,嗯,很可爱的”,谢子眇思考了一下,脱口而出了一句可爱,或许是想到了忘记你的的所作所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杨掌门这辈子就毁在了重情二字,不然以他的实力与性格,这三界的责任困不住他”,楠枫也曾经见过杨凌几次,每一次的评价都极高,这三界中如杨凌这般的人并不多见,潇洒自在,重情讲理,至情至性,谁对杨凌的评价都是极高的

“是啊,这普天之下如师尊这般的人物能有几何,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师尊自私一些,可是他太过在乎这些了,在乎逍遥派,在乎我们,才会将自己困在原地,画地为牢,唯一的自由也就是把手里的事情交代给我们去做,他自己寻个地方躲懒而已,但是一遇到什么大事情,师尊永远是站在第一位的,将我们护在身后,那一刻,他就是我们的天”,谢子眇想着杨凌,嘴角不自觉的带着笑意,谢子眇始终觉得,这一辈子自己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杨凌

楠枫非常的赞同谢子眇的说辞,“我曾有幸见过杨掌门几次,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觉,但是唯一不变的是杨掌门身上的信念感,如杨掌门这种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所以杨掌门才能以而立之岁接掌逍遥派,而后用了十年让逍遥派一跃而上,成为了仙门各派之首”

秦天也曾听药老提起过杨凌,每次都是感叹杨凌的不容易,却也没想到杨凌在如此年轻的时候便能够让逍遥派到了这一步,不可谓稀世罕见,“不愧是杨掌门,如杨掌门这般人物,真是少见”

听到秦天感叹,楠枫挑眉,这位魔族至尊的经历,可不会比杨凌弱,十八岁进入沧海绝境,二十五岁时先代魔尊逝世,秦天继任魔族至尊之位,三十岁的时候修炼出魔神之身,成功凌驾于三界之上,要知道,先代魔尊也是在百岁的时候才修炼出魔神之身,而秦天不过用了三十年就超越了这三界中的九成人

“魔尊这话说的,我倒还要反驳反驳,魔尊三十岁修炼出魔神之身,傲风韵据我所知,二十岁的时候便修炼到了地仙的地步,成为了当时龙族最年轻的天才,而谢子眇与况天涯如今未到三十岁,便已经入了神境,在场的几人中,哪怕是云舒,实力却也到了地仙巅峰的程度了,魔尊知道的,可太少了”,楠枫身为兰亭阁掌门,素来知晓天下事,说出的每一件事都是这三界的隐秘,甚至于有一些连谢子眇都不清楚

云舒轻笑,“阁主似乎落下了一人”

楠枫回头看了一眼云舒,眼神淡然,语气平静,“哦,暮姑娘说的是,迦南?”

云舒摇了摇头,“非也,阁主莫非忘记了自己”

楠枫闻言,摇了摇头,有些谦虚的回答,“暮姑娘说笑了,楠枫一介凡夫俗子,岂能与诸位相提并论,还是莫要开玩笑了”

谢子眇并没有见过楠枫,也并不了解楠枫为人,不过经这片刻的观察,足以看出能够登顶兰亭阁阁主之位的人,又岂会是简单的人物

云舒狡黠轻笑,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看着其它几人好奇的目光,缓缓的说出,“兰亭阁主楠枫,七岁拜师兰亭阁先代阁主蓝臻,仅仅用了五年便熟读兰亭阁内所有藏书古籍,十五岁的时候文学成就不输三界中的名士大儒,能够与之对战三天三夜,不落下风,一战成名,二十岁的时候便能够在仙门各派举行的比武大典中夺得前三,二十五岁便成功继任为兰亭阁的新一任掌门,但是为人却非常的低调,这五年中未曾听任何人有过任何谈论,若说楠宁成名靠的是拥有通天之眼的实力,那么楠枫阁主靠的便是天资与实力了”

其它几人都惊奇的看着楠枫,谁能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楠枫竟然如此谦虚,这成就比之况天涯等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楠枫摇了摇头向着前方继续走去,虽然楠枫沉默不语,不过他的沉默却已然回答了云舒话语的真实性

“不愧是兰亭阁,能够继任阁主之位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呢”,谢子眇眼中带着新奇的笑意,有楠枫在,哪怕没有楠宁,兰亭阁也不会被这三界淹没,如此甚好,不然谢子眇始终会觉得是因自己之故,才导致兰亭阁落到了退隐的地步,而如今看来,是兰亭阁自己不愿意去争夺了

未过片刻,几人便已然走到了兰亭阁的内部,楠枫停下了脚步,看着身后的几人,眼眸中略带歉意,“接下来的路,我与你们便不同行了,谢子眇随我而来,其他人,会有弟子带你们去休息”

秦天不解,“为何要分开我们?不是说要去祭拜楠宁吗”

“非也,赶了几天的路了,祭拜楠宁,也不在一时,明日还有人会来,与你们一同祭拜楠宁,你们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好,至于谢子眇,我要带他去的地方是我兰亭阁隐秘,只有他能去,还望诸位莫怪,待一切结束后,我会向诸位赔罪”,楠枫彬彬有礼,一切都有理有节,纵然是秦天与傲风韵,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犹豫了片刻,并未做出回答,而是看向了谢子眇,他们只听谢子眇的

谢子眇对着几人点了点头,“你们先去休息,我想楠枫阁主与我必定有事商讨,无须担心”

“好,那我们便去了,楠枫阁主,那便多谢款待了”,云舒对着楠枫行礼,算是代替了几人的礼数

楠枫并未在意,而在三人离开后,带着谢子眇走入了一片林园,院子中种满了墨竹,风一吹过,满园清香,这是楠宁最喜欢的味道

楠枫站立许久,未曾动弹分毫,“这里,是楠宁最爱的墨竹林,她从小便在这里长大,是因为她喜欢墨竹,所以师尊把这里其它的花草全部移植到了旁地,在这里种满了墨竹,风一吹过,满园清香,香气怡人”

谢子眇怆然的看着这一片墨竹,站在院中,仿佛还能想象到楠宁当初站在院中,又该是何等光影,“若非我与楠宁相视已晚,或许我也能看到她真正的风采”

“不怪你,这是宁儿的命运,走吧”,楠枫拍了拍谢子眇的肩膀,眼神中同样布满着悲伤,那是她的亲妹妹啊,又怎么可能不会心痛呢,只是他身为兰亭阁的掌门,轻易的不会表现出来,坚强是楠枫仅剩的铠甲

谢子眇愣愣的点了点头,跟着楠枫走到了墨竹林的屋子面前,明明是个普通的木屋,谢子眇却能感觉到外有星辰闪动,耀眼异常,门外也同样被星辰之力所化的法阵拦住,若非有着特殊的手法进入,否则是轻易无法进入的

“走吧,进去吧”,楠枫伸手,手中光影闪动,画出了一个复杂的法阵,阵法相接连而成,打开了门外的结界,二人抬步入内

屋内星辰自成一方世界,星光闪烁,宛如棋局,天地众生皆在其中,谢子眇满眼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星辰法阵,“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何物?”

“你面前的这个,是我兰亭阁的至宝,星辰棋盘”,楠枫走到一旁,抬手示意让谢子眇落座

“这就是星辰棋盘吗?众生为棋,星辰为盘,天地为载,翻云,覆雨……”,谢子眇也曾经见过有人以众生为棋子,却从未见过如此浩大的棋盘

星辰棋盘内辰星闪耀,数千万颗星辰为棋子,内有空间涌动,无一不震撼着谢子眇的心,看着这方棋盘,谢子眇的内心突然有一种众生在握,天下我有之感

“不愧是兰亭阁,以众生为棋,星辰做盘,知晓天下万事万物,方为真正的执棋者”,谢子眇看着楠枫,满眼都是震撼

却见楠枫摇了摇头,“我并不是执棋者,众生皆如棋,而我也只是这星辰棋盘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如你所见,众生命运皆镂刻在这星辰棋盘中,已经陨落的人,他的那颗棋子已经失去了光泽,你仔细看看,或许能透过星辰光影,看到这颗棋子的前世今生”

谢子眇站起身,仔细观察,透过光影涌动间,谢子眇看到了况天涯、杨凌、云舒、傲风韵、甚至于秦天、迦南,还有已经陨落的楠宁,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自己的身影,谢子眇疑惑的回头看着楠枫,“为何这众生中无我?”

楠枫轻笑,“你刚才站在这星辰棋盘前,可有一种众生在握的感觉?”

谢子眇点了点头,“不错,那才是真正凌驾于苍生之上的感觉,仿佛只要我一挥手,这众生都为我所有,那一刻,我就是这三界的主宰”,谢子眇攥紧了手中的拳头,众生皆在握,天地浮沉由我做主!

“我说了,我们都是这星辰棋盘的棋子,而你,才是真正的执棋者,我不过是在替你执掌而已,这才是你的命运,否则,你凭何认为你能重生归来,是因为这三界选择了你,而我们同样选择了你”,楠枫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压在了谢子眇的心上

“我?执掌众生?我谢子眇不过是这三界中的浮浮众生,又凭何执掌?那若我能,为何我连想要守护的人都守护不住,楠枫,苍生太重了”,谢子眇看着楠枫,此刻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是阁主与弟子,而是朋友一般倾心交谈

楠枫又何尝不知道这三界众生有多重,仅仅只是一个兰亭阁,自己都艰难支撑,而谢子眇,不过二十五六岁,却要承受的更多,这三界的希望,所有人的期盼,众生的命运皆系于谢子眇一人之身,何止一个重字可以说明?“那你,还愿意接吗”

“我若不接,这三界会如何?”,谢子眇不答反问,明明自己知道答案,却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三界将会不复存在,或许你逃了,还会有别人站出来,可他们不是你,毅无法承载天命,最后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无功,但是你可以决定你的命运,这三界不是你的必需品,想要如何,这一切都取决于你”,楠枫的答案不可谓不妙,却又仿佛一字一句都在逼迫谢子眇,接,则众生压身,艰难前行,不接,则三界皆陨,所有人白白赴死

谢子眇内心在颤动,与杨凌所说的不同,楠枫说的才是真正的众生,“真是有些累啊”

“那你,接还是不接?”,楠枫并没有催促谢子眇做出选择,毕竟,当年自己接任阁主之位的时候,也是犹豫了许久,兰亭阁监掌众生,知晓众生事,观三界万物,阁主这个位置,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责任意义重大

“接,若这苍生选择了我,那我便应天而生,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为了你们,为了我想保护的人,为了不再愧对已经离开的他们,我也必须接,我谢子眇不过一介蝼蚁平民,既然生而为双笙并蒂莲之一,不论是灭世还是救世,我心如磐石,不可转也”,谢子眇仿佛在转瞬之间就下定了决心,或许这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