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杨凌知道战况惨烈,却没想到会是这般惨烈,纵然是坚强如箐绝,此刻见到杨凌,也忍不住内心的伤感,“箐绝见过掌门”,箐绝脸色苍白,还拄着拐杖,看着杨凌,眼中泪光闪烁,却又强迫自己忍住,不愿意让杨凌看出来,但是却在杨凌的手伸过来的一瞬间,再也坚持不住了,眼中泪花寸寸流下

其他人也纷纷向杨凌见礼,“见过杨掌门”

杨凌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和愧疚,如果自己能早点来,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他强迫自己忍住冲动,走过去扶起了箐绝,他感受到了箐绝流下的泪珠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哀伤之情难以复加,“抱歉大家,是这来晚了”

蓝臻笑看着杨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哪怕自己受着伤,也未改变其淡然的态度,于他而言,纵使下一刻灰飞烟灭,这一切,也无所顾忌,“不晚,杨掌门来的很是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进去吧,圣空在等着你”

“好”,杨凌缓步而入,房间内,圣空僧袍加身,手中佛珠已经变成了灰色,失去了宿主真气的滋养,这一刻的它只是一件普通的物品了,杨凌印象中的圣空和眼前的圣空渐渐重叠,依旧是熟悉的悲天悯人,普渡众生的模样,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他终究还是为了他所热爱的三界付出一切

杨凌双膝跪地,给圣空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师伯大恩,杨凌无以为报,只能以魔族之血,祭奠师伯在天之灵,杨凌必承师伯之志,报三界,护苍生,承担责任,普渡众生……”,杨凌再也忍不住了,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明明已经哭过一次了,可是这次真的见到圣空的尸身,却又忍不住了,“抱歉啊师伯,本来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的,但是一看到你,还是忍不住了”,杨凌就这样跪在圣空的面前,久久未曾起身

门外的众人也都未曾准备去打扰杨凌,但是下一刻,短暂的平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报,魔族开始大举进攻了,水族求援,他们已经开始退到燕山郡前方了”

“什么”,众人都没想到,不过消停了几个时辰,便开始攻击了,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跟他们拼了,现在有杨掌门在,还怕他们不成”,杨凌在,众人就有了主心骨,此刻杨凌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已经到达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而这正合了蓝臻的意

“看来,他们是知道了杨凌的到来才选择的开战,那个人果然还是不死心啊”,烟罗与杨凌从小相识,自然也清楚杨凌的一切,而魔族圣女与杨凌之间的关系,她也是极为清楚的

“放心,杨凌自有分寸”,蓝臻拢了拢自己的胡子,运筹在握般的轻笑了一声

门内的杨凌也听到了弟子的来报,他缓缓的起身,最后向圣空行了一个礼,圣空的身体也开始渐渐的消散,最后行成了一颗舍利,这是他们般若寺历代住持留给后人的机缘,里边有他们毕生的经验累积,而圣空留到现在才消散,就是为了等着杨凌的到来,不是他不相信杨凌,而是想要告诉杨凌,他永远不是一个人,他将自己的毕生经验累积都留给了杨凌,杨凌虽然成名早,实力强,但是毕竟还是年轻,他留下这颗舍利就是为了提醒杨凌,做任何事情前都要想清楚后果,他永远是杨凌的后盾

“弟子杨凌恭送师伯”,杨凌的声音平淡,却响彻了整个燕山郡

门外的众人也是听到了,都纷纷行礼,“恭送圣空住持脱离苦海,早登极乐之境”

“恭送圣空住持脱离苦海,早登极乐之境”

声音此起彼伏的响彻起来,贯穿了整个云霄

声音响彻,东海附近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送别的声音,当然也包括正在攻击的魔族众人,楚聆汀站在高台,听着传来的声音,微微低下了头,她听到了杨凌的声音,听出了杨凌声音中的感情,恐怕现在他要恨死自己了吧,可是那又怎样呢,你永远是我的掌中物

大长老自然也是听到了第一声震天响的声音,放眼三界,有如此实力的,便只有杨凌了,他立马匆匆赶来向楚聆汀禀报,“圣女,看来是杨掌门到了”

楚聆汀沉默不语,大长老便知道她犹豫了,犹豫的不是杨凌的到来,而是杀了圣空到底是对是错,“圣女,你犹豫了,那你可曾后悔”,大长老知道此话不该说,但是却又不得不说,楚聆汀从来不会失败,唯独在杨凌的身上跌了一跤,这一跌,便是一辈子

大长老等了片刻,以为楚聆汀不愿意说了,便准备退下去,猛然的便听见了一声轻笑,那笑声淡淡的,却充满了忧愁和无尽的不甘心,“后悔,我楚聆汀一生,绝不会后悔,做了便是做了,纵然他会恨我一辈子,我也要他永远记得我,他杨凌此生,都要永远的记住我,永远!”,楚聆汀的眼神愈加疯狂了,可惜她的疯狂只为了杨凌一人

大长老落寞的小声说了一句,眼神落寞,“他有什么好的呢,为什么你就看不到别人”

楚聆汀听到了大长老的话,却无法回答,他永远不明白杨凌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多少午夜梦回中求不得的温暖,亦是多少尸山血海中唯一的希望,她这一生踽踽独行,从未得到过片刻偏爱,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点一点的求来的,人这一生最难的莫过于求之而不得,拥有却失去,她曾经也是拥有过的,却在一瞬之间一无所有,所以啊,人总是不甘心的,自己也同样如此

此刻的杨凌也止住了悲伤,缓缓的走了出来,看着众人,眼中战意昂扬,“诸位,随我诛魔!”

“弟子誓死追随杨掌门”,四面八方的回答冲破云霄,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杨凌带着众人便直奔东海,魔族众人已经快要渡过东海了,东海水族节节败退,“大家坚持住,援军就快来了”

另一边,楚聆汀亲临战场,“所有人,全力进攻,我要整个东海归我所有!”

“是,必不负圣女”

就在最后一波攻击即将到达水族和仙门各派之时,一道浩然剑气瞬间而至,所有攻击瞬间被瓦解,剑意冲天,实力低微的,当场死亡,“是,是凌天九式,是杨凌到了!”,几大长老也是当年见过杨凌,与杨凌交过手的,其中,杨凌最出名的便是他的凌天九式,一式比一式威力强大,九式叠加,可破苍穹,当年的大魔王便是重伤于凌天九式之下,一直修养到现在

而大魔王自然也一眼就认出了这熟悉的招式,眼中的寒意如利刃出鞘,“果然来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杨凌”

剑光消散,节节败退的仙门各派前站了一个人,杨凌执剑而立,眼中寒意愈加浓烈的看着对面的魔族众人,刚才的那一瞬间,就差一点,所有人就要全军覆没了,这是他杨凌的过错

“许久不见了,杨掌门”,天魔王自杨凌出现的那一刻,便站在了魔族阵营前,若杨凌出手,剩下的魔族必全军覆没

杨凌眼神一冷,并未把天魔王当做事,对他而言,一个手下败将,不值得他去关注,只是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让天魔王如坠冰窟,杨凌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冰冷的毫无感情,“是好久不见了,天魔王的伤可好了”

听杨凌提起自己的伤,天魔王就恨的牙痒痒,他闭关了十五年,才修养好杨凌留在自己体内那庞大的逍遥剑意,就差一点,自己就要泯灭于世了,“多亏了杨掌门,这我可是记了好久呢,就等着与杨掌门再战一场呢”

杨凌不屑,面色依旧冰冷,“不管过了多久,你始终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只问你,是谁伤的圣空住持!”

听闻此,天魔王一愣,未曾想杨凌最关心的竟然是圣空的死因,看来他已经想到是谁了,果然

见天魔王沉默,杨凌便已经知道了,他看向了魔族的后方,语气更加冰冷,方圆几里的空气都被冰冻了一样,“楚聆汀”

只听一阵啪啪的鼓掌声音想起,后方的魔族缓缓的让开了一条路,楚聆汀踏步而行,看着杨凌,目光中疯狂之色更加明显,“不愧是杨掌门,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能一眼就知道是我,莫不是还念着人家不成”,楚聆汀一笑,四周的风景都黯然失色,可惜,她真正想看的人却不屑于她

“为什么要这样做”,杨凌看着楚聆汀,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没有丝毫感情,当年的种种恍如过眼云烟,早已经不再重要了,杨凌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为什么,谁让他不知好歹呢,当年要不是他揭破了我的身份,废了我的修为,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不过我还要谢谢他呢,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破后而立,走到如今这般程度,所以啊,我给他留了个全尸,我多伟大啊,不是吗,阿凌”,楚聆汀最后的两个字还拉长了尾音,不知道的人也都开始怀疑杨凌和楚聆汀之间的关系了,必然是不一般,不愧是杨掌门,就连魔族圣女这等人间尤物都有过情缘,还真是不简单啊

“你有今天都是你咎由自取,圣空师伯本欲渡你脱离魔族,是你不知悔改,不论是他,还是师尊,他们都没想到要杀了你的,是你自己毁了这一切!”,杨凌过往的回忆再一次的涌现出脑海,那些甜蜜的,温暖的,最后都被浓浓的痛苦和愧疚覆盖,他曾经也以为可以改变楚聆汀的,但是一切都变了

“是啊,我本就是魔族,这一点,永远都改变不了的,要怪就只能怪他识人不清,渡我出苦海,哈哈哈,当真是可笑,他连他自己都渡不了啊!”,楚聆汀就像疯了一样,看的周围人都相继后退了几步,魔族圣女本就疯狂,如今这般,也算是名副其实

“你真的是疯了,今日,便将一切都了结了吧”,杨凌缓缓拿出了长剑,气势森然,毫无留手之意

“你,要杀我”,楚聆汀感觉到了杨凌的剑中浓浓的肃杀之意,而这源头,竟然是自己,楚聆汀颤抖的问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不敢相信的看着杨凌

杨凌沉默的闭上了眼睛,对楚聆汀他做不出选择,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但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他必须做出选择,他不只是杨凌,更是仙门各派之首,面对着这么多的弟子和忠魂,他没有办法随自己的心意而活

烟罗这么多年与杨凌关系密切,自然也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自然知道怎么戳人心最痛,论对楚聆汀的仇恨,她烟罗不比任何人少,“楚聆汀,你有什么资格说他要杀你,难道你不该杀吗!”

楚聆汀扭头凝视着烟罗,“怎么,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还评说,我与阿凌之间是我们的事,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烟罗已经开始被楚聆汀这种行为气的失去了理智一般,开始诉说往事了,“你,我告诉你,这辈子谁都有资格站在杨凌身边,唯独你没有,你害死了他师尊,杀害了圣空住持,又残忍的伤害了羽凝,这么多人的性命,难道你不该死吗”,知道内情的都知道当年杨凌之间的往事,这是一个死局,无路可解

“哈哈哈哈,羽凝啊,谁让她肖想了一些不该想的人呢,她该死,你也一样,所有觊觎他的人,都该死”,楚聆汀的话越说越疯狂,谁也没想到,他为了杨凌竟然能变成这样

“真是疯子”,蓝臻从来没觉得一个人可以疯狂成这样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杨凌却在突然间说了一句话,一句话过后,所有人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