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从章显然也看到了台面上的痕迹,惊呼道。
我赶紧拿过手电,将手电筒的光全部肆无忌惮地照射在了泥台的台面上。
现在壁画已经取走,不用再考虑光照使壁画色彩受损的因素了。
“这好像是个什么图案?”曾晓娇说道。
“不太像……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字,你们看看,这是横……竖……撇……捺。”蔡从章一边说,一边冲着我们比划。
叶真根本无暇顾及台面上的内容,兴奋地捧着壁画,爱不释手。
“这字,写的好像是一个‘远’字……繁体字,你们看……”蔡从章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惊喜地说道。
“远?在壁画的底部写一个‘远’,这是什么意思?”曾晓娇的眉头则皱得更紧。
听到蔡从章的话,我身体里的某根弦突然绷了起来,心不知为何,跳动得很快。
“远……远字……血红的远字……”我呆立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小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蔡从章看见我的神情,吓了一跳。
“你们听,什么声音?”曾晓娇突然警觉地说道。
叶真依然旁若无人地观赏着壁画,蔡从章和我则竖起了耳朵。
这是一阵“嗡嗡”的声音,刚开始还微不可闻,这会儿渐渐在耳边清晰起来。
其实,当我从泥台上揭取下壁画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这种声响。
我以为是大家惊喜的声音在这密闭空间里产生的共鸣,所以并没有在意。
“是不是回声啊?”蔡从章轻声说道。
“嘘,别说话。”我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这声音像四面楚歌,也像十面埋伏。
“这绝不是回声或是共鸣!我们已经停止了说话,但‘嗡嗡’之声不仅没有减弱,反而不绝于耳,有增强的趋势!”我在心里惊奇道。
蔡从章和曾晓娇已经仰头,看向头顶上黑暗的虚空。
那些声音的确是从顶部倾泻下来的。
而我的目光则聚焦在面前的泥台上,盯着上面那个血红的、笔画断续而斑驳的“远”字。
它就像一滩凝固的、乌黑的血迹,被人故意泼洒在了泥台之上。
“好像在哪儿见过……是在哪儿呢?”我在空旷的心里、在空泛的脑子里翻箱倒柜。
终于,我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了!
在一本书里!
那本书的扉页上,就有这个字!
一模一样的字。
那是六个血红的手写大字:
“轻古建,远壁画”!
这里的“远”字,和《翟氏营造之法》扉页上的那个远字,不论颜色,还是写法,完全一样!
“为什么在壁画
“远……远壁画……远离壁画?”
“蚂蚁和乌龟纠缠在一起,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这里是哪里?莫非就是如来的肚子里?”
无数个念头走马灯似的在我脑海里忽闪而过,而头顶上先前如蚊子般“嗡嗡”直响的声音,此时却有了变化,像金石俱裂的声响。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看着眼前的血红大字,听着耳畔越来越响的轰鸣,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我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快走!快离开这里!”
身旁的叶真被我吓了一跳,手一抖,壁画险些脱手。
他慌忙抓紧壁画,这才松了口气,气得扭头大骂:“翟彪,你……”
当他看到我一脸的惨白和恐惧时,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快走,有危险!”我再次大叫一声,拔脚就往暗门的方向跑去。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跟着我慌不择路地向外逃窜。
只听“轰”的一声,巨大而厚实的泥块纷纷从头顶跌落,砸在地上,扬起浓密的尘土。
不大的空间里,瞬间烟尘弥漫,呛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我终于找到了甬道,赶紧趴下身子,用尽全力朝前爬去。
当我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时,我抬头看了看眼前高大的佛祖,它的一小半身子已经陷落了进去,变成了一个阴森恐怖的黑洞,脖颈也跌落了一半,巨大的头颅歪在一旁,摇摇欲坠。
“快,快出来啊,佛祖要坍塌了!”看清楚外面的形势后,我立刻蹲下身子,冲暗门里大叫道。
“快,搭把手,帮我拿着!”叶真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双手托举着壁画残片,将壁画先送了出来。
我连忙接过壁画,只是轻扫了一眼,并无任何损坏。
看来危急关头,叶真也临危不乱,把壁画保护得很好。
我把壁画放在一边,拉住他的手,一把就把他从洞里拖了出来。
“老蔡和曾晓娇跟上了吗?”我焦急地问道。
叶真一出洞,根本顾不上拍掉头上和脸上的尘土,连忙蹲下来,守在洞口旁,朝着里面大吼:“快爬啊,这大佛快塌了!”
紧接着,一双纤细的手伸了出来,我和叶真眼疾手快,拉住那双手,就把人拽了出来。
曾晓娇一出来,我就见她满脸的血迹,汩汩鲜血正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尘土遮蔽的脸上淌出了几条血痕。
“你受伤啦!快,跑远点,一边待着去,这如来倒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冲着她大吼。
曾晓娇却拼命往洞口凑,大声哭喊道:“老蔡还在里面,快,想办法救救他啊。”
“老蔡,快爬啊!”
半天不见人出来,我们急得大叫。
我立马趴下去,想再次钻进洞里,把老蔡拽出来。
他年岁已高,又事出紧急,再加上洞里空气浑浊,尘土飞扬,不辨方向,很难准确找到出口。
如果他体力不支,一时间又找不到洞口,必死无疑。
这一路上,他帮衬了我不少,所以我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就要往里钻。
可叶真一把拽住了我:“你想死吗?现在什么时候了?这大佛快塌了,你现在进去就是送死!清醒点!”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老蔡死在里面?”我大声争辩道。
曾晓娇一脚把我踹翻在地,然后,她俯下身子,作势就要钻进去。
就在这时,一只无力的手伸了出来。
蔡从章的手!
我们三人大喜,正要伸手抓住他,把他从洞里拉出来。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如来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