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驱之不去的杂念

叶真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

第二天午饭过后,他就按照我提供的清单,准备好了工具:小钢锯、刀片、小木槌、小凿子……

“小叶不错啊,没引起村民的注意吧?”蔡从章看着这些工具,赞叹道。

叶真得了夸奖,便得意地说道:“当然,这事我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哟,原来是偷来的。”曾晓娇讥讽道。

叶真怒目圆睁:“哥这种身份,会做那些下三滥的事?”

“那怎么来的?”曾晓娇继续问道。

“你们到我屋里看看不就知道了?”叶真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我笑而不语。

我和叶真住一屋,这些工具怎么来的,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真心佩服叶真的机灵。

蔡从章笑着打开房门,看着散落在地上、已经四分五裂的凳子“尸体”,瞬间就明白了。

“你小子,还是很有些计谋和手段的。”

原来,叶真故意把凳子损坏,然后找到龙哥,说凳子被他不小心坐坏了,想借点工具修理修理。

龙哥毫不怀疑地拿出了工具箱:“工具都在里面,你拿去用就是了。”

叶真当即就打开了工具箱,装模作样地挑选着工具,其实是在脑中一边回忆我写的清单,一边按既定“菜单”寻找工具。

“龙哥,你这工具不齐啊,还差小刀片、小毛刷……”

“哦,是吗?那我去镇上找人借借,你稍等。”

即便叶真提出的工具仔细一想就能知道,根本和修理凳子八竿子都打不到,但龙哥好像跟没心眼儿似的,没有丝毫察觉,转身就走出门去,很快便借来了工具。

当叶真告诉我这些细节时,我听得背上直冒冷汗。

“你太大意了,要不是龙哥是个直爽之人,你今天可就暴露了。要是换成谭老,说不定他当场就会起疑,对我们严加看管起来。”我长出了一口大气。

“还好他是个粗人。”叶真听我这么一说,细想之下也有些惶恐。

“管他呢,反正工具全部到手,今晚就要动手。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早没影了。喂,你特么还愣在那里杞人忧天干嘛?这凳子还散在地上呢?”叶真冲我吼道。

“你什么意思?”我纳闷地问道。

叶真笑了:“有没有一丁点工匠精神?工具我给你搞来了,莫非这凳子还要让我来复原?我可只会破坏,不会修复。”

我无奈地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了凳子腿,拿起了工具……

行动定在凌晨一点。

昙花镇的夜晚还很原始,根本没有什么夜间的娱乐活动,所以村民们睡得都很早。

时间一到,我们准时在院外集合。

“骡车备好了吗?”叶真轻声问曾晓娇。

曾晓娇点了点头。

出山的物资准备工作,老蔡交给了曾晓娇。

傍晚时分,曾晓娇借口想去山间看看落日余晖下的雪景,便赶着骡车出了镇,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便悄悄把骡车停在了镇口,把物资装上了车。

“轻车简从。”这是老蔡事前对她提出的要求。

人已经到齐,蔡从章轻声说道:“出发。”

我们一行四人,悄无声息地朝佛显寺走去。

来到佛显寺门口,寺门大开。

昙花镇依然保持着唐朝传下来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优良传统,晚上这寺庙是不关门的。

我们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就来到了大雄宝殿门口。

僧人们早已安睡,只有如来身前的神台上,放着火苗摇曳的长明灯。

“小翟,全看你的了。”蔡从章轻声说道。

“怎么进去?”叶真打量了一下微光中神态安详的如来,满腹疑问。

“跟我来。”

我把他们带到如来背后我爷爷的塑像前。

“也许这一别,此生再难相逢。”看着爸爸亲手筑就的爷爷塑像,我心中涌动起无尽的伤感和酸楚。

我跪下来,朝着爷爷的塑像磕了三个头。

蔡从章他们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催促。

做完这些,我才爬上神台,叶真和曾晓娇紧随其后,然后我们一起用力,把蔡从章拉了上来。

我把手放在了“卍”字符上,倾尽全力用力一按,字符便缓缓凸显了出来。

我握住字符,顺时针转动一圈,“咔嗒”一声,暗门打开。

“走吧。”我带着他们,来到了暗门旁。

“这就是你爷爷的杰作?太牛了。”叶真赞叹道。

“别废话,抓紧时间。”我拧亮手电,当先一步爬进了暗门。

过了甬道,我们四个人站在了佛祖肚里。

“竟把如此珍贵的国宝藏在这人来人往的大殿里!谁能想到,端坐神台上的如来,肚里还有这种乾坤?太有想象力了。”叶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却引起了轻微的共振,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壁画在哪儿呢?”蔡从章问道。

我用冷光手电找到那个角落,轻声说道:“就在那泥台上。”

大家立刻围拢了过去。

在手电光的映照下,我看见蔡从章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太美了。”叶真说道。

“颜色比你拍的照片还艳丽,没问题吧。”蔡从章惊喜之余,不乏担忧。

“只能拿回去验验咯。”我说道。

我没有将翟家首创的酸性颜料的事告诉他们,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

“那还等什么,动手吧。”曾晓娇说道。

我从身上取下工具包放在地上,蹲下身子,翻出全部工具,在地上一字排开。

“麻烦你们去那边等候吧,我干活的时候,不方便旁观。”我说道。

“一个人真的能行?不需要帮忙?”叶真问道。

“当然。”

“五个小时,天都要亮了,我们还跑得掉?”叶真说道。

“哈哈,开玩笑的,三个小时足矣。”我自信地说道。

“那……哎哟。”叶真还想开口,曾晓娇飞起一脚,又让他闭了嘴。

“一边待着去,让小翟安心工作。”曾晓娇又踢了叶真一脚。

等他们走去另一边,隐没在黑暗中后,我才背对着他们开始工作。

之前,我只要一投入工作,立刻就能进入忘我的境界,心无旁骛,眼里只有壁画。

而此刻,我却无论如何集中不了精神,心神有些飘忽。

“怎么回事?暗门已经完全敞开,空气对流应该没问题。这里的空气虽有异味,但并不如之前浑浊,我这是怎么了?”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定了定神,强行驱走脑子里的杂念,想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壁画的揭取上。

可是,工作了一会儿,我又不得不停下来,继续与脑子里的杂念做斗争。

这个杂念太顽固了。

它幻化成一个图形,始终在我脑子里游荡。

“卍”字符!

我有些心神不宁,今天一进这里,我就感觉这个符号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可我第一次进来,却并没有这种感觉啊。

“始和终缠绕在一起……从这里开始,又在这里结束……为什么和以前家族标志的用法完全不同呢……”

这就是我驱之不去的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