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翟,你这是想干什么?”老人的眉头皱了皱,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
“谭老,误会。小翟此番举动是表示对这位夫人的热情和尊重,这叫握手礼,和万福礼的意义是一样的。只不过,这握手礼是现代社会的礼节,小翟在这里是用错了地方。”蔡从章朝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拱手严肃地说道。
说完,他扭头看着我的手冲我努了努嘴,示意我赶紧松手。
我赶紧把中年妇女的手松开,但她的脸已羞红到了耳根,转身快步走上台阶,跨进了门里。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世道变化太快,连传统之礼都丢了,这就有些大不敬了。”老人看着我,语调虽平静,但透着些许责备。
“小龙,不必紧张,小翟此举并无恶意,更非调戏。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恩人之孙,气节情操不至于如此不堪。是我们多虑了。”老人转头安慰起那个中年人来。
我听到老人的这番话,竟万般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我又转念一想:“我也就正常握个手啊,怎么和调戏扯上关系了?时代的裂隙横在人的面前,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啊。”
叶真见我神情沮丧,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悄声说道:“少言寡行,才是正道。这些人虽称呼你为恩人之孙,但行为实乃粗鄙。他们时而礼貌有加,时而又冥顽不化,你可要当心。”
蔡从章听到了叶真这番话,走过来冲我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得出来,他们对你是出于真心,只不过礼数不同,容易彼此误会而已。叶真这句话只有一个是对的,少言寡行。”
我点了点头。
这时,老人又说道:“这是我女儿女婿的家,刚才那位是我女儿,这小龙是我女婿。他们家还有几间空房,小翟,你们就凑合着住,有什么需要,告诉小龙就成,他一定会尽力而为的。时候也不早了,快二更天了,我得回去了,有什么事,明日早起再说。”
我看了看表,才八点多而已。
老人说完,转身便走。
中年人在他身后说道:“天黑路远,父亲路上多当心。”
说完,他便冲着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各位,今晚就委屈各位住在我这农家小院里了。就像刚才父亲说的,有什么需要,你们不要客气,尽管提,我一定尽力办到。”
他又朝着我说道:“小翟,你刚才这抚手之礼,以后可万万使不得。刚才,我可是恨不得把你的手给剁下来!”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他恩威并举,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进门之后,我们才发现这小院其实是个四合院,特别宽敞。
龙哥分别把我们带到各自的房间安顿好后,便离开了。
我和叶真住一屋。
收拾妥当之后,叶真看了看表,说道:“现在时候还早,哪睡得着觉?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先打探一下那佛显寺在哪儿?”
“难道你没发现吗?他们这儿其实规矩挺多,说不定还有宵禁呢。连见面行礼都能暗起杀机,我们这初来乍到就趁着夜色走街串巷,很有可能暴尸街头。算了,安全起见,还是早点睡觉为妙。”
我话刚说完,屋外就传来了几声“梆梆”的声音。
叶真抬手看了看表,笑道:“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竟还有打更人,这地方越来越有意思了。”
“早些睡吧,明天再去那佛显寺。”
我躺在床上,四周一片漆黑,窗户上连一丝光都没有。
万籁寂静,整个屋里没有一点儿声响。
我很快就睡着了。
这个夜晚,我睡得很香。
第二天清晨,几缕阳光透射进来,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立刻感觉神清气爽。
“昨天晚上,是我有史以来睡得最好的晚上。”这是叶真醒过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完全感同身受,这里没有声光电的污染,保持着最原始的生态环境。看来,这里果真是世外桃源,就这一夜,都让我流连忘返了。”我郑重地说道。
“还没开始乐,就不思蜀啦,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叶真笑道。
早饭是每人一碗白粥、一碟咸菜,烧饼和白面馒头管够。
不知道为什么,这早餐看起来非常简单,吃起来却意外的美味。
龙哥陪着我们吃饭,龙嫂自从昨夜一别,就再也不见踪影,好像从这院里消失了一般。
我也不敢询问,怕又引起龙哥不好的联想。
吃过早饭,龙哥说:“走吧,我带你去见父亲,他昨夜说过,今早想见你们。”
我们便跟在龙哥身后出了门。
现在虽然时辰尚早,但路上的行人已然不少。
有的扛着农具,准备下地干活;有的挑着刚刚从地里采摘的翠嫩欲滴的新鲜蔬菜正赶往集市;有的妇女牵着小孩、挽着竹篮,嬉笑着结伴而行。
大家彼此之间热情地打着招呼,如同一个大家庭一般的亲密。
看得出来,龙哥在镇上的地位颇有些超然,和他迎面而来的人看到他,都会停住脚步,身子朝他微微一鞠,而龙哥必拱手还礼。
路的尽头,是一间平常小屋,和这里随处可见的民居别无二致。
老人就站在小屋门口,笑盈盈地看着我们朝着他走来。
我们刚走到他面前,还未开口,老人便先声夺人:“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
“谭老,这是要带我们看哪儿?”我好奇地追问道。
谭老更加好奇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这次来,难道不是为了看看它?”
我更加疑惑了,完全不明白谭老在说些什么。
但身旁的叶真却连忙笑道:“小翟此行的目的,正是为了瞻仰它的风姿!有劳谭老了。”
谭老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也白了他一眼,顺便踢了他一脚。
“翟胜老友有此神作,本应令世人神往,尽享后世景仰。可是,我这昙花镇闭塞至极,只能让他的神作如昙花一般,让我们一群山野匹夫孤芳自赏了,辱没了翟老的一世英名啊。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老人叹道。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我们跟在老人身后,叶真赶上我,悄声说道:“傻瓜,你是真不知道他要带我们去哪儿?”
我摇了摇头。
“他以为你是追随爷爷的足迹,来瞻仰你爷爷杰作的!此行的目的地,必是佛显寺!想不到我们此行竟如此顺利,这佛显寺的秘密,很快就要被你这恩公之孙揭开了,哈哈哈。”
叶真搓着手,不知是冷,还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