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又冷静了下来。
“现在看来,这壁画的秘密和我翟家关系非常密切,虽然我能识别翟家先辈留下的暗记,但在深山密林中探寻这些消失的寺庙还是异常凶险的。就像在那座沉入地底的大法华寺里,没有相互的扶持和帮助,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从地底钻出来。而且,蔡从章的学识、叶真的见识和曾晓娇的身手在关键时刻都能帮上大忙。最后关头,我们能从黄显达的手里化险为夷,免于遭到盗窃文物的刑事处罚,叶真背后的那个神秘人功不可没。他的巨大能量我已经充分领教过了,连敦煌研究院的向阳都不得不唯他的马首是瞻。所以,带上他们,能让探寻之旅更加顺畅和安全。”
可是,我又转念一想:“虽然和他们都已合作两次了,整个合作过程看起来都还不错,但过程很美好,结局却很无奈。因为我们的两次合作都无疾而终,全被黄显达摘了果子。我其实对蔡从章、曾晓娇和叶真寻找第二个藏经洞的真实想法和目的完全不清楚,这必须要等到目标达成后,听其言观其行,才能真正洞察他们的真实想法和目的。我现在对他们也只是雾里看花,只有拼凑完整幅壁画,找到第二个藏经洞后,一切才会水落石出。这时,迷雾才会散去,我才能看清他们的脸上究竟是洋溢着友好的微笑还是袒露出凶恶的獠牙。再说了,蔡从章他们是台湾人,文物有流失海外的风险,而叶真虽说是收藏家,但其实也就是个眼光更胜一筹的古玩贩子,他参与进来一定有他自己的商业打算,保不准对文物有什么特别的觊觎之心。所以,在形势还不明朗之前,带上他们,也是要冒巨大风险的。”
我瞬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犹豫不决。
最后,我狠狠心,一拍大腿,一咬牙,说道:“一个好汉三个帮,带上他们能更快地找到剩下的壁画切片,虽然要冒点风险,但总的来说,利大于弊!”
做好决定后,我掏出曾晓娇给我的保密手机,按了几个数字:“喂,老蔡吗?”
“小翟!那幅《五台山图》参悟透了?比我预计的还要快不少嘛,哈哈哈。”蔡从章爽朗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一听他这话,我立马就愣住了:“老蔡……你是老神仙吗?你怎么知道我在和壁画较劲?”
“是我告诉他们的!”另一个兴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看来是叶真把电话抢了过去。
“你……你怎么知道?”
这话一问出来,我自己都笑了。
这话根本不必问,毕竟我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神秘人,而他和叶真的关系,不可能不转达给他。
果然,叶真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只是轻笑了一声,就转移了话题。
他不想让蔡从章知道他背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背景。
“让我猜猜你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不是通知我们又该出发了?”叶真依然是那永久不变的戏谑语调。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和老蔡他们在一起?”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立刻就传来了叶真肆无忌惮的笑:“因为有大美女啊,谁不想和大美女待在一起?哎哟!疼,曾小姐,我就开个玩笑,你不动手的时候还像个淑女……啊,轻点。”
电话里,叶真的阵阵惨叫连绵不断,我知道曾晓娇对他巧施毒手了,心里好笑:“活该。你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和天生一张的臭嘴,挨打都是便宜你了。”
“小翟,有方向了?”蔡从章的声音再次响起,显得格外严肃和郑重,只不过此间隐隐夹杂着的叶真的惨叫和曾晓娇的叫骂声,听起来有些啼笑皆非。
“老蔡,是的。”
“我们在大法华寺找到的壁画残片,是不是《五台山图》中的一隅?”
看来,蔡从章对壁画残片的归属问题,依然信心不足。
“老蔡,电话里我们就不细聊了,见面后我再告诉你。对了,你们现在在哪儿?”有了之前被窃听的经历,我现在谨慎了许多。
“我们就在敦煌。”
“你们没有走?”我惊呼道。
我一直认为,他们出来后一定会一走了之,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而台湾就是他们暂避风头最好的归宿。
“是的,出来以后,壁画那边暂时毫无头绪,所以下一步应该干什么,我也无法做到有的放矢,所以我们原想着回台湾,再查阅一下文献资料,找找线索,但叶真拦住了我们。他极度自信地告诉我们,你已经有了初步的解题思路,最快半个月,就能破解法华寺残片所隐藏的秘密。我当时肯定是不信的,我甚至都看不出那残片是不是壁画中的一员,更别说你了。但见叶真说得郑重,也就打算信他一次,住下来看看情况。我料定,你用一个月的时间能看出点端倪都算很不错了,想不到啊,这才过了几天,哈哈哈。”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就运气好点。好了,老蔡,电话里不多说了,之前我还在为怎么找到叶真费神呢,想不到他竟然和你们在一起,省了我的功夫。今天晚上八点,我们在沙洲夜市的孙记黄面摊碰面。”
“行。”
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我现在还被人监视居住呢,到底能不能溜出去呢?
我连忙轻轻打开门,朝门口张望了一下。
自从那两名警察被人打晕抬上救护车后,派出所好像就忘了还有软禁我这一茬的事了,迟迟都没有派人过来。
我看了看表,现在才下午两点多。
“宜早不宜迟!既然暂时没人看管,我还等什么呢,赶紧溜。”
于是,我立刻走出了房门,路过前台时,那个服务员还趴在桌上打瞌睡,根本就没注意到我。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大厅,一出招待所的大门,便加快脚步,发足狂奔。
可就在我不经意地回头张望时,突然瞥见了一个黑影在大厅门口一闪而过。
我立刻停下脚步,转身盯着招待所的大门。
这段时间,敦煌研究院没有什么学术研讨交流,所以招待所里根本就没住几个人,服务员们都闲得躲在房间里,平时连人影都很难见到。
而且这个点,大部分人都还在房间里午休呢,出门的时候,我也仔细看过了,大厅里空无一人,除了那个正在小憩的前台接待。
我盯了半天,再也没有人影晃动。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心想:“莫不是我眼花了?走吧,别疑神疑鬼的了,没人跟踪。”
等我走远后,一个人才从门厅里走了出来。
他身材魁梧,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韵味悠长的笑容。
而他肩上的警花则反射出灼灼而刺眼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