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叶真都没有信心?看来这次我真的是凶多吉少啊。”我蹲在墙角,用手捂住了脸,不想让叶真看到我无助的表情。
见我如此绝望地蹲在墙角,叶真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重了,赶紧过来安慰我说:“我开玩笑呢,哪有死那么严重?最多进去蹲个十几年……对于年轻人来说,好像也离死不远哈……呸呸,没到那一步呢。对了,今天是第七天了,拘留的最后期限了,等我出去了,我去给你想办法。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好好活着,别想不开,你要死了,这藏经洞的秘密,可能真就成了秘密。”
“不会安慰人就闭嘴。”我冲叶真说道。
叶真吐了吐舌头,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叶真,出来吧,经过调查,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你有犯罪嫌疑,所以现在予以释放。”下午,一个警察过来打开了门,放叶真出去。
“我早就说了,我们有一颗爱国的心,捡到东西就算不交给警察叔叔,也会交给国家的。”叶真嬉皮笑脸地说道,然后看了我一眼,冲我挤了挤眼睛。
“走啊,莫非你还在这儿住上瘾了不成?”叶真冲我说道。
我刚站起身来,就听见警察说道:“他不行!在壁画损毁的评估没有出来之前,他还得继续待在这儿!”
叶真出门时,回头对我轻声说道:“别担心,我出去后一定有办法的,你安心待着。”
说完,他就跟着警察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这架势,仿佛他是大爷,警察是前面带路的小弟。
我心里暗自发笑:“这叶真,坐牢还坐出了坐庄的感觉。”
又过来好几天,外面一点消息都没有,叶真也再未出现过。
就在我绝望地准备接受现实的时候,王翔又来了。
他一言不发地打开牢门,公事公办地说道:“行了,你可以出来了,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一看到王翔走进来,我就知道我之前的计划成了。
“王哥,你每次过来捞我的时候,能不能捞得彻底点儿!别让我再洄游这里产卵孵蛋了好吧。”我甚至开起了玩笑。
“看来我还是高看向阳他们了,我原以为两三天他们差不多就能看出此事的蹊跷,想不到竟用了五六天!这还是在我给出暗示的情况之下!害得我在这牢里提心吊胆了这么久!”我心情大好,对在破解壁画秘密的速度上超越黄显达他们有了极强的信心。
路上,一直惜字如金的王翔突然问我:“说说吧,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装傻充愣地问道:“王哥,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他瞥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一丝颇有深意的微笑:“我的意思,你一定能听懂。”
这一刻,我的脸上十分呆萌,脑子却飞速地运转起来:“这王翔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了?奇怪啊,之前他对壁画的事漠不关心,我甚至隐隐觉得他避之不及,怎么今天……竟有如此浓厚的兴趣?”
见我沉默不语,王翔便笑道:“不想说也没事,我这也不是审讯……对了,冯老的事有些眉目了。”
他没有在壁画问题上过多纠缠,主动转移了话题。
“真的?有冯老的下落了?”我一听说有了冯老的消息,立刻激动起来。
“也不算多么重大的消息。也就一句话,到目前为止,冯老没找到,他的尸体也没发现。”
“这也算有些眉目?!明明是一点儿眉目都没有!王警官,你很擅长粉饰自己的工作啊。”我皱了皱眉头,讥讽道。
王翔并没有生气,接着说道:“我们几乎找遍了全市,没有任何发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没有接到任何勒索的电话。这说明什么?以我多年的办案经验判断,冯老应该还活着。其实,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有种预感,冯老暂时是安全的。那些带走他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现在还很难说,但一定与你们寻找的那个什么壁画有关!说吧,你在壁画上发现了什么?”
我仔细听着,虽然王翔的这番话听上去都是废话,而且又故意重新绕回到壁画的问题上,但里面暗含的信息量很大。
我在心里总结了一下:一、冯老没死,还活着;二、带走他的人非常沉得住气,所图非小;三、一定与《五台山图》有关。
“只要冯老还活着就行。”这也许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二个值得高兴的消息了。
我再次故意略过了王翔的问题。
王翔后面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了。
我又走进了招待所的那间房间,和我上次入住的是同一间。
门口依然站着两名警察,但房间里却没有人。
当我刚刚躺在床上,舒展开被拘留室狭小的硬板床折磨了几天的身体时,门被推开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看清来人后,我惊呼道:“黄显达!怎么是你?”
黄显达没有搭理我,而是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拎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两眼直勾勾地瞪着我。
我被他那有些空洞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连忙问道:“黄显……老黄,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冯世儒老先生是我邀请到香港去的,给我当帮手,掌眼。”黄显达终于收回了目光,拿起茶几上的杯子,轻轻啜了口水。
“我”字明显加重了语气,拖长了语调。
我点点头。
“而你又是冯世儒请来的帮手……所以按理说,你我其实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哪条战线?国家这条战线!”黄显达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平静地说道。
什么情况?
这一来就举起了国家大义这面大旗,立刻就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啊。
这是要振臂疾呼、举旗呐喊,让我立刻跪伏在你黄显达的脚边吗?
当初,和冯老在明面上保持同进退,在暗地里搞破坏、捅刀子,也是你黄显达的所作所为啊。
“虽然你之前误入歧途,和台湾人混在了一起,但好在并未铸成大错,敦煌研究院的大门始终是向你敞开的,迷途知返就是好样的。你看看你的老搭档陈峰,现在他就服务得很好。”黄显达见我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服务得很好?是服务你吗?”我腹诽道,“行了,铺垫这么多差不多得了,再铺垫下去就有点画蛇添足了,赶紧说出你的来意吧。”
见我低着头默不作声,黄显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自己这一通“当头棒喝”的效果很满意。
“向所长非常关心你。为了帮助你减轻罪名,可是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在他的苦心协调下,你故意破坏文物的行径算是暂时按下了,不予追究。”黄显达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下来,等着我谢恩。
可我不为所动。
我见他眉头皱了皱,显然对我这种不上道的行为极为不满,但也不好直接点破,只好接着说道:“文物虽然损毁了,但我们也进行了全力抢救,对碎片进行了全面研究。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在对碎片的研究过程中,我们竟然有了惊人的发现,一个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发现!”
连黄显达这种城府极深、轻易不会表露真实感情的人,在说到这儿时,都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激动。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脸平静地说道:“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