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曾晓娇这么一说,我的鼻子也依稀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油味儿。
在古代的寺院里,香油通常会用作长明灯的燃料,所以寺院里常常充斥着这种特殊的味道。
所谓的常伴青灯,伴的就是燃烧着这种香油的青灯。
“不错,说不定这里就是大法华寺的遗址!”叶真兴奋地大叫起来,“可是,它怎么沉到地底了?”
四周非常安静,叶真的声音有了些响彻云霄的感觉,传到很远才飘荡回来,在我耳畔嗡嗡作响。
听到这种声波状态,即便面对无尽的黑暗,我也更加笃定这里是个密闭、宏大的封闭空间。
“有香油就必定会有灯烛,大家好好找找。”蔡从章的语气里也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们赶紧快步向前,香油的特殊味道也愈渐浓郁起来,时不时从我们的鼻尖飘过。
“快看,那是什么?”叶真手电筒的光停在了一个仿佛漂浮在半空的黑色木槽上。
那木槽的形状像一个小号的封闭棺材,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前方,还漂浮在半空。
我甚至还能看到从木槽顶部渗出的像浓黑油脂一般的东西。
我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在心里思忖道:“这不会是真正的悬棺吧……那浓稠欲滴的黑色油脂不会是千年的尸油吧。可是,如此细长的木槽,怎么可能是棺材呢?哪有这么小的人!”
“你干嘛?一个装油的油槽就把你吓成这样?还是不是个男人?”当我不小心踩到身后曾晓娇的脚尖时,她立即对我的性别也发出了同叶真一般的拷问。
“油槽?”听到曾晓娇的解释,我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一点儿,“可是哪有悬空的油槽啊。”
走在最前面的叶真在我后退时明显也后退了几步,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但也能猜想到他看到突如其来的异景时,估计也有所胆寒吧。
可就在听到曾晓娇的解释和辱骂时,他的腰杆明显用力地挺了挺,甚至还往前悄悄挪动了几步,以免被曾晓娇看出他的胆怯和退却。
“真正的男人,都怕别人……特别是美女看轻,说自己不是男人吧。”我在心里偷笑,笑自己也笑叶真。
我们一起来到那条细长的木槽前,几把手电筒发散出的光芒把木槽照得异常明亮。
这是一条没有顶盖的木槽,木槽底部凝固着黑色的半固体形态的浓稠物体。
我们这才看清楚,木槽并非漂浮在半空中,而是在前方两米左右的位置,有个木头支架将它支撑在地面上。
我们在发现木槽时,距离还比较远,根本没有发现它前方的木架,所以感觉像是悬浮在半空中的一样。
我用手电顺着木槽延伸的方向照射过去,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这木槽究竟是干什么用的?这么长!几十米开外都看不到头!”我看着这通体黝黑,在光照下反射着幽幽白光的狭长木槽,高声惊呼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古代的输油管道!”蔡从章站在木槽的端头旁,盯着木槽底部说道。
不知他从哪儿捡来了一根小棍,用小棍挑动起木槽底部一小坨黑色油腻的物体,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轻轻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不是香油!”
“那是什么?”我赶紧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飘散的香油味仍若隐若现。
“石油!”蔡从章斩钉截铁地说道。
此话一出,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别看这木槽既不宽大也不高深,只在底部浅浅铺就了一层石油,但如果这条木质输油管道够长,它蓄积起来的燃料也足以把这地下空间变成一片火海。
“老蔡,你既然说它是输油管道,那它把这油输到哪儿去?不会是输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底吧。再说了,哪有用木槽做输油管道的,木头和油都是易燃物品,一把火就能全部点着!”叶真嬉皮笑脸地说道。
蔡从章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在这里出现这样一条奇怪的木制管道,古人到底想干什么,究竟有什么用,只有继续顺着它往前寻找答案。”
叶真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静地站在油槽旁凝神观看,不知道他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走吧,这油槽就是我们的路标,顺着它往前走,就能知道它到底会通向哪里?”蔡从章说完,拍了拍呆立在油槽旁的叶真,率先朝前走去。
我和曾晓娇赶紧跟在蔡从章后面。
没走几步,我回头见叶真像着了魔似的,还呆立在油槽旁不动,连忙转身拉着他,说:“你发什么呆呢?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跟上。”
叶真这才回过神来,默默地跟在我身后,不发一语。
走了几步,我听见他轻声喃喃自语:“明明还有更好更快的办法……”
我刚要回身问他什么办法,就听蔡从章有些发颤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咦,怎么没路了?”
“娇娇,小心!”
我刚想小跑几步上去瞧瞧前面到底怎么回事,走在我身前的曾晓娇明显速度更快。
我立刻听到了石块滑落的声音,我的手电筒照见了曾晓娇的背影……和她前方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
“好……好险!”曾晓娇的声音里明显有一种死里逃生后的庆幸。
蔡从章的手电光照在了曾晓娇的脚旁,我见她已立于悬崖边,要是蔡从章不出声阻止,她恐怕已坠入悬崖。
借着光亮,我依稀见她脸色有些惨白。
“怎么会有悬崖横在这儿?”惊魂未定的曾晓娇一边小心翼翼地后退,一边轻声问道。
“还望不到边!”蔡从章叹了口气。
我也走到悬崖边,只感觉强劲的冷风从脚下升腾而起,令人有些毛骨悚然,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用手电照了照,根本看不到底。
“油槽呢?”我想也许还能借助油槽通过面前这个天堑,如果油槽能修筑过去,那人也能过去。
“在那儿呢!”蔡从章用手指了指,语气中并无兴奋之意。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悬浮在此地的油槽已经与刚开始完全不同。
它已经不再用木制支架把它撑离地面,而是如同黑色的长蛇一般蜿蜒在石壁之上,跟随石壁的走向向前延伸。
古代的工匠们在石壁上凿出锚点,将木桩打入石壁,把油槽固定在了石壁上。
油槽顺着石壁,越过天堑,畅通无阻地向前延伸。
当我用手电看清这一切的时候,只能叹息道:“顺着油槽前进看来是不行了,我们是不是只能打道回府了?”
“我看可以踩上油槽过去!”
“你不是开玩笑吧?那油槽不仅狭窄,而且滑腻,稍不注意就会脚下一滑,跌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再说了,那油槽是木头做的,过了这么几百年,你能保证它仍坚固耐用?说不定内里早就腐朽了。”我立刻反对道。
“外侧涂抹石油,本就为了防腐,再说了,石壁之上还有木桩,再不济,还有凿开的石洞,就算攀岩都攀过去了!”曾晓娇竟然仗着自己的专业技能坚持这个馊主意。
“你特么这玩儿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你倒是能攀过去,我们说不定就被踩下去了。”我在心里骂道。
我刚要据理力争,曾晓娇抛出了绝杀男人的杀手锏:“前怕狼后怕虎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也来气了,指着在悬崖旁不停眺望的蔡从章说道:“那他是不是?”
曾晓娇立刻不说话了,别过头去,不再看我。
是啊,老蔡这年纪和身体素质,能攀爬过去吗?
你这是想着给老蔡提前送终呢。
见曾晓娇此前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我还没来得及露出胜利的微笑,就听见“嗤”的一声微弱的声响。
“不好!”我在心里大叫一声,对危险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我:大事不好!看不见的恶魔正在狞笑。
我赶紧扭头一看,看见了那张狰狞的“恶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