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起床了。
我们顺着台阶,朝着第三层平台上的东大殿往上爬,正好就遇到大佛光寺的和尚们走下来。
他们已经在无相大师的带领下,做完了早课。
曾晓娇走上前去,轻轻拉住无相大师,把他拉到一边,在他耳旁耳语了一番。
无相大师面色凝重,听完曾晓娇的话,像是思考片刻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曾晓娇喜笑颜开,双手合十朝着无相大师施完礼,才欢快地又跑了回来。
她冲着蔡从章莞尔一笑,说道:“搞定了。”
蔡从章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和无相大师说什么了?”我看着这两人神秘兮兮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到时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就跟在和尚队伍的队尾,朝下走去。
“喂,你干嘛去啊,怎么溜了?”我冲着她大声喊道。
她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扭头不再搭理我。
“老蔡,她……”
“别管她,由她去吧,走,陪我上去瞧瞧。今天艳阳高照,最适合登高望远。‘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说不定到了绝顶,就能看出点什么。”蔡从章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当先一步继续向上走去。
我看着曾晓娇的背影跟随着和尚们消失在配殿的转角处,虽满腹的疑问,也只好转身朝着台阶上的蔡从章追过去。
我们站在东大殿外面,蔡从章掏出定位仪,核对好方位,朝前一指,说了一句:“走,顺着这条线,我们先去查看一下。”
“这是哪条线?”
“七点十五分的那条。”
这条线,穿过了两进配殿,一间茅房,两堵院墙和几棵参天古树。
我跟在蔡从章身后,把那条线穿过的所有物品,包括配殿里的佛像、殿里的立柱、木鱼等法器、墙上的彩绘、木门等等,甚至连茅厕里的隔断和大树上的树皮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一无所获。
这个工作,花费了我们大半天时间。
在检查完那条线的最末端,也就是西北方向的大佛光寺外墙后,我和蔡从章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我看了看坐在我身旁喘着粗气的蔡从章,发现他的眼神此时才涣散了下来,充满了疲惫之色。
而就在一秒钟之前,他还神采奕奕地拿着放大器在院墙上仔细搜索,生怕漏掉一个潜藏的信息。
“老蔡,看来这条线是废了,我们猜得不对。”我沮丧地说道。
蔡从章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工夫也不算白费,仔细摸排过,至少不会放掉任何一个有用的线索。”
“那我们只剩那条八点三十分的线了,现在我心里仍然没底。”我说的是实话。
其实,我们在摸排的时候,刻意扩大了搜索范围,并不只局限于七点十五分那条线穿过的地方,把很多相邻、相关的佛像、壁画、法器、建筑主体都纳入其中,所以才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而那条八点三十分的线和七点十五分的线之间的方位差并不大,我敢断定,我们在这第一次搜索的时候,就已经把八点三十分线穿过的大部分事物都查过一遍了。
蔡从章的回答明显也失去了底气:“只有看看再说,光凭一条线,其实还是很难定位的,我觉得,我们一定还缺少另一条关键线索。”
“什么线索?”
“我也不清楚,只是一种直觉而已。可能是一段文字、一个记号、一幅图画、一件物品……万物皆有可能。”蔡从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走吧,先吃了午饭再说。”
这顿斋饭本就清淡,我们心事重重,吃起来就更觉没味儿。
曾晓娇见我俩无精打采的样子,问道:“你俩怎么了?是什么都没发现吗?”
我点了点头:“对了,你一个上午去哪儿了?怎么没看见你?”
她神秘地一笑,说道:“吃完饭再告诉你。”
吃完饭,我和蔡从章回到我俩住的禅房,曾晓娇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卷白纸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看着她手里的那卷白纸,我好奇地问道。
她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到书桌旁,把书桌上的纸张、书本全部扫到一旁,这才铺开了那张白纸。
纸张很大,占据了整张书桌。
“这……这不会是那张民国时期重修寺院的建筑图纸吧!”
我看着纸上画着的那些建筑样式草图、标注的尺寸数据等等,惊呼道。
“你还不算太笨,一眼就看出来了,哈哈。”曾晓娇得意地笑道。
“你从藏经阁里偷来的?”我见这幅图明显就不是原图,是复印放大过的,立刻便想到曾晓娇可能是偷出来复印完毕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原图送还了回去。
毕竟,无相大师把它放进藏经阁,就充分说明了对这张图纸的重视。
“切,我堂堂大小姐,会去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这可是无相大师亲手交给我的!”
原来,她早上和无相大师在一旁窃窃私语,聊的就是这事啊。
“她到底对无相大师使了什么妖法,才让那一身正气的老和尚连原则都不要了!”我心里虽十分不解,但对曾晓娇一击必中的手段确实佩服。
蔡从章没有任何废话,拿出直尺、铅笔,翻开笔记本,根据记录的方位角,以东大殿所在的位置为起点,在图上画了两条同一原点的直线,直达寺院的外墙外。
月晷指示的两条线所穿过的地方,便在这图纸上一目了然。
我不得不佩服曾晓娇的智慧,从图纸上找起来,不仅直观,还更加精准。
“在这么长的一条直线上,如果要实现精确定位,还需要什么要素?”蔡从章出神地盯着两条直线想了好一会儿,抛出了这个问题。
我和曾晓娇面面相觑。
过了一小会儿,我轻声说道:“如果知道了和原点的距离,也就是到东大殿的距离,就能在直线上定位!”
像我这种做小型土木工程的,定位不外乎就是通过角度、距离来测定。
“还有其他方法吗?”蔡从章捋着下巴上的胡须,若有所思。
“交点!如果有另一条线和它相交,也能确定下来!”曾晓娇的眼睛亮了,脱口而出。
“另一条线?”我惊诧地问道,“哪还有另一条线?”
曾晓娇用手一指,说:“就是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