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训练强度比上午大,公司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前辈过来指导舞台排位,让乐队三人多向前辈取经学习。
乐队上台演出,排位和视觉效果往往是被忽略的一个点,也是薄弱点。在许多乐手的观念中,技术和编曲才是首要的,配合也重要,排位则可有可无,顶多弄个上场的先后顺序,到台上了,主唱随便走动,别的乐手基本固定在原位置。
慢速火车之前就是这样,好听点就随性,说白了就是懒得费功夫,反正听众也不是为了来看舞台排位的,氛围到位就行。
公司要求三人设计舞台站位,让多加互动,增强视觉效果,不用太花哨,稍微有点动作就可以了。
用宇哥的话来说就是:“燥起来,一定要燥起来!”
他这个经纪人简直劳心劳力,多方面关注乐队,还重点敲打齐二,让别干巴巴站台上,得跟另外两个队友互动。
训练结束,宇哥又跟三人聊了聊近期卖出的版权分成和实体CD分成问题。
《你呀你》连同新专辑上能溅起水花的几首歌卖的版权赚头还可以,不算低,现在已经有几个合作方把版权费打过来了,公司过几天就会把相应的分成打到她们的个人账号上,算下来肯定有六位数。
实体CD那边是按季度算账,截止到目前为止,专辑售卖数约有一万二,而且经过昨晚那一阵讨论度高涨的热搜,销量又被刺激了一波,考虑到后几个月的商演和宣传,保守估计一个季度下来能有一万五打底。
《慢速火车》这张实专的零售价是120/张,总体的销售额非常可观,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无限风光,实际上就一般般了。飞行文化在这张专辑上投入的成本不少,制作和录歌、拍摄等费用就超过了三十万。加之实专中还附带了不少乐队周边,光是唱片的印刷、压制等可见成本就超过了单张40,另外还有运输和封面设计等杂七杂八的投入,因而就算销量远超公司预期,可还是没到大赚特赚的程度。
不过飞行文化给慢速火车做专辑的初衷也不是为了靠这个卖钱,一开始就是本着赔本赚吆喝的打算开工,做实专也是建立在数字专辑小火了一把的基础上,想着能卖个几千张就差不多了。
整体来看,乐队很争气,不仅没让公司赔本,还赚了一笔钱,更是为接下来的路打通了一条宽敞的大道。
宇哥说,待一个季度的售卖结束,到时候分到她们个人手上的数目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万。
乐队不比明星,这个数还算不错,不少了。
青禾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心知如果没有飞行文化在后面支持,别说一万五的销量了,能有五千都要笑醒。何况让乐队自己来做,没有别的制作人和团队帮忙,哪能打造出这种品质的专辑,想都别想。
乐队能走到这一步,很大程度还是依靠飞行文化的大力扶持,若不是公司的宣传和助力,别说小火出圈,出一首制作精良的单曲都难。
叶希林亦没有不满的,接受良好。
齐二听到六位数和二十万就笑眯了眼,好似被从天而降的大饼砸中了脑门,又晕乎又幸福,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在加入乐队之前,他就是个年入堪堪十万的普通人,现在才开年,这么多票子刷刷刷落下来,他还有点消化不了。
除了以上的分成问题,宇哥还讲到了今后半年内的安排,演出,比赛,训练……赚多少钱就有多大的付出,乐队接下来自是不会轻松,仅是正月中下旬的安排就被排得满满当当,元宵节的演出只是其一,过后还有一场几场千人级别的livehouse巡演,给某公司做启动仪式演出,以及月底要去抽时间去荷兰比赛。
总之,还有得忙。
计划这么紧凑,乐队几乎没了行动自由,什么聚会,抽空陪家人,那是做梦。宇哥再三叮嘱,不能出岔子,所有人都得随着安排来,违约可是要赔付高额的赔偿金。
训练到晚上十点,青禾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出租屋。
文宁没过来,还在公司加班。
明儿就是初七,法定假日过完,新的一年新的压力,老板不比底下的员工容易。
青禾都没精力煮饭吃,夜深了也不想点外卖,随便塞了两口袋装面包就洗漱上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训练太严苛,一天折腾下来,她的手不太能受得住,到现在还有点痛。玩乐器的人多多少少有类似的毛病,尤其是对青禾这种长年累月都抱着乐器不放的而言,这算得上职业病了。
屋里没有大件的桌子或衣柜,文宁走前留了一束红玫瑰放在床头,红艳艳的一大捧。
青禾趴在床上,摆弄了一会儿玫瑰花,再摸出手机解锁屏幕。知道文宁应当还在忙,没空给自己发消息,她也没上线找这人,而是点进朋友圈看看。
徐秘书和男助理这些前任同事的朋友圈仍对她开放,发的所有动态她都能看见。徐秘书是高冷御姐范儿,平时很少发朋友圈,男助理是话痨,今天一连发了两条,一条向好友展示他新买的包,另一条则是感叹今晚要熬夜加班。
青禾把男助理那条朋友圈的照片放开瞧了瞧,又看了几遍文字内容,猜到文宁今晚应该是去H&F杂志社了。她给男助理的朋友圈点了个赞,随后退出朋友圈。
初八,飞行文化举办团队聚餐,不过不是整个公司一块儿,而是将所有人划分成小组。
公司签约的三支乐队自是一块儿聚餐,加上各自的经纪人,以及录音棚那边的老师。既是团队聚会,肯定少不了一番说道和交际,青禾她们训练完就被宇哥带去酒店,期间喝了不少酒。
英式摇滚和后朋克乐队对她们还算友好,不会因为同一个公司竞争就敌视。
当然,主要还是竞争不够激烈,如今还处在蛋糕够分,所有人都吃得饱的时期。英式摇滚和后朋克签的全约,与慢速火车不同,不如她们三个自由,公司已经在着手培养他们了,两支乐队都发行了各自的单曲。其中,英式摇滚接到了与慢速火车同一场音乐节的演出,只是演出费没那么高,报价只有八万。
饭桌上,一位管理者有意提到宇哥上次说的那个综艺,变着法儿暗示了几句。
飞行文化高层极其想让慢速火车参加这档综艺,欲借其把乐队的名气打开,从而更加大众化。先吃螃蟹的人总能得到更多的好处,这档网综已经举办了一季,参加第一季录制的乐队,但凡能进入前十,演出费那是成倍暴涨,有的乐队甚至涨了十几二十倍,一场演出从五位数爆成三十几万,还有个别乐队因此而接到了许多代言,包括食品饮料、汽车,甚至是美妆和游戏。
慢速火车三人的外形条件太好了,又有实力,上网综那是如鱼得水,绝对亏不了。
宇哥站管理者那边,对此一万个支持。
公司已经给英式摇滚和后朋克乐队报名了,如今就差慢速火车,无奈青禾不松口,怎么都不愿意。
青禾还是那个态度,听完那位上级的话,夹了一筷子菜,没多余的表示。
显然是不愿意,没得商量。
上综艺有哪些好处,不用宇哥他们列举,她都知道,但这与她对乐队的规划有冲突,差别太大了。
早在签约之前,青禾已经认真考虑过这些,她的想法是一边发展一边稳定,不能太浮躁,得扎扎实实地来。另一方面,现今慢速火车的磨合本就不够,距离她期望的还差一大截,作品少,底子不牢,空有流量却没大盘。而且她有打算还要再找一个键盘,想沉下心做出具有乐队风格的摇滚,暂时不打算沾太多流量。
可能这么想多少有点固执,对娱乐带有偏见,但前车之鉴就摆在那儿,九几年到现在,红过的乐队还是有那么多,但真正被记住的有多少?
当初的西朝比现在的慢速火车红多了,又是出国巡演又是上大型音乐节表演,但最后呢?跟霓虹闹掰以后,青禾被别人压着收拾,大众还记得西朝的歌吗?摇滚圈都把西朝遗忘了,更别提大众。
青禾对综艺和流量没意见,只是她的认知清醒,分得清孰轻孰重。
德不配位,必遭反噬。慢速火车还没有上节目吸金的能力,它连自己的风格都没定型,才红了几首歌而已,一旦脱离了飞行文化,它仍旧什么都不是。
有些话在饭桌上不好说,青禾给宇哥和那位管理都倒了一杯酒,起身站着,客气地说:“该我敬您二位一杯,这阵子辛苦了。”
四两拨千斤,用这样的方式表示委婉拒绝。
那两位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太恭敬了,挑不出半点毛病。
叶希林和齐二帮着打圆场,也站起来敬酒。
不多时,另外两支乐队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所有人碰杯畅饮。
这事就此翻篇。
宇哥不大乐意,但尊重她们。
英式摇滚和后朋克都挺高兴,比赛上少了一位强劲对手,公司扶持上又能得到更多,何乐而不为。
聚会十一点半才散场,青禾自个儿打车回去,没让叶希林送。出租车只送她到街边,剩下的路得步行。
远远的,青禾就瞧见了楼下的黑色卡宴,不一会儿走近,对方过来把人扶住。
文宁搂抱着她上楼,怕她站不稳。
老房子不是密码锁,用钥匙才能开门,钥匙在兜里。
酒劲儿上来了,青禾有些晕乎,脚软手软,一时忘了自己究竟把钥匙放哪个兜了,摸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她就这德行,不能喝酒还硬撑,喝多了就犯糊涂毛病。
文宁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扣,温声说:“别摸了,我来找。”
她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钥匙在牛仔裤后方左侧的兜里。
文宁先摸了衣服兜,再摸到裤兜,前边没有才找后边的兜。
许是敏感,许是不清醒,青禾反应有点大,在对方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就抓住了文宁的手腕,劲儿还挺大。
她倒在文宁肩上,脸颊有点烫,耍赖似的轻轻说:“别……别趁机乱摸……”
文宁无奈,还是搂紧她的腰肢,半哄半解释地回道:“我拿钥匙。”
青禾迟钝,脚步虚浮地动了动,不吭声。
文宁挣开她的钳制,把钥匙摸出来,接着开门。
由于怀里抱着一个人,阳台上又没亮灯,开门就显得不太容易,只能摸索着来。
青禾身上的酒气重,呼吸沉,气息都热乎乎的。她不大消停,总是动来动去,上一刻还抱着文宁,下一刻就松开了手,一脱力就要往地上坐。
文宁把人搂得很紧,安抚地摸了下她的脸,继续开门。
一会儿,门被打开。
两人没立即进去,抱着站在门口。
文宁先亲了青禾,从鬓角到脸侧,再到下巴。
可能是喝多了口渴,青禾扬了扬白皙的脖颈,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微仰,喉咙轻轻吞咽。
文宁又将唇落在她喉咙那里。
夜里起了风,偏冷。
她俩只在外边磨蹭了一会儿,不到半分钟就进去。
因着有一个醉鬼在,脱鞋费了些功夫,进门后不得不开灯。
文宁给自己脱鞋时,青禾直接倒地上,一点都不讲究。好在地上铺着垫子,到处都干净,直接躺下去也可以,就是不能乱动,不然随便蹬一脚就能把架子上的设备踹翻。
头顶的灯光柔和,不是很刺眼,可青禾还是闭上了眼睛,似是没知觉一样直挺挺躺在那里。
文宁把门关上,反锁,顺势压到她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吻她的耳朵,手不断地往上。
青禾嘤咛了声,合着眼低低说:“还有点疼……”
文宁愣了愣,停住了手,只亲了亲她的嘴角,不嫌弃她满身酒气,跟她接吻。
吻毕,青禾说:“我要喝水。”
文宁嗯声:“等会儿。”
这人往下退,又亲她的纹身。
冰凉的空气教青禾瞬间清醒了许多,她直接用脚踢了对方一下,脸上微热,骂道:“你是不是变态……”
文宁不辩解,与她唇碰唇,小声说:“我去倒水,晚点洗个澡再睡觉。”
这才起开,先进厨房洗手,然后拿杯子。
青禾撑坐起来,目光随着这人,一只手用力扯了扯衣角,把小腹上的风信子纹身遮住。既是怕冷,又莫名其妙脸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