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筵歌坐在宾利后座上,一只手处理着电脑上的公务,一边戴着蓝牙耳机和沈念远打电话,他提前结束了出差的工作,改签了今天最早的航班回衢市,想给沈念远一个惊喜。
小孩前两天晚上和他视频的时候开玩笑说他们才刚确定关系就开始异地了,满眼期待的确认着他回国的行程,虽然他没明说,但顾筵歌心里也明白这种迫切想见到对方的心情。
“你现在休息了吗,明天中午回来之后一起吃饭吧……我都可以。好啊,那我要吃你做的……嗯,你也注意休息,明天见。”沈念远挂了电话,听见罗子烨在旁边把一根pocky咬的咔咔作响。
“我说,现在可是秋天,你那一脸春意盎然的都能开出喇叭花了。”
秦枫:“喇叭花是一年生的。”
罗子烨:“那就是迎春花,反正就是荡漾。”
沈念远:“有那么明显吗?”
“你那声音都快滴出蜜来了,要么是恋爱了,要么是捡钱了。”
沈念远“切”他一声:“你这是嫉妒。”
“嘿,你和顾师叔跑了,我和秦枫也能凑一对,对吧小枫枫?”
秦枫拿下罗子烨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虽然我也很同情你作为天团最后一位未脱单过选手,但两个o是没有未来的。”
罗子烨痛苦的倒在野餐布上,一字一顿道:“杀人诛心!”
秦枫看向沈念远叹了口气:“自己家养大的猪就这么被白菜拱了。”
“靠你们能不能说我点好啊,”沈念远要对这两个人没辙了,“说正事,顾筵歌说他回来之后晚上请你们吃个饭,问我们想吃什么,商量好了他让助理预约餐厅。”
“你不是要吃他亲手做的吗?”秦枫问道,特意重音强调了某两个字。
“是啊,”沈念远点点头,“我们中午吃,你们晚上吃,不矛盾。”
“这是把狗骗过去杀掉的常见把戏。”罗子烨恨恨地说道,“表面上是四个人的电影,实际上只有你们你侬我侬,暗送秋波。”
“请你吃个饭还那么多废话,到底去不去?再说了,我们很有素质的,公共场合从不高调秀。”
罗子烨捏起一片乐事递到秦枫嘴边,嗲声嗲气地说道:“亲爱的,来张嘴尝尝这块牛排,我专门为你蘸了满满的黑椒汁,一口下去,你就能感受到,我对你的爱就像这汤汁一样,满得要溢出来了。”
“哦亲爱的,你真是太贴心了,”秦枫配合的叼过薯片,做作的嚼了几口,又拿起一个浪味仙喂给罗子烨,“看,这份甜点不仅仅是一块普通的草莓千层,它象征着我对你的爱一层比一层深厚甜蜜。众生皆苦,唯有你是,草莓味。”
沈念远坐在一旁白眼旁观着他们俩演完这一出,“我是残疾了吗还要喂来喂去的,恶不恶心啊,手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我绝对不会这样。”
罗子烨:“你最好是。”
“几点了,还要在这儿坐到什么时候啊?联谊不都是吃完正餐就散场吗,我零食都要吃完了。”秦枫问。
他们班挑了黄金周的末尾出来和隔壁体育学院联谊,沈念远本来说自己有家室不方便参加,但假期没有正式结束,有些同学还没返校,被团支书前前后后叫了好几次,他只能被迫来凑这个人头。
“不知道,”沈念远打开锁屏看了一眼,“快两点了,再过半个小时不结束我们就先走吧。”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乱,alpha不便近身,只能靠沈念远等几个力气比较大的omega和beta把她扶到附近的防疫站。
沈念远回来的时候,一直隐约感觉脖子后面发痒,他伸手轻轻碰了几下,腺体比平常温度高出许多,他刚意识到不对,
“怎么了?”罗子烨连忙扶住他。
秦枫拿起地上的背包:“我带了备用的抑制剂,你先用一下,我和班长说一声我们现在就走。”
沈念远艰难地点了点头,伸出胳膊让罗子烨帮他把抑制剂注射进去。
然而药效阻碍了信息素的扩散,熟悉的疼痛感却逐渐席卷上来。沈念远蜷缩着慢慢蹲在地上,头深埋在膝盖里把自己抱成一团,发情热被禁制,取而代之的是畏寒的痛苦,周身所有的风吹草动都成了寒冷的来源。
而另一边,顾筵歌刚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沈念远的血检报告出来了,各项指标一切正常,信息素泄露更详细的情况需要本人亲自到医院就诊,最好闻到信息素的另一方也去医院检查具体一次。
顾筵歌挂了电话,想了想,拨出沈念远的号码决定让他尽早过去一趟,电话响完一遍没有人接,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上升在顾筵歌心里,重拨第三遍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
“现在在忙吗?”
“顾师兄,我是沈念远室友,他现在出了点状况。”
电话对面焦急的声音带着点哭腔,顾筵歌压抑着翻涌的不安感努力让对方镇定下来,秦枫断断续续和顾筵歌说了事情的经过,“……他现在疼得厉害,听人说话也没有意识,一个人在床上发抖,这边的保健员看不出什么状况……”
“你们现在在哪儿?”
“在中山公园的防疫室。”
秦枫听到电话另一端顾筵歌让司机转向去中山公园,他的疑惑还没问出口电话便被挂断了。
等顾筵歌赶到的时候,沈念远正蜷在床上,痛苦地皱着眉,右手放在腹部,整个人疼得轻颤,使劲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呼出声。意识混沌间,他敏锐地敏捉到空气里传来熟悉的气味。
雪松、草木、沉檀。
沈念远虚弱地睁开眼,顾筵歌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努力想要叫他却没能发出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割裂开了一样,一半陪着沈念远被戳得钝痛,一半如同被铁掌狠狠地紧扼住了般紧张。
顾筵歌把沈念远打横抱在怀里往外走,他浑身肌肉紧绷,小孩头靠在他的肩上,扬起痛得发白的唇对自己笑了一下,反过来安慰他:“你来了,我就不疼了。”
他的心被重锤敲打得更厉害,有如一圈铁荆棘紧紧缠绕着心脏拉紧,坚实细密的刺一下下扎在心头,扎在他最珍视的位置。
“乖,马上就好了。”
顾筵歌敲了敲驾驶室的玻璃窗,让司机下车直接打出租回公司,自己带沈念远去医院。
四面封闭的车厢内,水生花的信息素味道越来越浓烈,从浅淡清透的水生薄荷慢慢融成妖冶的麝香。
顾筵歌努力克制着让自己镇静,抓着方向盘的手越握越紧,他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鼻息间尽是omega诱人采颉的信息素香气,水生花越是冷冽就越是吸引人追逐而沉醉。
“哥,我好像……发.情了。”沈念远靠在椅背上,这是第二次了,接触到顾筵歌之后疼痛就会缓解,这是他的解药。
“嗯。”顾筵歌尽力收敛着alpha霸道的信息素,不让情况再继续严重下去。
“我都这样了,你这个反应还真让人自尊心受挫,”车厢内的檀木香不断提醒着他身边就有一个alpha可以给他“你不会是不行吧,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想清楚了吗?”
“你这次要是敢放过我,我缓过来,绝对不会放过你。”沈念远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从身下蔓延起来的热度一点点灼烧着他的身体。
“小朋友,这么挑衅很危险的。”顾筵歌摘下眼镜,以一种沈念远从未见过的姿态捏住他的下巴,眼瞳里满是摄人魂魄的幽黑,口吻危险而强势。
沈念远一时被这气场骇住,等车调转了方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去哪儿?”
“酒店。”
沈念远的脑子被信息素熏得兴奋又混乱。
摘下眼镜的顾筵歌让他感到陌生,深邃的眉眼像是失去了一层朦胧化后的滤镜,平日的温润荡然无存,深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被omega的信息素勾起的□□,极强大的威慑力让人神颤,像睥睨着猎物,最不可一世的狼王。
Alpha绝对压制又绝佳契合的信息素,无声的袭卷着室内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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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次释放让沈念远精疲力尽的趴在粘糊糊的被单上,顾筵歌给他解开手上的束缚,身体离开时因为混合着的液体发出“啵”的一声响。
“休息一下,等会儿带你去医院,上次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顾筵歌用纸巾把沈念远身下擦干净,拿出酒店备用的毛毯把他裹起来放在沙发上,伸手把他汗湿的鬓发撩到头顶。
到了诊室之后,沈念远坐在走廊道内的长椅上等着顾筵歌抽完血,顾筵歌走的时候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他身上,他一手托着腮,回想着前两个小时发生的一切,好像整个人都陷在大片大片柔软的云里,青涩的羞耻中夹杂着隐秘的快意,沈念远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把脸埋得更低。
“在想什么?”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搭上沈念远的发顶,顾筵歌在他身前,看着他的眼神温柔而专注,一双眼睛就能无声地告诉他不管周围环境如何嘈杂,全世界只看得见你一个人。
“饿了吗?我让司机送了餐过来。”
“本来不饿的,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沈念远突然想到,“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能到吗?”
顾筵歌叹了口气,“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现在换成你给我一个大惊吓了。”
他伸手在沈念远脸上亲昵地捏了一把,收回手时意犹未尽地搓了搓指腹。
沈念远使劲搓了搓被顾筵歌捏过的地方,翻着死鱼眼看着他:“不要捏我的脸!”
“怎么了?”顾筵歌觉得好玩,又伸手准备捏一把时被沈念远抓着手腕拉了下去。
沈念远两边脸颊没什么肉,但是摸起来手感极好,滑滑嫩嫩的,颧骨向下的地方白里泛着浅红,像天然带了抹腮红的脂色。
“我小时候婴儿肥特别明显,所以从幼儿园开始就总是被老师捏脸,后来又被关系好的小朋友捏,怎么说他们都记不住,自从我学了跆拳道以后,就没人敢捏了,”沈念远挑衅地向顾筵歌扬起了眉,“你想试试?”
顾筵歌笑道:“看你可爱才这样的。”
“哼,”沈念远冷哼一声,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在顾筵歌左边脸上用力掐了一把,笑嘻嘻的说,“看你可爱才这样的呢!”
于是司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幕,平时严肃认真甚至不苟言笑的顾总蹲在地上,被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扯着左脸□□,更诡异的是,顾总的表情居然还满脸宠溺。
司机秉持着少说多做保饭碗的精神,以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姿态,刻意把最后一小段距离走得很响。
顾筵歌转过头,自然地起身接过司机手里的三层的便当盒,吩咐人可以离开之后,在沈念远身边坐下。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人订了日料过来。”
顾筵歌揭开最上层的盖子,拿起一块梅花寿司递到沈念远嘴边,最后一丝倔强唤醒了他残存的清醒意识,他闭上已经快碰上寿司的嘴,心虚的坚持道:“我自己吃吧。”
“张嘴。”顾筵歌没有多给他解释的机会,不容置喙的口吻里带着的霸道令人甘愿地服从。
沈念远乖乖地张开嘴,就着顾筵歌的手,心满意足的把寿司吃了下去。
去他妈的手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我现在就是病患。
“你也吃啊。”
沈念远拿起一块鲑鱼寿司,他发誓这块寿司一开始是要进到他自己嘴里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当顾筵歌微倾过身的那一刻,这个手它就自动转向了。
不是他想腻歪,关键这胳膊它不听使唤啊!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医生拿着报告单走了出来,他把一张诊断书交给沈念远。
“检测结果显示,你的信息素状况没有异常,我们也检测了顾先生的血液样本,在注射过抑制剂的情况下还会存在信息素泄露的问题在于契合度,检测结果显示二位的信息素契合度高达97%。”
“这种组配在生理区域是很罕见的,一般情况下alpha和omega的契合度达到65%就已经建立了相互吸引的基本条件,大多数恋人的契合度都在70%到80%之间,契合度越高就代表双方相性越好,这是先天性因素,但是也有一些问题要注意,”医生继续道,“信息素契合度在90%以上的alpha和omega,当任意一方闻到对方的信息素之后,这种牵引力就割舍不断了。换句话说就是,只能没有牵连或者永久依存。”
“在这种情况下两方的信息素都对彼此具有绝对控制,支配和服从,生理吸引和情绪抚慰。”
要么没有,要么全部;要么现在,要么永逝。
“那为什么注射过抑制剂之后会出现疼痛的反应?”顾筵歌先反应过来,问道。
“对于一般omega来说是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但像二位这种契合水平,抑制剂只对omega起减缓发情热的作用,除了自己的alpha伴侣外,其他人仍然闻不到信息素味道,疼痛感是药物引起的生理方面的副作用,现在还没有研制出可以完全阻隔发..情热的药物,所以omega在发..情期,必须要alpha伴侣多加陪伴。”医生尽量把话说的委婉。
“如果要打破这种关系,目前只能靠洗除双方腺体中的信息素记忆,没有牵引就不会再发作。不过像二位这样的想必不会有这种需要,我在这个科室工作了十几年,见过的都是因为契合度不够,要洗除标记分开的例子。”
沈念远晕晕乎乎地被带回车里,上车之后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份报告单,窗外橙红的余晖透过玻璃,映得他侧脸描出一层温暖柔软的金边,晶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
“怎么了,这么高兴?”顾筵歌故意问他。
“97%。”沈念远抬头看着他,弯弯的眉眼里溢满欣喜,他大声而郑重地把最上一排花体字打印出来的契合度检测结果念出来。
沈念远觉得这简直像被上天砸中的礼物,连同顾筵歌这个人一起,毫不吝啬地把丘比特的箭射向他,每一只都准准地正中靶心。
“医生也说,把你完全交给我,我们就算永远锁在一起了。”
沈念远想了想:“你那个时候……没有完全标记我,也是因为这个吗?”
“猜到了一点,”顾筵歌说,“这是一辈子的事,我不能自私的替你决定,虽然差点就忍不住了,但我还是想把选择权交给你。”
顾筵歌转过身,双手放在沈念远的肩头让他看向自己:“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最好的一辈子,让你无忧无虑的长大,烦恼都由我来解决,你永远只用考虑自己喜欢的事。”
沈念远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一瞬间心魂也像被勾进那双含情生意的眼睛里。
特别喜欢那种气质清冷又温柔的人,好像世间纷乱无一事能扰乱他的心。没有过分热络的样子,没有世俗讨好的谄笑,眸子里从不掺杂多余的情绪,却也不是冷漠,只不过将所有的柔情都留给了生命里重要的人,与旁人只是淡淡如水的交情,却也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关注着身旁陌路,随意伸手就帮了,善良也不着痕迹。
“你怎么能让我这么喜欢你啊。”他转过身,一边手拄着脸,苦恼地看着顾筵歌,“喜欢到干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顾筵歌笑了笑,一手捏过沈念远的下巴,在他好看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现在去哪儿,想回学校吗?”
沈念远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道:“月黑风高,干柴烈火,这种气氛之下,你不知道一个正常成年男alpha说出这种话很ky吗?”
顾筵歌狐狸似的眯起眼看着他:“月黑风高,干柴烈火,你不知道一个分化结束且未被完全标记的omega说出这种话很危险吗?”
车轮转动,缓缓驶离了医院所在的方向。
“去哪儿?”
“带你回家。”
装修精致的宽大浴室里,淋浴间蒸腾的水汽迷蒙了视线,热水从花洒里落下来,击打在瓷砖上,发出连绵不断的水声。
潮湿的水汽如同稀薄的纱,将伏在墙上的沈念远裹了起来,隐约间却能见到他身上影影绰绰的水珠不断滑落,还有零星的暗红色印记,随着喘..息间起伏的脊背轮廓而微微晃动着。
沈念远被顾筵歌轻轻按在瓷砖墙上背对着他,散发着诱人香气的omega正不住地将胸口往墙壁上贴,然而陶瓷表面的温度也已经被灼..烫的体温暖热了,丝毫缓解不了再次被勾起的情..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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