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世事难料

“做什么事?”玉凌犹豫着问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炼火宗长老表情平淡,但玉凌却从他眼眸深处看出了一丝怜悯。

显然,飞黄腾达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只是为了安抚玉凌编造的说辞而已。

所以潜入计划的第一步并不难,真正的风险其实在后面,玉凌必须得在这个血腥残酷的宗门生存下去,然后想办法弄到鬼茶花的解药,但最难的地方就在于如何逃离大荒星。

这一系列过程都充满了无法预料的风险,因为炼火宗总部与世隔绝,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所以大多数时候还得玉凌自己随机应变。

不过他也与罗洄之约定好了,如果四个月后玉凌还没有消息传回临安星,罗洄之就只能将炼火宗的位置透露给雪峰,让雪峰的人把他救出来。

但那是迫不得已的办法,罗大小姐最厌恶的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她决不愿意挑起北境的争端。

当然,罗洄之还是很惜命的,所以她只给了玉凌四个月的时间。虽说鬼茶花的剧毒大约要半年时间才会致命,但万一提前发作了呢?罗洄之才不想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玉凌正走神的时候,炼火宗长老已经开始了细致的盘问,简直恨不得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

由于事先早有准备,玉凌回答得也很细致,其中大部分内容都是罗洄之帮他编好的。

不过他毕竟是个假冒的无生殿弟子,所以炼火宗如果仔细查探的话总归是有破绽可寻,但问题在于两大宗门分属不同境域,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炼火宗对无生殿的了解程度几乎为零。

玉凌在交待底细的时候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对面盘问他的炼火宗长老连无生殿的等级划分都不太清楚,还以为也是跟他们一样的管理模式。

“听说你是被同门抛弃的?”炼火宗长老终于问到了关键问题。

“才不是,长老和师兄他们一向很照顾我……”玉凌立即反驳。

“哟,别急着恼羞成怒,你自以为你没招惹别人,但你师父可就不一定了。”

“我师父?他也没有……”玉凌说到一半便停下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

“还真被我说中了?”炼火宗长老一点都不意外,因为炼火宗内部就是这样,师父招惹了仇敌,弟子也得跟着遭殃,反之亦如此。

玉凌只是沉默不语,一副心灰意冷的消沉模样。

“长点记性吧,以后别那么轻信人言,这世上只有你自己永远不会背叛你自己。在我炼火宗,但凡通过死亡试炼的少年都知道这一点。”炼火宗长老顿时生出一股优越感,颇为得意地教训道。

玉凌似乎想反驳两句,但还是忍住了。

“要我说,你们东境的魂师就是矫情做作,有工夫培养什么礼仪啊教养啊措辞啊,不如好好练练杀人的本事,那什么鬼瞳宗就颇对我胃口,下手够狠,也够无耻,就是这样才能活得滋润。”炼火宗长老越说越来劲了。

他并没有察觉到这是他潜意识里的自尊心在作祟,因为面前的年轻人虽然沦为阶下囚,一身华丽的长袍也换成了做工粗糙的布衣,但言谈举止间还是透露出一种温文尔雅的风度,这便时时刻刻反衬出他的粗俗。

炼火宗长老不自禁从翘着二郎腿的姿势变成正襟危坐,但这样的感觉还是令他很不爽。所以他正在非常努力地想要摧垮玉凌原本的世界观,让他早点从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融入炼火宗的大环境中。

虽然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玉凌装得也挺辛苦,这一套做派还是从沈宁海那里学来的。

“鬼瞳宗这种邪魔歪道,我东境魂师人人得而诛之!”玉凌不得不说上这么一句,因为罗洄之告诉他,鬼瞳宗是所有魂修宗派的公敌,他要是无动于衷就显得很不正常。

“那我炼火宗岂不也是邪魔歪道?”炼火宗长老斜睨了他一眼。

“我没有这个意思……”

炼火宗长老嗤笑一声:“不错不错有长进,总算学会心口不一了,不过你要是能将愤懑的情绪再收敛一点,才算是功德圆满。”

作为一名黄部长老,他最喜欢的就是将所谓的好人一点点调教成阴险狡诈的坏人,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特别有成就感。

不过这个青年毕竟是位魂师,以后肯定轮不到他来教导,想到这里长老难免有些遗憾。

记录好盘问的信息后,炼火宗长老就准备起身走人了:“行了,你就在这里呆着别动,马上会有人来找你。”

玉凌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没法再回头,他正在琢磨以后的计划。

他已经粗略知道,玄部负责毒药研制,这么说他们应该也有相应的解药才是,日后得找个机会接触一下玄部弟子。

玉凌没等多久,一位白袍男子就来到了这间阴暗的屋舍,平静地道:“跟我走吧。”

这个人看着似乎很正常,但就是这样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因为炼火宗人个个煞气深重,面前的白衣男子却神情淡漠,宛如一座冰封的湖泊,没有丝毫外泄的气机。单从表面上看,他好像算不得一个高手,只是玉凌却反而感觉到了更强烈的威胁。

这个人……很可能是一位金刚境之上的固元强者,如果对应到灵力体系的话,就是道境第二步。

金刚武者将肉身锻造得如百炼精铁,对灵力有了一定抗性,而固元武者则是更进一步的固本培元,魂海坚不可摧,对魂力有很大抗性。所以到了这个阶段,魂师反而容易被固元武者克制。

越是到后期,武者体系便愈发凸显出它的强大。甚至北境人一贯以为,无涯四境中他们才是最厉害的一域。

玉凌默不作声地走出房门,还没来得及询问什么,一片偌大的阴影就覆盖了他的头顶。

“唳——”

玉凌抬头望去,只见一只浑身羽毛漆黑的大鸟直直地俯冲下来,掀起了一阵劲猛的狂风。

还好白衣男子一挥袖袍,将所有气劲都阻挡在外,不然以玉凌现在的状态,还真有些承受不住这头黑鸟的余威。

“唳!”黑鸟缓缓落在地面,偌大一个庭院竟险些容纳不下它庞大的身躯,还得黑鸟尽可能地收缩翅膀。

白衣男子抚了抚它额前一撮白色的羽毛,黑鸟也伸长脖颈亲昵地蹭了蹭他,随后便乖巧地俯下了身子。

玉凌正纠结着怎么爬上去,白衣男子便直接将他一把拎起,随手放在了鸟背上。

玉凌本来还担心坐不稳当,没想到这头黑鸟的背脊出乎意料的宽广,他半个身子都埋在长而茂密的黑羽中,基本不可能被风刮走。

虽然玉凌私心里还是觉得飞行器更好使,但不得不说骑着一只大鸟也是非常新奇的体验,尤其是当他发觉这只灵兽起码是金刚境的时候。

想想初入悟道境的幻灵灵皇就能轻松将他逼入绝境,如今没隔多久,玉凌就乘坐在一头同等级别的黑鸟背上,世事造化真是让人难以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