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了,悄无声息的绕到了阿木的背后,一把拽下了他手上的玉佩,然后赶紧丢给了胡三三——即使这样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人们已经知道他是妖怪了。
“陈小年!你居然帮助妖怪?!”男子扬起拳头揪起陈小年的领子要揍他,却被陈老四猛的推开了。
陈老四把陈小年护在怀里,瞪着男子,道:“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男子自然不敢动手,但也不能就这样了,否则也太失面子了。
正不知该如何挣回面子,阿木便大叫起来:“胡三三!胡三三跑了!”
男子立即大叫:“大家快追!灭了那只妖怪!”走了两步回头一看,除了成他娘跟在身后,其他的人一动没动,男子便喊:“怕什么?他没爹没娘的,好欺负的很,就算是个妖怪,也就他一个小妖怪,还不好杀吗?赶紧走吧!让妖怪跑了就不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拾起地上的锄头铁锹,跟着男子大步向前。
人群渐渐走远,陈小年挣脱父亲的怀,冲上去一拳把阿木打到在地。
“胡三三根本没有杀人!你诬陷他,就不怕他因此而死吗?!”
阿木倒在地上,捂着被打的脸,也怒了,嘶吼道:“反正他是妖怪!本就该死!”
陈小年一声冷笑:“你比你口中的妖怪高尚不了多少。”
“小年。”陈老四唤了一声,陈小年却没有应答,从阿木的身上起来,拍了拍灰,反倒去追了人群。
“爷爷!”胡三三扑进了爷爷的怀里,哭道:“爷爷,三三不是妖怪,三三没有害人!”
“三三,咳咳!三三,怎么了?”爷爷费力的从床上坐起,摸着他的头,满脸的慌张。
“小妖怪!看你往哪儿跑!”男子一把拽过胡三三,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胡爷爷,阴笑:“你孙子是个妖怪,你肯定也不是人!快!把这个老妖怪拖出去!”
“不要不要!爷爷不是妖怪!”胡三三拼命的叫着,可都被喧嚣声淹没了。
“三啊!”爷爷被其他人生拉硬扯的拽到了院里。
院里,人们早已架好了柴火堆,堆里放的不仅是柴火,还有……药。
“走!”男子粗暴的把胡三三也从屋里扯了出来,胡三三还在拼命挣扎:“我说了,我不是妖怪!爷爷也不是妖怪!不是妖怪啊!!”
“你个小妖怪还挺犟啊!嘴挺硬是吧?”男子一巴掌扇了过去,顺便朝胡三三的脸上吐了口痰:“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说你不是妖怪,他妈的谁信啊?!”
“我不是妖怪!”
男子翻了个白眼,颇不耐烦的对着人群指挥:“赶紧的,把那个老妖怪给烧了。”
胡三三一惊,死命的想从男子的手上挣脱,但他这营养不良的小身板哪能挣脱?他哭着,喊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是妖怪!!爷爷也不是妖怪!!我没有害过人!!你们到底要我说几遍啊!!”
人群里有人被这撕心裂肺动容了,小声质疑:“都这样了,他们也没把我们怎么样,我们这样……不会太残忍了吗?”
可这人话刚说完,手上的火把就被小成子的娘夺走了,只见她冲上去将那半截入土的爷爷一脚踹到倒在柴堆上,不见犹豫,几乎在爷爷倒下的那一刻,她手上的火把就被丢了出去。
她笑着,揪着头发,又像哭了,准确的说,她疯了。
“去死!都去死!我要你们都给阿成陪葬!!”
“不要!!”胡三三都快吼出血了,他哭着叫:“我求求你们了,快救救我爷爷!我是妖怪!我是妖怪!是我害的人!是我,都是我!救救我爷爷吧!!”
“我是妖怪!!”
男子拉着他的手依旧没有放开,嘴角勾起的弧度阴险而可怕。“着什么急啊?等这个老妖怪烧完了,就轮到你了。”
“我都说了我是妖怪了还不行吗?!!为什么?!我都这么求你们了!!”
胡三三的眼已经被泪水挡的模糊了视线,但他隐约看到,火光中,抬起了一只细长的手,随即落了下去,胡三三隐约听见噼里啪啦的火中,有无力的嘶哑声。
“爷爷……爷爷!!”胡三三吼了一声,彻底红了眼,一只手被男子擒着,胡三三便用另一只手扯下了玉佩,把昔日视如珍宝的玉佩往地上狠狠一砸,不同往日,这次他没有丝毫抑制,瞬间化而为妖。
众人拿起武器,望着这条两层楼高的巨蛇却是谁也没敢向前一步。
胡三三仰天一声怒吼,天降暴雨,浇灭了火,但是,爷爷已经化为灰烬……
成娘挥起锄头,奋力向胡三三砸去,却被他坚硬的蛇鳞给弹开了。
胡三三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却一转头,长大嘴巴去叼起了那个男子,把他叼到半空中凶猛的撕咬,等到落地时,只有几件残破的血衣。
“妖,妖怪,妖怪杀人啦!!”一个男人尖叫一声,丢下手里的家伙转身就跑。
胡三三已经堕落成魔,蛇唇上的鲜血便是证据,他转头看向唯一没有逃走的成娘,张大嘴朝她吼了一声,她便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一阵强风吹了过来。
“胡三三,你不该犯下杀戒!”陈小年皱眉走来,他道:“你已成仙,殊不知今日所遇一切实为天劫,渡了,便成神,输了,你便成魔,胡三三,你真不该犯下杀戒!”
胡三三吼着:“成神何用只有?!我照样没有了爷爷!”
“胡三三!”他厉声呵斥:“他是人,你是妖,人妖本就殊途,你何必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类毁了自己的仕途?!”
“不相干?!呵。你不懂我。”胡三三虽为蛇身,却落下了人形时才能落下的眼泪……不过是血泪。
他用蛇尾去勾爷爷的尸骨,动作已经格外的轻柔,可那尸骨刚一离地,却又立即化成了碎灰。
陈小年不忍道:“胡三三,你走吧,我不杀你。你放心,有我在,这里的人,不会记得你。”
“多谢。”胡三三的话不冷不热,他始终看着地上的一摊死灰,又看了看地上破烂的血衣,最终还是转身离去了……爷爷已经不在了,这地方,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陈小年回忆完,深深的叹了口气。
洛安明听出了疑点,便问:“胡三三杀那个男人的时候你应该在场,为什么不拦着他?”
“这是他的天劫,我不能拦。”
“所以说……胡三三掌管这座山的风雨,但是遭人陷害,杀人成魔,此后这一带就没下过雨了是吗?”江清阳总结了一番,陈小年点了点头,他又问:“那是不是把他找回来,这里就能重新下雨了?”
陈小年摇头:“他已经入了魔,没有办法再降下可供人类所用的雨了……不过……”陈小年又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