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身在江湖

“云间!别做傻事!”一向理智的白云舒也急了,大叫道:“他现在是人人喊打的魔王后人!你这么护他,不仅无用,还会惹祸上身啊!”

江清阳站在身后,含泪而笑,轻声道:“小白,他们说的对,你快下去吧。”

白云间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看着台下的人,静静的说:“弟子,做不到。”

白云间道:“弟子年满二十,正在入俗。入俗期间,长老、阁主、师父,无一人可以干涉弟子所做的任何决定,此乃门规。”

“臭小子!这些我们还不知道吗?!”白云起气的大骂。

白云卷一直沉默不语,此刻也开了口:“云间,此事重大,我们不得不干涉。”

“为什么你们要抓清阳?他一没犯法,二没杀人,就算他身上流着的是魔王的血,可是,他与当年那些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的真正的魔头相比,他与常人有何不同?”洛安明站出来质问。

林星扯住了江清阳的衣袖,小声道:“哥哥,不许你死。我不管你是什么,你是我最喜欢的哥哥……”

幸好,我真的不是孤身一人……洛安明,白云间,林星……有你们在,感觉天塌下来都没什么好惧怕的……

“孽畜!你竟然敢为魔头说话!”洛安威指着洛安明大骂。他从不关注洛安明比赛,甚至极度嫌弃他,因为洛安明是个弱鸡,看着他的比赛就是在看他怎么丢的昆吾的脸,所以他尚不知道洛安明也能使用猎魂鞭——但是洛安安知道。

洛安安叫到:“洛安明!你给我下来!不然,我关你禁闭!”

洛安明学着白云间的样子,道:“弟子,做不到!”

“为了一个少年,背上魔王走狗的罪名,从此人人喊打,丢弃光明的未来,云间,值得吗?”白云舒问。

白云间冷冷道:“我不在乎未来光明与否。”我在乎的,是未来有没有他。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行了行了。”千仕一副颇不耐烦的样子,道:“不就是个小屁孩儿吗?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千仕!你少在那儿说风凉话!”白云起叫。

千仕冷哼一声:“我爱说就说,你有本事,让我闭嘴啊。”随即不理白云起那个燥老头子,道:“他不过是个少年罢了,你们怕什么?就像刚才那个黄衣服的小屁孩儿说的,他一不犯法,二不杀人,你们凭什么杀他?”

洛安明的心咯噔一下,天呐,被偶像点名了……

“就凭,他是魔王血脉!”洛安威道。

“那又怎样?魔王杀人犯法那都是常事了,他又没有。我斗胆问在座的各位,什么时候魔道和血脉有关系了?何为魔?”

千仕此问,倒是把底下的人问住了。

“是啊,他只是一个少年,虽然身上的血是脏的,但他的人是干净的,留他一命又有何妨?”底下的人窃窃私语。

“可是他有猎魂鞭,他终究是魔王的后人,难保日后不会魔性复发,大开杀戒,到时候江湖岂不是又要腥风血雨?还不如早点除掉,永绝后患。”

白云间移至江清阳的身侧,细声道:“我信你。”

江清阳一怔,随机含泪而笑。

底下的人争论了一番,洛安威抬头问千仕:“你这么会说,那你说说,这件事怎么解决?”

千仕轻笑:“我还真有一计。”

白云舒道:“你且先说说看。”

千仕道:“不如,让他在四门的监管之下活着?”

白云舒问:“如何监管?”

“首先,他的猎魂鞭,交由韵乐门看管。再来,离安给他一把君子剑,作为防身武器。当然,为了防止他伤人,昆吾在剑上设下禁忌。”千仕看向白云间,道:“碰巧,你们逍遥有个正在入俗的弟子,不如,让他帮着养养心性?”

“不可!”白云起反对:“云间怎可与魔相随。”

千仕暗暗白了他一眼。“这小弟子刚才也说了,他现在在入俗,怕不是你们这些老头能决定的吧。怕什么?自家弟子还信不过啊?”

“此计不错,我同意。”莫言雨望向千仕,轻轻一笑,千仕皱眉,没有回应。

“我也同意。”凌未同样朝千仕轻笑,但千仕往他屁股拍了一下,道:“长能耐啦今天。”

凌未哭笑不得,满脸宠溺。

“我也同意。”白云间冷不防的开口,可凉了白云阁那三位老人家的心。

“孽徒!”白云起甩袖离去,白云舒叹息:“这下可好,逍遥出了三个袒护魔教的弟子……”

三个人都同意了,洛安威就算再不情愿也没有用了,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于是乎,青要的人手鞭子,离安的人把剑给昆吾施法……

江清阳刚想和千仕道谢,却瞧见他气呼呼的拉着莫言雨走了,便没有追上去。

林星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了他,略带哭腔道:“哥哥……”

江清阳的心一软,拍了拍他靠在肩头的脑袋,柔声道:“你看,我没事了。”

白云间垂眸:“是我的命……”

“不是的!”江清阳连忙道:“不管会不会遇见你,这都是事实,不会改变。与你的命无关,这是我的命。”

白云间抬眸,望着他,眼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既如此,一起抗命?”

“好!”江清阳点头,笑问:“小白,抗命第一站,我们去哪儿?”

“仙居……”

“那是哪儿?”

白云间道:“那里有,被灭门的……唐家。”

另一边,洛安安抱着洛安明颤抖。“安明,趁爹爹还不知道,你快躲起来吧。”

“师姐……”

洛安安拿出一大叠的符篆塞到了他的怀里,眼睛哭的猩红。“师姐无能,只能护你到这儿……一定要活着!”

洛安明摇头,鼻梁酸酸的。“是我太无能了……”

千仕将莫言雨拉进房里,关上房门,转身就骂:“你刚才在胡闹些什么?!”

莫言雨一脸委屈:“我没有胡闹,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再像当年一样,看着你被人冤枉,而我什么都没做……现在青要归我管,我和师父不一样,我,我会护你的!”

千仕舒展眉心,语气却依旧严肃。“你也知道你现在是青要的门主,你刚才就更不该那般胡闹!你可知道你这样做,遭殃的不只是你,还有那个少年,以及整个青要?!”

莫言雨狠狠低下头去,眼泪垂直往下掉。“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千仕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是不一样的。你不必为了我断送自己的前程。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就让它随风吧。言雨,韶光易逝。我们都已不是少年。不该记的事,就忘了,不该有的情,就灭了。不该报的恩,就算了。”

“你以为我对你,只是报恩吗?!”莫言雨抬头,泪眼朦胧:“我喜欢你啊!”

千仕冷眸,转过身去,无情道:“你们青要喜欢我的弟子不少,难道我都得知道吗?”

莫言雨失魂点头,苦涩到:“身在江湖,不该记的事就忘,不该有的情就灭,不该报的恩就算了……千仕,你当真无情无义?”

千仕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莫言雨苦笑:“好……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千仕转过身来作揖:“多谢莫门主放过。”

莫言雨忍不住了,颤抖着肩,放声大哭,破门而出,走了很远也还是能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千仕缓缓起身。

“青要门规……剖丹……失了韶光,我拿什么护你……”

一滴清泪难以察觉的划过,就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原来自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