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 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长春。

    男人终于发现异样, 停住脚步转过头,直直盯住冬至, 根本没有刚才搭讪吃醋时的生动,眼白漾出青色,令人毛骨悚然。

    他朝冬至抓过来, 后者顾着扶张行起身,冷不防手臂被抓个正着, 顿时一股钻心疼痛透过衣裳传达到大脑。

    这会儿还是春季,山里又冷, 冬至虽说只穿了两件, 但外衣却是羽绒,可见对方力气有多大, 他总算明白刚才张行为什么死活挣脱不开了。

    冬至二话不说上脚就踹,对方摇晃了一下, 往后踉跄两步, 又追上来, 另一只手想掐他的脖子, 却绊到脚下石头, 直直摔倒。

    冬至顾不上看他, 一把拽起张行就往前跑。

    张行双腿发软, 几乎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冬至没办法,咬咬牙把她背起来,一边跑一边看路, 还忍不住回头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魂飞魄散!

    男人飞快爬起来,又追在两人后面,脚步不算快,但他身形古怪,居然是踮着脚尖在跑步,就像有人在背后提着他的肩膀,而他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操纵着四肢一样。

    冬至头皮发麻,一下子想起酒店里那个跳楼的女人!

    撞撞跌跌跑了一段路,冬至累得不行,忍不住放慢脚步,背后张行忽然惊叫一声:“他追上来了!”

    冬至被她下意识害怕勒住脖子的举动弄得差点喘不上气:“你别掐我,我更跑不动!”

    “对不起对不起,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跑!”

    冬至也背不动了,闻言将她放下,两人手拉着手一块儿逃命。

    路像是没有尽头,他们体力有限,对方却像是永远不会累似的,依旧追在后面,而且随着他们体力不济,眼看就要追上,几次都堪堪抓住两人后背衣服,惊险万分。

    “我、我跑不动了!”张行边跑边哭道。

    “再坚持一会儿!”

    “不、不行了,我快不行了!”张行鼻涕眼泪和鲜血流了满头满脸,一头秀发被刀割得跟狗啃似的,大美女的风采半点不剩。

    “那你还有力气说话!”

    这话音才刚落,张行被绊倒,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跟她一起互相搀扶的冬至被重重一带,也跟着往前摔。

    而那个男人已经追了上来,他双眼翻白,已经完全看不见眼珠了,脸上布满青色的经络,隐隐浮动在皮肤下面,额头上还有一条浅浅的红痕,他踮着脚尖朝两人大踏步走来,步伐不快,迈出的步子却足够大,像是踩高跷的民间艺人,诡异古怪,无法言喻。

    眼看他就要掐上张行的后颈,冬至忽然福至心灵,下意识摸向口袋,掏出自己画的那张“假冒伪劣产品”,就朝男人掷过去。

    符文拍上男人的脸那一刻,对方原本连被美术刀划伤都不会停顿下来的动作,居然生生顿了一下,那张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焦黑粉末。

    与其同时,冬至似乎听见虚空中传来一声尖利叫喊,男人的身体失去支撑,一下子委顿下来,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冬至忙拉起张行又往前跑,跑到两人都精疲力尽,才终于停下来。

    张行脸色煞白,张口喘气,发出手推风箱似的嗬嗬声,冬至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抬头四望,突然意识到从刚才自己发现张行被拽着头发拖行到现在,他们一路上就没碰见过其他人。

    原本热闹的景区,那些游客都到哪里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问张行。

    张行魂不守舍,像没听见冬至的话,冬至狠狠心,给了她不轻不重一巴掌,女孩子才终于回过神来。

    见她又要哭,冬至只得威胁道:“你一哭就会把那人引过来了!”

    张行硬生生刹住哭声,抽抽噎噎说起来龙去脉。

    之前他们在瀑布那里分手之后,徒步团很快继续出发,姚斌,也就是刚才那个男人,就跟张行走在一块儿。

    其实姚斌高大英俊,阳光健谈,在团里人缘很不错,这次也是单身出行,张行对他并不反感,只不过中间横了个冬至,弄得两人都别别扭扭。冬至走后,姚斌主动向张行道歉,承认自己刚才态度不太好,说下次要是再碰见冬至,一定也跟对方道歉,不一会儿两人就又说说笑笑,落在队伍后面。

    接着一行人就去了绿渊潭,那路上有条岔道,人比较少,领队让大家都往小道走,不少人希望停下来休息拍照,结果张行和姚斌就从最后变成了最前面的人。

    “你是说当时领队已经让大家出发,你们就走在前面,结果走了一段路回过头,却没见到其他人?”冬至皱眉。

    张行喘息道:“我们有点奇怪,以为其他人还没跟上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们,就循着原路回去找,谁知走了很久,居然又走回瀑布这里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姚斌就让我坐下来休息,他去找找看有没有人能问路。”

    “我等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姚斌才慢吞吞回来,当时他已经变得很奇怪,垂着头,踮着脚走,也不看我,我还以为他受伤了,就过去扶他,谁知他突然就把我撂倒,然后拽着我的头发往前拖……”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脸上依旧十分恐惧。

    远处雷声阵阵,无休无止,刚才冬至还觉得天气很愁人,可现在唯有这雷声,才能让他们感到片刻的真实。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张行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害怕到了极致,声音都不由自主打着颤。

    “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张行泫然欲泣:“可我们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啊!”

    “那也得走,你看看时间,根本没动过!”他拿出手机。

    张行忙掏出自己的手机,上面的时间停留在下午两点零一分。

    徒步团路过潭子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四十五分,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才两点零一分?除非她跟姚斌两人打从跟大部队失散之后,时间就没再走过!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的恐惧越发蔓延开来。

    难道他们不是在长白山,而是异次元空间吗?

    冬至已经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只翻出一个画板,一支铅笔,一叠空白或涂鸦过了的画稿,几块巧克力,一瓶水,一个充电宝。

    没有朱砂,也没有黄纸,为了轻装上路,这些全都被他落在酒店了。

    本来以为两张符文已经够用了,谁能料到爬个山还会碰见这种事?

    想了想,他抽出一张空白稿纸,美工刀在身上随便擦一下,划开手指,鲜血霎时泉涌出来。

    没空理会张行脸上写着“你也中邪了吗”的表情,冬至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在白纸上画符。

    何遇可以做到,他应该也可以,哪怕效力微乎其微,但只要能发挥一点点,下次他们就还有机会逃命……

    “这个你拿好,就类似护身符那样,要是遇到危险就丢向敌人。”

    张行愣愣接过他递来的三角符文,哦了一声,不知道作何反应。

    手抖了一下,写废两张,但总算有两张还能用,冬至手指上已经划了好几道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张行默默打开背包,拿出创可贴给他包扎。

    眼看手机电量所剩不多,虽然有充电宝,但冬至也不想随随便便用完,正想说继续赶路,就听见身后传来细微动静。

    他扭头一看,姚斌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正踮着脚尖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张行尖叫一声,一跳三尺高,顺手把手里攥着的符文砸出去。

    冬至:……

    准头倒是不错,可那是他流了好多血才画成功的符啊!

    冬至欲哭无泪。

    符文砸中对方,但姚斌的身形仅仅是停顿片刻,又朝他们走过来。

    “没用啊!”张行扭头对冬至道。

    “那还不跑!”冬至大吼一声,拉起她就跑。

    两人刚才休息了片刻,恢复一些力气,此刻都拼出一条老命往前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他们感觉四周景色逐渐黯淡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前方几束灯光晃来晃去,远远看着像是手电筒。

    “什么人!”与此同时,那头传来一声低喝,充满戒备与警惕。

    换作平时,听见这种不带善意的回应,冬至怎么也要停下脚步看清楚再上前,但现在后面的危险让他们顾不得其它,一边跑过去一边喊道:“我们是迷路的游客!”

    被夜灯照射,倒映在车厢顶部的模糊影子,不知何时自己动起来,做着与底下人完全不一样的动作,正慢慢朝座位上方伸出手!

    原本扁平的黑影到了前座的头顶,却化为实质性的黑雾往下渗透。

    眼看就要碰触到前座乘客,四周竟然无人察觉!

    惊骇之下,冬至想也不想,摸出口袋里的明光符就朝黑雾掷去!

    符箓穿透黑雾的瞬间爆出一团光芒,像是灯光骤然闪了又灭,冬至看到那张符箓与黑雾一道爆开,化为粉末又消失无踪。

    那个乘务员倏地望向冬至,刚才满面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颤栗的扭曲狰狞,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他将餐车往前一推,人却扑过来!

    冬至甚至没能看清对方到底是如何动作的,肩膀已经被狠狠抓住。

    痛楚瞬间穿透衣服和皮肉,直接抵达骨头,眼前视线一片模糊,仿佛被血雾覆盖,冬至有种整个肩膀要被撕裂下来的错觉,极度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大叫起来。

    “啊!!!”

    忽然间,眼前大亮,如同烟花骤然在夜空炸开,炫目却不刺眼,火焰散作流光,璀璨华丽,充斥着他的视线。

    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极具穿透力,凄厉中带着不甘怨恨,让人禁不住浑身发抖,想要捂住耳朵。

    被紧紧抓住的肩膀陡然一轻,冬至无力倒向后座,大口大口喘息。

    但混乱才刚刚开始。

    眼前骤然黑暗,连原本开在车厢里的夜灯也齐齐灭掉,随着餐车乒铃乓啷的动静,乘客们惊叫起来,不少人慌忙大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就在这个时候,冬至的肩膀微微一沉,像是有人按住。

    还没彻底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他下意识就要惊叫,嘴巴却适时被捂住,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是我。”

    是被何遇喊老大的那个男人!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也许是何遇的原因,冬至几乎跳出嘴巴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接住,又慢慢放回原地。

    似乎察觉到他的放松,男人这才松开手。

    “给你治一下肩膀。”对方言简意赅道。

    冬至随即感觉自己受伤的肩膀像是被一盆冰水灌入,瞬间缓和了火辣辣的痛楚,他本来半边手臂都没了知觉的,但现在试图动了动手指,发现居然比刚才好上许多。

    他张口想要道谢,喉咙干涩疼痛,刚才的出汗好像把所有的水分都带走了,身体也软绵绵的,根本站不起来。

    车厢里的大灯亮起来,不知谁喊一声“有人昏倒了”,茫然的乘客们这才发现刚才推着流动餐车的乘务员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冬至脑海里一直浮现对方朝自己露出的诡异笑容,忍不住朝地上看去。

    这一看之下,冬至不由心头狂跳。

    不知是否光线造成的错觉,他似乎看见对方额头上有一线淡淡红痕。

    冬至没敢上前仔细查看,转头想把这个发现告诉男人,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来无影,去无踪,不留任何痕迹,要不是肩膀上的痛楚确实好很多,冬至几乎又要怀疑自己出了幻觉。

    乘务长带着乘警过来很快赶来,拨开人群,弯腰察看,脸色随即变得凝重。

    车厢内一片乱糟糟,有小孩惊吓啼哭的,有乘客抱怨的,倒地的乘务员很快被带走,过了一会儿,乘警去而复返,开始挨个询问当时的情形。

    冬至被问到的时候,当然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只说乘务员不知怎的突然倒下去,紧接着灯光一灭,他也看不见了,跟其他乘客的说辞大同小异。

    何遇回来的时候还被乘警盘问了一下,还好他随身带着车票,冬至看到他,如获救星,反倒是何遇见他一脸惨白,很是惊讶。

    “出事了?”

    冬至点点头,低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一遍。

    “老大来过了?”何遇如释重负,“还好,有老大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你肩膀怎么样了,我看看。”

    冬至也想看看自己肩膀的伤势,刚才那一抓,他感觉自己肩胛骨都要碎掉了。

    他脱下上衣,低头一看,果然吓一大跳。

    左肩多了一个青紫近黑的五指印,正好就是刚才对方抓在他肩膀上的位置。

    何遇脸色凝重在掌印上摸了又摸,终于松一口气:“没事,只是有点淤青,还好你遇上老大,不然就不止留下痕迹了。”

    冬至战战兢兢:“会怎样?粉碎性骨折吗?”

    何遇摇摇头,脸色有点紧绷:“这还是好的,一旦魔气渗入皮下,通过血肉流遍全身,整个人的精魂就会被魔气侵袭殆尽,成为一具徒有皮肉的躯壳,到那个时候就无力回天了。”

    变成僵尸吗?

    冬至瑟瑟发抖:“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何遇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反正就是一个字,死!”

    冬至被他那一拍,吓得一个哆嗦。

    老实说,在这之前,哪怕是何遇写下那张符给冬至的时候,他心底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还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但那张符跟黑雾碰撞时爆开的火花,以及现在他肩膀上这个手印,都让他不得不去相信何遇的话。

    正常人类抓住他的肩膀,哪怕再用力,都不可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朝冬至缓缓打开。

    冬至也想学公司里那些女生嘤嘤嘤,他能不能把这道门重新锁上啊?!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还有一件事,刚刚倒下去的那个乘务员,额头上有一条红痕,我曾经在梦里见过!”

    他把自己之前的梦境和何遇描述一遍。

    何遇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带你去见老大。”

    冬至惊悸未定,走路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还是靠何遇半托半扶,才来到软卧的车厢。

    软卧里空无一人,连行李都没有,只有左侧下铺枕头边放着一本彩色封皮的书。

    “老大不知道又去哪了,这间软卧被我们包下了,你随便坐吧,我去给你买点热饮喝。”

    何遇说完就走了,冬至很想拉住他,但又觉得这样太怂了,只好强装镇定,四处打量,视线不知不觉就落在那本书上。

    凑前一看,书名是《三百六十五个童话故事》。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那个男人拿着童话书看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简直难以想象。

    难道对方是买给孩子的?

    冬至觉得未经主人同意擅自去翻人家的书不太好,又控制不住好奇心,脑海里两个声音不停拿着刀交战,最后小人那一面占了上风,他朝那本书伸出手。

    他没有拿起来,只是随手翻开最新一页。

    居然不是童话书,而是一个笔记本?

    他咦了一声,发现上面的字迹很潦草,比何遇的鬼画符还难懂,却有种快要划破纸张的惊心动魄。

    不像简体字,也不是繁体字,更不像外语,这是什么文字?

    冬至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看下去了,赶紧压抑住自己翻看其它页的欲望,将笔记本合上。

    下一刻,门被推开。

    冬至吓一跳,忙转头去看,何遇出现在门口。

    “对不起,我刚以为那是本童话,就想拿起来看看!”没等对方询问,他已经主动开口坦白。

    结果何遇嘿嘿两声:“没事,反正我也偷看过!老大闲着没事经常会在上面写写画画,不过一般人都看不懂,看了也没用。”

    他放下手里的热水,对冬至道:“经费紧张,买不了热巧克力,喝杯热水将就一下。”

    冬至:……

    经费有限能包下这一整间软卧?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何遇哀怨道:“就因为包下这里,所以才没有多余的经费了啊!”

    冬至很奇怪:“这里还有多余三个床位,你为什么还要去硬座?”

    何遇唉声叹气:“工作需要,不能集中在一个车厢,硬卧那边还有人在盯着。”

    冬至想起徐宛母女,就问何遇有没有追上人。

    何遇摇摇头:“我前后跑了好几节车厢,都没看到你说的母女,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正说着话,男人回来了。

    “怎么把人带回来?”他没有跟冬至寒暄,直接就问何遇。

    何遇将冬至的梦境说了一下,男人果然皱起眉头,看向冬至,片刻之后又摇摇头。

    冬至紧张起来,不知道摇头是什么意思。

    何遇忙问:“怎么样?”

    男人道:“没发现异常。”

    何遇松一口气:“刚才他肩膀上中了一爪,我帮他清理了一下,就怕体内还有残余,想找你看看。”

    又安抚冬至:“别担心,老大说没事,那就是真没事了。”

    男人道:“不行,让他到站就下车。”

    下一站是天津,但离终点站还有很远。

    冬至道:“可我想去长春。”

    何遇见男人脸色不对,就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淡淡道:“那个乘务员死了。”

    冬至一惊。

    何遇追问:“死因呢?”

    男人道:“没有外伤,要进一步检查,我已经跟上面说了,下一站停的时候,把人交给我们处理。”

    何遇问:“那我们也跟着下车?”

    男人摇头:“有人接手,化验结果会告诉我们的。”

    他语焉不详,想必是有冬至在场的缘故。

    何遇看了冬至一眼,为他求情:“老大,反正我们也是在终点站下,不如捎他一程,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东西,万一冬至下车还跟着他,我们又一时不察,到时候收拾起来还挺麻烦的,你看呢?”

    男人不语。

    冬至忐忑不安,心情就像当年刚毕业去面试,对着面试官回答问题的时候。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留下还是不想留下。

    何遇朝冬至使了个眼色。

    冬至会意,忙道:“我什么都不打听,到终点站就马上跟你们分道扬镳!”

    男人终于点了头。

    冬至有点紧张,又有点开心,不知道是因为可以待在这帮来历神秘的人身边,窥见更加离奇古怪的玄幻故事,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对方即使不说话,也像一本黑夜里的书,引诱着别人去打开。

    早在上路的时候,冬至就时刻提高戒备,此时也顾不上骂人恩将仇报,他眼明手快将张行用力往后一扯,让疤子抓了个空!

    他和张行两人往后踉跄几步,摔倒在地,顺带还翻了个滚,但也因此避开疤子想要拿他们当挡箭牌的企图。

    疤子那一抓落空,只好连滚带爬往前跑,一边喊着“救命”。

    四周的黑色雾团越来越多,冲锋衣男挥舞着火把驱赶,然而杯水车薪,那些雾团如水一般遇火则避,流动四散,随即又聚集起来,伺机下一次的吞噬。

    这些是黑暗中的怪物,黑暗就是它们天然的庇护所,普通人类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起火车上那个乘务员,还有姚斌的惨状,冬至觉得要是真被这些东西侵入身体吸光脑髓,变成傀儡,还不如提前给自己一刀了结算了。

    那些人也很快有了反击。

    疤子的师父,那个中年人从背上抽出一把桃木剑,将周身舞得密不透风,那些黑雾居然有所忌惮,没敢近身。

    少女看似随意地抛出几张符文,那些符文到了半空就自燃起来,掠向黑雾,被掷中的黑雾随即爆起火光,轰然炸为粉末。

    冬至不由睁大眼睛,同样是用符,少女这几手可比何遇华丽高调多了。

    老人双手结印,念了一句什么,从他背后忽然跃出一匹通体灰白的狼。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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