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再侧目看过去。
门口的男人如同幻影一般,已经消失了。
江知渺按了按心口,估摸自己今夜是睡不着了,她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端着温热瓷杯,慢慢喝着热水。
屋外还在下雪。
雪越积越深,仿佛要将整个天地掩盖。
江知渺静静欣赏的雪景,等到天光大亮,雪色晃晃悠悠地停下来,手边的手机亮开。
她侧目瞧过一眼。
是公司群里的消息。
大意是雪太大了,今天休息,让他们别来公司了。
江知渺把水杯放下,拿起手机,回了一个收到,就去冲热水澡,热气腾腾地回到床上。
可能是药效,也可能是看了一夜的雪景累了。
江知渺睡得很快,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了下去。
一觉无梦。
再次睁眼,还是因为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江知渺昏昏沉沉的起身,裹上外套,去开门。
入眼是阿道夫焦急的脸。
陷入停摆的思绪让江知渺一时回不过神来,张口就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阿道夫看着她白净的小脸,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是担心你出事了,怎么一天都不接电话?”
江知渺:“……”
她抬头看了看快要暗下去的天,后知后觉地看了看卧室内,抱歉道:“我睡着了,没有听见手机的声音。”
阿道夫说:“你没事就好,我正好带了曲奇饼干和刀削面,要不要一起吃?”
江知渺不想给阿道夫希望,只是在看着他——沾满雪的裤腿和冻得通红的脸。
都是因为担心她造成的。
江知渺妥协的侧过身,“你先进来吧,喝红茶可以吗?”
阿道夫点头:“可以的。”
江知渺起身去泡红茶。
阿道夫把东西摆上桌,外套挂上门口衣架上,他卷起袖子,走向在厨房里的江知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江知渺指了指沙发,“你是客人,坐着就好,很快的。”
阿道夫只好做了过去,把东西打开。
水汽咕噜噜地烧开,冒出热气。
眼见烧开了,江知渺关上煤气,将热水冲泡进放着茶叶的杯口,等到红橙液体晃悠悠晕开,她端到阿道夫面前。
阿道夫把窗帘拉开了,正在看外面的雪景。
而在窗口的正对面一户人家正在运东西进屋。
江知渺看过两眼,把茶递到阿道夫的手边,“你在看什么?”
阿道夫说:“买下你对面的房主不简单。”
江知渺:“怎么看出来的?”
“家具。”阿道夫转过身,坐上沙发说:“那些家具都很贵,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意思是,有钱可能还不行,还要有身份。
他们公司就是为这类高端人士服务的,阿道夫能认出来也不奇怪。
江知渺抬了抬眼看向他。
阿道夫他看向桌面,像是想起什么,把刀削面推到江知渺面前。
他努努嘴,用着蹩脚的中文道:“你快吃,到时候冷了就不好吃了,我可是千辛万苦从集市里拼杀出来的。”
江知渺刚刚睡醒,其实现在还不是很饿,她看了一眼刀削面的盒子。
她认得这个牌子。
是一个博主老乡自立的刀削面品牌,之前他们还向她请教过运营和视频剪辑的技巧。
提起这个,她又想到了岑年。
也不知道他的账户运营得怎么样了,还有他当初让她和沈卓温一起出镜……
江知渺中断思绪,看向金发碧眼的男人,他的眼底是纯粹的热枕和诚挚。
到嘴边的拒绝改了口:“我们一人一半?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阿道夫没有异议。
江知渺拿了一个小碗出来,夹了一点,之后就推给了阿道夫。
阿道夫是个地地道道的E国人,长相和那些想象里的E国绅士所差无二。
听说还是某个贵族的后裔,之所以现在在W国,是因为他想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一个人自己出来自立门户。
按道理来说,其实江知渺最欣赏这种人,有勇气,有智慧,可以一往无前。
是她最想成为的人。
可这些词用在爱情方面,就会变得无缝可逃的直球攻击。
而江知渺是不打算谈恋爱的。
所以这些看似甜蜜的直球,就变成了一种烦恼。
阿道夫吃完刀削面,擦了擦嘴,看向眼前的江知渺,道:“江,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的告白吗?”
江知渺唇线微微抿作一条直线,“我不赞同职场恋爱。”
阿道夫纠正道:“你这个理由已经用过五次了,你要敷衍我,至少应该换个说法。”
江知渺:“……”
拒绝人这事,向来是尴尬的。
更尴尬的是当场被人看出来,自己拒绝的理由是敷衍的。
葱白指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扣紧滚金边的瓷杯,半晌说:“你很好,但是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阿道夫定定看着她,“为什么,是因为你害怕再次受到伤害,还是因为你过去的那些事?”
江知渺顿时抬起眼看向阿道夫。
阿道夫低声:“抱歉,我不是有意探究你的过去,是不小心看到你有一次进了心理诊疗所。”
江知渺会意。
不过话说到这个地步,也无话可说了,只能坦白。
“是的,我对于过去的伤害还有些耿耿于怀,没办法忘记。”她顿了一下了,斟酌着用词:“我很害怕进入一段新的感情,也不想再进入了,换句话说,我只想努力搞钱。”
阿道夫抬脸笑一下,“介意搞钱的道路上多一个人吗?如果我追你十年八载,你会同意吗?”
这两个问题,哪个都不好回答。
江知渺道:“我不知道。”
未来的事情怎么说也不一定,指不定她回去之后,就回不来了;也可能她回去之后再回来,已经物是人非了。
还有一点是——
人在年少时见过太惊艳的人,往后余生再见到谁,都多少会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阿道夫上前一步,“我会努力让你接受我的。”
江知渺顿了一下,正要劝他。
门口的铃声忽然响了。
这正好给江知渺喘息的机会,她踉跄站起来,去开门。
门口男人穿着黑呢子大衣,气质沉冷绝绝,他眼睛上带着一框墨镜,像是盲人。
他彬彬有礼:“不好意思,我是刚刚搬过来的邻居,想问一下你有酱油吗。”
江知渺抓了一下衣袖,稳住情绪,开口:“酱油?”
男人后知后觉地解释说:“我刚刚问了几户,他们说你这里可以有,其实是家里人炒菜忘记买调料品了,所以想借用一下。”
这个理由简直漏洞百出。
江知渺正要开口,视线却微微错开,看见了从对面走过来的少女。
少女挽着沈卓温的手臂,皱了皱鼻子,娇俏地问:“不好意思,这是我男朋友,他没给你们带来麻烦吧?”
而在客厅里等待许久的阿道夫也出来了。
他问:“出什么事了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