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没有看沈卓温的脸色,也没有再管他。
低下头,她回到病房。
她的包还在病房里,要去拿回来。
正如江知渺所说的一样。
安巧巧没有亲属,她的亲属早在很久之前就把她抛弃了,现在听说她死了,更是晦气的不行,没有一个人愿意前来,也就江知渺愿意替她收尸。
所以几乎没有废什么力气,江知渺就把安巧巧从医院里带出来。
从焚烧到下葬,再到选墓的地址,都是她一手完成。
江云云在旁边帮忙看着,她的身体不行,太劳累的活做不了,只能帮忙看着灵堂了。
这些天,江知渺都没有联系过沈卓温。
自然,她也没有联系过其他的人。
还是在下葬的那天,有着细微小雨。
有两位警官上来祭拜,顺道给江知渺做口供,说了不少事情。
徐明涛最开始是没有这么极端的,甚至他手上还有点小钱,至于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疯狂,是因为有人设局给他下了圈套,让他变成一个疯狂的赌徒,到最后什么都没了,且欠下高利贷。
而且,徐明涛本来已经和安巧巧分手了。
只是他背后的人一直在挑唆徐明涛去找安巧巧要钱,还说安巧巧的闺蜜傍上了富二代,从指头缝里漏一点,也够他偿还的了,所以在沈琢绪被带回去之后,他又重新找上了安巧巧。
两人的短信里,可以看见安巧巧完全是被徐明涛和他背后的人胁迫的。
且在后续沈琢绪重新被徐明涛骗回来后,徐明涛也一直在用安巧巧的床照威胁着她替自己偿还赌债。
江知渺的眼珠微微一动,“背后的人?”
男警官说:“是,这个人我们现在已经逮捕了,你应该清楚。”
江知渺喉头发涩,“是谁?”
男警官:“温柔。”
这个名字,江知渺已经许久没有听见了,她也很久没有见过温柔了。
按道理来说,温柔做了傅少虞的太太,完全没有必要再针对她,她都已经高枕无忧了,又为什么非得要针对她和安巧巧。
男警官像是看懂她脸上的表情,提点道:“她在傅家过的不太如意。”
江知渺扯了扯唇角,“所以她就把这一切怪在我身上。”
她没有加上安巧巧。
在她看来,安巧巧都是被她给牵累的,如果她没有招惹傅少虞,可能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可这是什么道理。
这一切都是温柔自己选的路,和她没有丝毫关系,要说真的有关系,大约就是她是傅少虞的前女友,沈卓温现在的金丝雀而已,她和她一样,可她却把一切都怪在她的头上。
是因为她不敢公然违背他们,所以找她出气。
江知渺喉头呼出的空气都带着血腥气。
男警官拍了拍江知渺的肩头,眼神安慰,“当然了,这案子里还有太多疑点,我们需要一一查证,一定会尽力还她一个清白。”
江知渺的唇瓣紧紧抿作一条直线,什么话都没说。
见状,两位警官对视一眼,准备从山上下去。
江知渺目送他们离开。
她扭过头,看着打着转的黄纸像是想起什么,跟江云云说两声。
随后,快步下山,跟上两位警察的步伐。
还没走近,风声传来他们的声音。
“你怎么不提给徐明涛设局的事在几个月前?这件事很有可能不是温柔做的,是傅少虞在背后指示的。”
男警官说:“你有证据吗?”
“那张纸不就是证据吗?”
“还不够。”男警官言简意赅,“像是傅少虞这种人,要是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很难继续查下去,而且温柔都已经认罪了,你觉得他们会让你继续查吗?”
女警官沉默。
的确。
这个案子到了这个地步,就只有结案了。
江知渺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离开,几秒后,她抬起脚,重新往山上走去。
江云云是陪她一起过来的,眼看着江知渺从山下回来,侧头问道:“你不是说有事要和他们说吗?”
江知渺摇摇头,把最后的黄纸一并烧进火堆里,“没事了。”
江云云疑惑地看着她。
江知渺舔了舔唇瓣,低低说:“没事了,之后的事我自己处理。”
江云云:“什么?”
火舌吞没最后一点碎纸,逐渐化作灰烬。
风从一边吹拂过来,把余烬吹走,也让她们看见灰烬里面,一点火光都没有。
江知渺轻声:“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江云云看着江知渺这个反应,总觉得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她说:“你别做傻事。”
江知渺:“不会的。”
江云云看着她,她回给江云云一个乖巧的笑容。
小时候就是这样。
江知渺只要有什么不想说的,都会装乖,然后先斩后奏,不过她都这么大的人了,江云云再管也管不到哪里去。
见状,江云云叹口气,说:“走吧,你要记得你背后可不止一个人。”
江知渺点点头。
她们走到墓园门口,停下脚步。
江云云扭过头,惊讶道:“你上司过来了?”
江云云到现在为止也还不知道安巧巧和沈琢绪的三角恋关系,所以她对沈卓温的出现感到非常惊讶,目光落在江知渺身上,她压低声音:“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江知渺不想让江云云看出太多,说:“你在这里等等我。”
江云云:“去吧,人过来是心意,也是对你的尊重,你还说他对你没意思。”
“……”江知渺面对江云云这话都老生常谈了。
她没有反驳,走到车前。
屈起手背,叩了叩窗口。
窗口摇下,露出男人的侧脸,他低垂眸子,问道:“下葬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江知渺自上次停尸间门口后,第一次和沈卓温见面。
她点了点头,压下自己的情绪,“下葬了,你要上去拜访吗?”
沈卓温看着她身上略湿润的衣服,她最近又瘦了一圈,衣服宽大,袖口遮不住纤细的手腕。
进而,他又看了看隔着一条马路的江云云,没有接话。
只说:“上车,送你们回去。”
江知渺对上他的视线,一声不吭。
沈卓温的手指微微垂下来,隔着车门,突然亲昵的摩挲过她的眼角,“讨厌我了?”
江知渺本能地后退一步,脸上表情有点僵,半晌她才仰起头,对上男人乌沉墨黑的瞳孔。
“抱歉。”她的声音都显得有些虚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