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还是上前站到床边,伸手拿过沈卓温的毛巾。
沈卓温掀眼瞧过她一眼。
江知渺没有看他,只是把毛巾放进水盆里,伸出手,小心翼翼避开沈卓温那只手,脱下外套。
沈卓温没有动,江知渺抿了抿唇,低声提醒:“抬一下手。”
男人这才抬起胳膊。
江知渺替他把衣服脱下来,折在一边,不至于被水打湿。
一阵寒风从窗外吹过。
冻得江知渺下意识一个哆嗦,她抬头看了看窗户,快步关上窗户。
她的动作很熟稔,像是做过千百遍。
江云云当年做手术,也是江知渺不放心外人,自己照顾的,这一来二去,倒是练就今天的娴熟手法。
长长睫毛微微低垂下去,她拧干毛巾,仔细擦拭着男人的身躯。
江知渺也是这时候第一次认真打量过沈卓温。
沈卓温是属于平日看着斯文,实则脱下有肉的类型,每一寸肌肉都被开发到极致,稍稍抬手,就能看见耸动的线条,一举一动都充斥着极致的荷尔蒙和性张力,饶是在短视频刷习惯了,江知渺不得不承认,沈卓温这种男人绝对会调动女人的征服欲。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温柔对沈卓温一直念念不忘。
她收敛心神,把上半身擦完,起身准备拿衣服给沈卓温换。
男人一只手拉住她。
江知渺抬头看去,沈卓温指了指裤子,“湿了。”
是刚刚沈卓温自己擦,没把水擦干给弄湿的。
江知渺一顿。
目光游弋,落在沈卓温还能动的那只手上,“你不能自己脱吗?”
沈卓温回看着她。
两相沉默间,江知渺还是起身,伸手替沈卓温脱下裤子。
深灰色的……
江知渺率先错开目光,脸上灼热。
拿起沈卓温的病服,她急匆匆进入洗手间。
顾虑到沈卓温是病人的原因,江知渺还是没有一直待在洗手间,从橱柜拿出换洗的衣服,给他换上。
指尖触碰到温热皮肤,下意识地蹭了蹭。
沈卓温漫不经心地说:“你是真的饿了。”
江知渺没有想到这一句话会有朝一日用在她身上,喉咙一梗,她说:“又不是我手使不上劲,如果不是你不方便——”
提起这个,她像是想到什么,抬头看向沈卓温。
“你为什么不叫你家里的保姆过来?”
沈卓温侧头看向她,声音平淡:“不想。”
江知渺还想说什么。
脑海里蓦然想到当初在雅苑见到的沈母,她呼吸一顿,想到今天下午催婚的江云云,多少有点沉默。
于是,她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说:“我要回去了。”
沈卓温不置可否。
江知渺便以为自己能走了,她刚刚收拾好,就接到了唐凡的电话。
唐凡的声音很焦急,问她现在在不在医院,在不在沈卓温身边。
江知渺抬起眼睛,看着沈卓温现在的样子,总觉得他似乎是算好了这一切,故意而为之。
思绪是这么想,她却是抽空回了唐凡。
唐凡让江知渺把听筒打开。
接着,江知渺的手机俨然成了两人工作的桥梁。
他们的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加班。
江知渺坐在病房里,也不能闲着,沈卓温的手不方便,那么只能沈卓温口述,她在旁边打字复述。
好在唐凡把沈卓温的电脑拿过来了。
江知渺打开沈卓温的电脑,入眼是一张星空极光的壁纸。
她的手微微一顿,沿着沈卓温的指示,打开各色软件,开始和对方交流。
唐凡之所以现在打电话给沈卓温,是有一个是关五亿的货被人扣下了,现在卡在海运那边,主事人火急火燎打电话到唐凡这边。
唐凡是自己先找了人,探了口风。
对方也没说死,就说他不行,但他楼上那位说不定可以。
说到这份上,唐凡就有数了,打电话给沈卓温,并且揣测是不是傅少虞那边扣下的。
毕竟,傅家就算这几年转型,但他们早些年也的确是靠着海运起家的,能干出这种事还真的不例外。
江知渺静静听着他们的电话,敲着键盘的手速度放缓不少。
沈卓温道:“你去查一查,扣下货的人和傅少虞有什么关系。”
唐凡:“好。”
掐断电话,唐凡去查人。
沈卓温没受伤的手微微叩在桌面上,抬头看向江知渺,道:“你最近见过傅少虞吗?”
江知渺下意识摇摇头,“很久没见了。”
甚至说,她最近知道的傅少虞的消息,还是从温柔那里得来的。
沈卓温道:“你给他打个电话。”
江知渺提起眼皮,似乎并不明白沈卓温要做什么。
半晌,她把傅少虞的黑名单拉出来,拨通过去。
电话通的前一秒,江知渺把手机交给沈卓温,摆明了他让她打的电话,自然是他自己接。
电话摆在病床上,男人声音隐隐压着兴奋:“你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沈卓温出声:“傅少虞。”
对面的傅少虞一听见沈卓温的声音,立马冷了声音:“江知渺呢。”
“在我身边。”沈卓温直奔主题:“货是你扣下的?”
傅少虞没有否认,“是我又怎么样?”
末了,他又嚣张说:“老子想扣你的,就扣了,你能拿我怎么办?你别想拿着那丫头的事情来压我,我老子都不管我。”
江知渺默然。
相对她的内敛,沈卓温哂笑一声,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明早你会知道的。”
傅少虞可不信这些,只不过他想到这通电话的主人,皮笑肉不笑:“当然了,我也不是非得要你这批货,只要你把人送到壹号公馆——”
话还没说完,电话利落从那头挂断。
看着笃笃作响的手机,傅少虞低低‘操’了一声,用力踹了踹面前的桌子。
而另头的沈卓温把手机还给江知渺。
他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忽而侧头看向江知渺。
“陪我走一趟。”
江知渺问:“去哪?”
“码头。”男人言简意赅。
江知渺顿住,“你的身体受得住吗?”
如果只是手臂骨折,沈卓温原本不会在医院待这么久。
他还有些伤口感染,发烧,所以会一直在医院,这些也是医生在她今下午过来告诉她的。
沈卓温侧过头,深邃幽芒的瞳孔里翻涌着滔天暗流,他的手侧过落在江知渺的脸侧,冰凉指腹拂过发鬓。
“担心我,还是想让这摊生意砸了?”
没由来的冷意裹挟全身。
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