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蓦然一顿。
她抬起头,看向一扇门之隔的病房,听见沈卓温声音戏谑地问道:“约会?”
几个兄弟还想说什么,全部给单于拦下来,“没有,是他们瞎说的。”
他又不傻,看着沈卓温的态度,知道人对江知渺态度不算好,这种事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众人还想说话。
单于吹胡子瞪眼的,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
站在单于身侧的人道:“沈哥,想知道估计还得你自己出马,你看看单于这样子,为情所困啊,啧啧。”
他看着是替单于开脱,实则不乏火上浇油。
沈卓温侧头,目光落在单于的身上,意思不甚明显。
单于口里还是老旧的说辞。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就连站在里面的江知渺心头都一惊,指尖掐进掌心。
沈卓温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单于松口气,“沈哥,多谢了。”他好像知道自己这么不说很扫兴,半晌解释:“她挺害羞的,我还没追到人,所以想谨慎一点。”
沈卓温挑了挑眉,没多说。
倒是单于眼尖,发现了床头柜上保温盒留下的雾气,“给你送饭的人刚刚走?”
沈卓温静静坐在床头,他神色平淡,“还没走。”
话毕,他视线像是若有所指一样,看向洗手间。
单于道:“今天还是王妈送饭?我想她那一口了。”
王妈是沈家的保姆,有时候也会上门给沈卓温做饭,不过只有极少数时候会上门,通常是沈卓温生病的时候。
在场的不少人都吃过王妈做的那顿饭。
伴随着单于这一句,大多数人都七嘴八舌地探讨开来。
而站在洗手间的江知渺身形愈发僵硬起来。
无他。
那些人已经讨论着,说着要来给他们口里的‘王妈’打招呼。
可江知渺不是王妈,也没法解释这些。
偏偏沈卓温也不做任何解释,仿佛就等着在场的人把江知渺误解成‘王妈’。
一旦事情戳破,受伤害的必然还是江知渺。
咔哒一声,小小的细微声响打断他们的说话。
洗手间里出来的女人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江知渺面色坦然地出了洗手间,她看向被所有人簇拥的沈卓温,声音客套又疏离:“沈总,碗我已经洗好了,就先回去了,夜晚再过来。”
鸦雀无声。
众人瞳孔震地,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单于是他们神色中最僵硬的那个,他嘴唇嗫嚅,上前一步,可是被旁边人的身形遮盖了。
沈卓温眼底划过一抹兴味,轻描淡写地道:“好。”
江知渺颔首,自几个男人身侧掠过,把东西装进保温袋里。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会是别人。
可话是这么说,在出病房前,她压根都没敢和别人对上眼神。
出病房的身影都透出几分狼狈仓皇。
谁家大好人会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出病房啊,江知渺一出门,整个脸色都绷不住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差点裂开。
不过很快,她还是调整好了表情。
叮咚一声。
江知渺打开手机,里面是单于发的一条消息。
让她等他。
江知渺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和单于讲清楚,站在住院部楼下不远处的阴翳,等着单于。
约莫二十多分钟,单于出了住院楼。
根据手机信息的指示,他快步走到江知渺的面前,低下头看她,瞳孔情绪一时间充斥着复杂难辨。
“你今天——”他话还没说完,又道:“你是沈哥的秘书吗?”
江知渺抬起眼睛,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上次你在雅苑见到我,也是因为我是沈卓温的秘书,他让我过去给沈琢绪做饭。”
单于深深松了一口气,从他身上,江知渺恍惚看见了小狗失落的尾巴重新扬起来。
“原来是这样。”单于改口道:“我刚刚……他们刚刚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不是约会,就是他们胡乱臆想的,你别放在心上。”
单于后面一句,倒是直接把江知渺的话堵进喉咙里了。
毕竟当事人都不承认——
要是她现在说自己对他其实没那种意思,显得她自作多情。
江知渺提了提唇角,“我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还有巧巧在,对吧?”
单于点头如捣蒜。
江知渺看着日头不早,弯了弯眼睛,“好,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还要做下午的饭。”
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老式小区。
单于上道:“你家在那边?”
江知渺嗯了声:“我家离得近,所以今天是我过来送饭,唐助理走不开。”
单于恍然大悟,整个人的气质仿佛比刚刚更懒散自在了一些,眼睛丈量过距离,“我送你回家吧。”
江知渺斟酌说:“沈总那边?”
“他们一群人在那,不缺我一个。”他说。
听到人这么说,江知渺也不好再说什么,和他一起出了医院。
横跨过一个十字路口,往绿荫葱葱的树下走着。
初夏的天气,比春日少了一丝寒冷。
微风吹拂,隐隐带着春心萌动的躁动气息。
中间,江知渺还碰见了不少熟人。
江知渺一一打招呼,单于就学着她跟着打招呼,收到许多邻居说不明的目光。
作为熟人,她自然能够看懂这些目光。
下意识多看单于几眼。
单于在外貌上无疑是优秀的,还带着几分被养到恰到好处的矜贵,他垂着眸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只要不张口,还是挺能唬人的。
只是一开口,就如现在就破功了,单于笑盈盈说:“怎么了?”
江知渺收回目光,趁着四周无人,她和单于道:“你不要学着我喊了,他们会误会你——”
单于:“误会我什么?”
男人眼眸澄澈,看着江知渺,让她不经生出一丝怀疑,人是不是真的纯情,但她还是道:“误会你和我的关系。”
单于没心没肺,“那就让他们误会吧。”
江知渺一噎。
单于似是注意到江知渺的无奈,解释说:“人总不能一直看人的脸色过活,而且要是我一直解释,他们还觉得欲盖弥彰。”
江知渺想了想,觉得也是。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了家楼下。
江知渺抬头看了看家中,想到江云云还在家里,委婉道:“我到家了。”
一般说这话,多少都带有驱逐令的意味。
单于听懂了,他俯身靠近江知渺,手臂伸出。
纤细背脊一僵,江知渺下意识往后退。
楼梯口下来一个人,“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