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默,气氛死寂。
葱白手指不断收紧,紧跟着收紧的是沈卓温衬衣上的领带。
沈卓温丝毫不怀疑下一秒江知渺就会勒死自己。
他抬起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女人苍白的紧紧抿着的嘴唇,她看向他,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是惊慌央求。
怎么说的……
和刚刚孤注一掷形成鲜明的反差,挺带劲的。
于是,沈卓温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江知渺的手背。
手背很快泛出一点红。
疼痛让江知渺回神,她冷静下来,上齿咬紧下唇,眼睫上悬挂着泪珠。
见状,沈卓温微微眯起眼睛,慢条斯理抬起头,长臂微伸,他将怀中的女人以一种所有物的姿态圈绕。
“你过来找我做什么?”
傅少虞没回答沈卓温的问题。
傅少虞觉得面前的女人就是江知渺,上前两步,一只手蛮横摁住女人的肩,板扭过来。
比他更快的是沈卓温的手。
沈卓温只臂攥紧傅少虞手腕骨,难进一寸。
傅少虞的注意力顺势转移到沈卓温身上,唇锋匪气笑弧勾起:“沈卓温,你的新欢这么宝贝?”
沈卓温淡淡说:“她胆小,我还没玩够,怕你吓坏了。”
眼锋须臾落在江知渺肩头的大掌上。
意识不言而喻,让他放开。
傅少虞现在又怎么可能放开?
空气内充斥着剑拔弩张的味道。
僵持和对峙的无形星火在半空炸开,眼神在空中角力,厮杀。
两人都不愿意退步。
哪怕现在的姿势其实并不合适。
其实江知渺能理解,死对头,肯定谁都不愿意先退让一步。
而且,傅少虞现在这个行为算是当面冒犯沈卓温,打他的脸。
沈卓温现在肯定不会把她推出去了,想到这里,江知渺心里暗暗松口气,但她仍旧不敢乱动。
嗡嗡——
电话铃声猛然响起。
不是江知渺的,也不是沈卓温的,而是傅少虞的。
这个铃声很特别。
江知渺听过,是傅少虞为沈卓温那个女人特意设的铃声。
听星城的媒体说,人曾经还是沈卓温的白月光。
不过沈卓温捧在心尖的人在傅少虞心中肯定不怎么样。
否则傅少虞怎么一边捧着白月光一边让她和他复合?
江知渺忘了。
男人是有劣根性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更是常有的事,不想放手是占有欲在作祟。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江知渺不清楚沈卓温知不知道这个铃声是他白月光的,视线游弋在沈卓温的脸上。
沈卓温冷淡又散漫,仿佛不清楚这个铃声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女人的,他一只手握住傅少虞的手臂。
直到电话反复响应。
傅少虞的眉头渐渐紧蹙,他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把电话拿出来,同时他也松开手出去接电话。
脚步声匆忙,逐渐远离。
江知渺略微松口气,提膝从沈卓温身上下来。
沙发狭窄,一不小心就容易擦枪走火。
看见她蹭到的有反应的东西。
江知渺一瞬间就烧红了脸,她赶忙下来,在一侧站立。
昏暗包厢里的灯光黑暗,男人轮廓半隐半现,深沉冷淡,眼锋好似刀锋,菲薄的唇也是一条直线,浑身上下充斥着禁欲的气息,江知渺半醉半醒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倒是觉得男人长得很好。
——不同于傅少虞匪气桀骜的淡颜系长相。
江知渺垂下眼睛,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沈……”
她刚刚吐出来的一个字,沈卓温抬起眼睛,深邃眼眸里浸透着深夜清冷的月色,一瞬间攫住江知渺的目光。
“我知道你来是为什么,求我帮你解决傅少虞的针对。”
口吻冷冽讥讽,像是打在江知渺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江知渺不能退缩,“求你帮我,好歹、好歹看在我们一夜……情的份上……”
她舔了舔嘴唇,口脂在刚刚吻上沈卓温的那一刻,都给亲没了,但此刻还是苦涩至极。
“傅少虞让人开除我,并且威胁我以后在星城都找不到工作,我没有办法,只能求你。”
指尖掐进掌心,疼痛刺进皮肉。
眼睛发红,她垂下头,鬓发遮住脸颊。
一并掩盖的是她堪称窘迫难堪的神色。
男人无动于衷。
江知渺深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半蹲下身,一手搭上沈卓温的膝盖,她到底是对床事青涩,这蓄意的勾引也带上了几分青涩的纯粹来。
“只要你愿意帮我,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沈卓温似笑非笑睨她一眼,“我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
“这样吧,你去傅少虞面前说昨天带你走的男人是我。”他轻笑一声。
江知渺眼睛倏然瞪圆,下意识站起身。
沈卓温这个主意看似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实则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傅少虞那个暴戾桀骜的性格,要是真的知道她和沈卓温勾搭在一起,她们家都会被傅少虞整的家破人亡。
只要沈卓温厌弃她,傅少虞就会毫不留情地对付她。
高跟鞋往后一步步退。
她拉开和沈卓温的距离,冷厉说:“你这是在逼我去死。”
沈卓温浑然不在意,“你总不能既要又要。”
江知渺顿了顿,道:“我以后见傅少虞会绕着道走,也不会给你戴绿帽子,以后就跟着你,可以吗?”
“不行。”
他的态度太高高在上,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江知渺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一个让沈卓温同意的折中办法。
沈卓温耐心告罄,没再想听江知渺的‘狡辩’,起身朝外走去。
临走前,他手放在门把手上,淡淡开口:“你可以等傅少虞走了再出来。”
沈卓温离开,江知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苦涩。
躲一时半会有什么用?她又躲不掉一辈子。
她也不能躲。
云姨的病也只有星城有条件治,云姨抚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不想眼睁睁地送云姨去死。
江知渺站在原地许久,腿脚发麻,她也全然不自知。
刺耳的铃声从口袋里响起。
江知渺侧头看一眼,是云姨的电话,问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她回了个在公司加班。
随后,抬起沉重的步伐,打开门,往楼下走去。
江知渺刚要下楼,直直撞上正准备上楼的傅少虞。
粗粝大掌握在身侧女人的腰上,寸头,眉骨锋利,黑衬衣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有力的线条和蓬勃嚣张的荷尔蒙。
她往后撤了半步。
男人眸子紧紧锁定着江知渺,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睛里跳跃着淬火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