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心下疑惑,却还是加快了步伐。
一直到进了小区,走进电梯,再开门回家,宁明薇一直没挂电话。
中间乘坐电梯的时候信号不好——
宁明薇还在那边反复确定她的安全。
江知渺只能和她开视频。
宁明薇看着只有江知渺的电梯,才缓缓松口气,满脸复杂地看着江知渺。
江知渺愣了愣,总觉得发生什么了,只是宁明薇没和她说,她也不好猜,于是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宁明薇含糊说:“等你回家再说。”
江知渺看了看向上的楼梯,点了点头。
不过,趁着宁明薇看不见她手上的动作,江知渺还是看了看网上的新闻。
其中一条清晨的新闻吸引她的目光。
上面写着某某小区昨夜有歹徒入室抢劫,而房主是独居女性的新闻。
江知渺眉心微微一跳,她大概知道宁明薇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她了,目光扫过去,她正要宽慰宁明薇两句。
电梯到了。
她只能暂时放下心思,走出电梯。
电梯走廊站着一个男人。
江知渺下意识后退一步。
男人从阴翳里走出来,灿烂的阳光照应着他的脸,他客气地笑道:“江小姐,好久不见。”
江知渺:“唐助理。”
唐凡颔首,单枪直入:“我这次来不是因为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是因为开锁师傅先走了,所以我留在这等你回来,以防你进不去。”
江知渺目光看向那扇大门。
和早上的破破烂烂有所不同。
现在的大门格外崭新,和他们的门锁一样,看着很新,应该是一套换上的。
喉头滚动,她看向唐凡,“麻烦你帮我说一声谢谢。”
唐凡:“我会转告的,钥匙给你,顺便麻烦你过来录一下指纹吧。”
江知渺走过去,站在门前。
唐凡输入密码,等江知渺录入指纹。
反复两三次。
指纹录入成功,再测试一会,发现没有问题。
江知渺望向里面近在咫尺的家门,半晌,还是迟疑地说:“唐助理,你要不要进来喝口茶?”
唐凡笑,“不用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抬眼打量了一番这里的布局,还是如实道:“这是我的私人建议,江小姐,与虎谋皮没好处,尤其他已经害过你一次了,如果有条件,还是尽快划分界限更好。”
唐凡这是在说她和谢容之的事。
江知渺抬头回看他,低低应了一声。
唐凡走了。
江知渺走进客厅。
地面上很乱,带着被刻意踩踏的痕迹,不过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问题。
拿起拖把,收拾一番。
再打开手机,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宁明薇的来电密密麻麻,还在不断的给她打。
江知渺赶紧接通,说了自己刚刚在做大扫除,没空看手机的事。
宁明薇长长松口气,又问:“你有没有打算换个房子?”
沉默几秒。
江知渺最终还是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出口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宁明薇:“我只是觉得不安全了。”
她的言辞有些磕磕绊绊,带着几分犹疑和小心。
越是这样,江知渺就越来越觉得不对。
因为宁明薇不是这么瞻前顾后的人,也不会因为担心变得吞吞吐吐,只有一种可能,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这件事可能还会伤害到她。
而且,唐凡也很有可能知道这件事。
捏了捏掌心,江知渺声音压低:“薇薇,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不然我也不会搬出去。”
宁明薇那边沉默下去,“……”
江知渺又叫了一句她的名字。
宁明薇:“你有没有看见星城本地的新闻,你现在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江知渺莫名地心跳加快。
良久,她打开电视机,调到当地的新闻频道。
现在正在播放一个本地新闻,是江知渺今早上看见的那则新闻,放大的背景是她分外熟悉的小区,接着,小区门口走出来一个女人,她也认识,是江知渺的邻居。
记者采访邻居,问关于几个人入室抢劫的事知不知道。
邻居点了点头,又洋洋洒洒的说了昨天的案发经历,中间包括她老公听到声音去开门,结果看见一群人进了江知渺的家里,她老公倒是想救,但想到他们孤儿寡女在家里,最终还是没冲动,报了警。
末了,她说:“其实我真的很同情她,刚从外国飞回来没多久,结果遭遇了这种事,还是隔天一早,被警察扶出房间的——”
至此,算是把一个被‘凌辱’的深刻印象按在了江知渺头上。
江知渺还不能反驳。
一旦她反驳,大众可能说她是在撒谎,也会要求她自证清白,但更多的是对她的污言秽语。
这件事闹得越来越大。
对她个人的声誉是没有好处的。
最好的结果就是,换个城市、或者换个国家继续生活。
只是这中间如果有蒋民百的手笔。
会不会也有谢容之的手笔?
谢容之这一下完全是想把江知渺整死,不,可能不对,他如果真的要整她,不会等到现在,一定会等舆情发酵再火上浇油,那他要干什么?
手指撑着额头,江知渺眼睛盯着电视,眼尾发红。
等到中午,她总算知道谢容之干什么了。
谢容之把她和沈卓温那些过往的事全部拉出来了,与此同时拉出来的,还有蒋仁琦、傅少虞他们。
一时间,网上掀起滔天巨浪。
更有人顺藤摸瓜,找到了江知渺的私人账户,对她进行辱骂。
更有甚者,加了她的微信。
字字句句。
从前在沈氏的那场风波,只能算是小型网暴,到现在,可谓是全民审判。
江知渺连自己的手机都没法开机。
一开机必定是源源不断的电话,和辱骂。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
江知渺原本以为自己在国外锻炼了三年,死了一回,心智已经很坚强了,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看着这些信息,她内心的情绪翻涌,想把一切都摧毁。
一个人或许不会被一天两天的流言蜚语击倒,可是一周、半个月,再到一个月呢。
那是一场精神上的折磨。
时间一长,肯定会对人造成影响。
江知渺现在就被影响了,目及之处,她手臂猛然用力,把杯子扫到一边。
瓷杯落地,碎裂一地。
想象的舒缓却没有来,心情愈发的烦躁,沉重得喘不过气。
江知渺的嘴唇紧抿。
好在家里还有点菜,整整三天,江知渺都没有出门,她依靠的就是家里的食物度过的这三天。
她想换房子也晚了。
拉开窗帘,楼下是人头拥挤的记者,水泄不通。
他们蜂拥而来,迫切地想要挖到江知渺的一些丑闻。
江知渺再度打开冰箱。
冰箱里基本没什么食物了,她就算再不想下楼,也得下楼。
手指摸上门把,江知渺深深吸一口气。
迟迟下不了决定。
房门被敲响。
沉闷低哑的声音淌进房间,“是我。”
江知渺豁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