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像是没听懂一样,委婉拒绝道:“今天太晚了,改天吧,我请你到外面喝茶。”
成年人的暧昧邀约,大家都心知肚明。
谢容之刚刚也只不过是试探,现在听着江知渺的拒绝,他眨了眨眼,微微笑了一下,“那我等着了。”
江知渺点头,“好。”
随后,她和谢容之道别,回到他准备的房子里。
江知渺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最开始,她其实是想过自己找房子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
来的匆匆,她也只能找谢容之帮忙。
江知渺踏入房子的第一件事,就用手机摄像头扫红外线。
幽幽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江知渺一寸寸走过餐厅、客厅,再到两室和卫生间。
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等她做完这一切,再把行李箱拿进房间,已经深夜了。
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江知渺目光看向窗外。
谢容之给她选的房子是自带落地窗的,不清楚是不是他的恶趣味,从落地窗前眺望过去,正好能看见如今的沈氏。
目光一层层向下滑落。
江知渺的视线定格于其中一层。
隐约间,她记得那是沈卓温的办公室。
想到这个名字,心间的思绪蓦然翻涌起来。
抬起手臂,胳膊轻轻遮住眼睛。
江知渺耳畔里只能听见轻微吹拂的风声。
坐了一会,她在手机上点个外卖,再起身打开行李箱,拿衣服洗澡。
洗完澡出来,外卖也差不多到了。
江知渺今天点的是放纵餐,热量炸弹,麻辣小龙虾和火鸡面,还有许多国内风味版的烧烤、炸串,还附带了两杯奶茶,不是她想这么吃,而是在国外三年,吃的味道淡如鸟。
唯一能吃的就是自己做的饭。
所以回来点外卖,自然是把自己想吃的都点了一遍。
点完了,摆在桌面上。
红艳艳的。
看着很有食欲的样子。
江知渺却吃得不多,每样尝了一两口,正准备找部下饭的电视剧来看,侧目扫过去,却是沈卓温的视频电话。
手指一顿,她把手套剥下来,接通电话。
男人问:“到家了?”
江知渺:“嗯,不过这两天你没回来,我在薇薇家里睡。”
沈卓温:“我这边的事马上处理好了,之后来找你。”
后背靠上椅子,江知渺看着眼前的小吊灯。
吊灯里晃人的灯光刺进眼里。
江知渺微微闭上眼,声音软绵绵的:“你不用照顾你爷爷吗。”
沈卓温:“他过两天就回去了。”
江知渺笑,“你就不和他一起回去,我记得你的生日宴就在这几天。”
“那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你。”他语气平静,呼吸沉下去的几分却暴露他心绪的不平静。
江知渺轻声:“可我总觉得我在你心里没有蒋仁琦重要——”
沈卓温正要说话,可江知渺不想说了。
可能是连轴赶飞机,也可能是长途跋涉的劳累,心头涌上阵阵无力感。
她皱了皱眉头,手指摩挲着桌面,视线看向外面熟悉又陌生的窗外,声音压得很低:“你就当我胡说吧,今天和薇薇玩的有点累,不想说了,明天再说吧。”
不等沈卓温回应,江知渺就挂断了电话。
举着手机,她看着电话屏幕,忽然有点想笑。
要是像以前,江知渺哪里敢挂他的电话啊,担心沈卓温抛弃她,担心沈卓温选择别人。
担心没有沈卓温,傅少虞会把她毁了。
可是现在,她居然敢挂沈卓温的电话了。
还是发了顿脾气就挂的那种。
人是会恃宠而骄的,她原本自己不会,现在看来,其实也是这种人。
江知渺深深吸一口气,把外卖放进冰箱里,拿起自己喝了一半的汽水,坐到阳台边缘,往下看。
不多时,她给电话中的一个号码打过去。
电话那头什么都没说。
江知渺晃了晃气泡的汽水,语气平静:“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你的儿子。”
那人终于低低应了一声。
江知渺闭了闭眼,把剩下的半罐汽水全喝了,再回房里吃褪黑素。
三片褪黑素没有任何作用。
于是,她又多吃了一片。
在夜里两三点的时候,终于涌上来一阵困意。
江知渺一觉睡到大天亮。
坐起身子,她侧头往外看去。
风云变幻,云层深厚,马上就要变天了。
次日头条是蒋家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一个疯子、殴打下人的视频。
手指一滑,点开往里看。
蒋仁琦抓着东西就往地面乱砸,佣人上前劝阻,蒋仁琦似乎被佣人激怒了,抬起手,就重重打在佣人脸上,佣人被打得一个踉跄,下意识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蒋仁琦抓着,骑在身下打。
整条视频都充斥着暴力狰狞,惨不忍睹。
一经发布,蒋家在观众的面目变得愈发‘雪上加霜’。
蒋家大女儿并非蒋家亲生的谣言也远扬尘烟之上。
大庭广众怀疑是蒋家故意洗白的手段。
只是在隔天,蒋家就贴出来宋立燕和蒋仁琦的亲子鉴定——
时间在几年前。
这足够证明蒋仁琦不是宋立燕亲生的。
蒋家的舆情开始有了好转。
再加上,蒋家官网的一条卖惨说说。
明里暗里都是在说蒋家夫妻心善,养了这么多年了,想着家里不缺这口饭,所以才一直养着,再之后是他们想为亲生女儿祈福。
许多网友觉得蒋民百的可怜,蒋家的股票有了好转。
同时,蒋家也查出来是谢氏在针对他们,开始做了反击,曝出谢容之早些年的一些花边新闻。
只是社会就是这样。
男人么,只要不出轨,没有其他问题,一些花边新闻不算什么,女人要是爆出来了,就是名声狼藉,声名尽毁,在这个社会上活都活不下去。
不一样的。
蒋仁琦和谢容之也不一样。
就算风波平息,蒋仁琦也嫁不了沈卓温了。
沈家这次没有插手,以后也不会再插手,更别提成为蒋家的靠山了。
这是江知渺花了三年琢磨出来的局,做出来的局。
江知渺摩挲着屏幕,虚虚垂下眼睛。
那头的谢容之问江知渺还要继续吗。
江知渺说,暂时不了。
沉默几秒。
谢容之问:“你是不是心软了?”
江知渺对于只是笑了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在镜子前,给自己描了一层口红,随后她对着电话那头说:“不是心软,我要出门了,蒋民百约我见面。”
谢容之眉心一跳,“你想做什么?”
江知渺:“不做什么,就去问问真相。”她眉眼淡淡,情绪也淡淡的,“如果我一个小时后没给你打电话,你就报警吧。”
谢容之:“……”
他还要开口,江知渺却道:“就这样,挂了。”
漫长的笃笃声划过耳膜。
谢容之看着电话那头,硬生生气笑了。
他一拳砸在桌面上,脸上全是阴鸷。
手机短暂的安生两三秒。
接着,又响起来。
谢容之侧头看去,不是江知渺,是沈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