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挥之不去的心魔

“对啊,有人说过,”笙箫很委屈地点点头,“以前上学那会儿,我常常跟萧腾一起进出,我们那时候朋友已达恋人未满,很多人觉得我们是男女朋友,不过有些人不屑一顾,说这怎么可能啊,她长得那么丑,根本就配不上那个超级帅的男生,类似的话,我那几年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当着萧腾的面,她们都不敢直接说,背着萧腾说的,如果她们匆匆走过去,我不可能追上,如果我当时刚好在旁边,就只能解释,说他只是我朋友,家一个县城的老乡,还有人来找我,找我要萧腾QQ号,说等她追上萧腾,会看在萧腾的面子上,以后跟萧腾一样对我关照……”

“她们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说你长得丑,她们长得很漂亮吗?沉鱼落雁还是西施?”

笙箫点点头,委屈巴巴又郁闷地说:“那些女生确实都比我长得漂亮啊。”

“……就算比你漂亮又怎样?萧腾喜欢的不还是你?”

“可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我啊。”笙箫委屈得想哭,“一次又一次被人嫌弃长得丑,我一直很郁闷,甚至开始怀疑,我根本不是我妈生的,如果是一个妈生的,为什么我哥那么帅,我就长得那么丑呢?大人小时候常跟我开玩笑,说我不是亲生的,是我妈在地沟里捡来的,我后来就一直问我妈,我是不是真的是她以前干农活的时候,在地沟里捡来的,我妈以为我在开玩笑,就跟我说是啊,我那时候哭得可伤心了,我妈被我泪哗哗的样子整蒙了,赶紧说不是,她只是跟我开玩笑,说我是她亲生的,还说当初她为了生我,被罚了一千块超生费,她去找罚款证明给我看,证实我的确是亲生的,可我还是很难过,我就想凭什么啊,都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凭什么我哥净照着我爸妈外貌的优点长,我怎么就长得那么丑呢。”

随着笙箫委屈又无辜的诉说,曾虹飞脑海里不断浮过一些从前看到过的画面,心里有一道光线飞速滑过,好像有什么想法,她试图抓住却没抓住,但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若有所思地试探:“所以你很羡慕漂亮的女生,常常盯着她们看?”

“对啊,她们漂亮嘛,”笙箫闷闷地点点头,“长得漂亮多好啊,男生都喜欢漂亮的女生,每次盯着她们看的时候,我都会默默地在心里想,要是我也这么漂亮该有多好啊,说不定他就会喜欢我,我那天到D市去找他,结果看见他和立夏拥抱,立夏长得多漂亮啊,在立夏之前还有个舞蹈系的系花呢,她也长得可漂亮了,学校的贴吧里有她的照片,我在萧腾的课本里,也看到过一张她的照片。”

“咻”的一下,曾虹飞终于捕捉到了那种似有若无的感觉,心不禁猛地沉了沉!

以前没少看见笙箫盯着漂亮的女生看,她觉得奇怪,问她看女生干什么,就算要看也要看大帅哥啊,她以前每次都解释说:“那女生长得很漂亮嘛,看着很养眼啊。”再加上她这些年始终都不肯交男朋友,曾虹飞常常忍不住怀疑,她性取向可能有问题,有那么几次还拐弯抹角地跟她聊女同,想试探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然而时至今日,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搞明白,以前每次见顾笙箫盯着漂亮女生看那种古怪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如她刚才亲口所说,她盯着那些脸蛋特别漂亮的女生看,只是因为内心极度的羡慕。

一次又一次被人嫌弃长得丑。

一次又一次。

这些话,对一个可能本身就有些自卑的人来说,会带去多少无形的伤害?

这大概已经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心魔吧?

曾虹飞很晚才离开笙箫的住所,尽管她之前已经答应过自己老公,晚上吃了饭会尽快回去陪他。

她费了很多口舌,试图让这个苦闷的女孩相信,她并没有那些人说的那么丑,而且外表并没有那么重要,不是所有人都看脸,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更喜欢看一个人的内涵,就比如喜欢她的萧腾,他公然在微博上表示喜欢人不看脸。

可顾笙箫说:“我知道啊,我知道外表其实没那么重要,可是虹飞,你知道什么叫‘习惯成自然’吗?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每次一看见漂亮的女生,我就会下意识地盯着人家的脸一直看,尤其那些身材高挑纤瘦的美女。”

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治愈顾笙箫?

曾虹飞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大一岁,娃娃脸看起来像个小孩,内心也脆弱如小孩一样的姑娘,心里压抑不住生出丝丝缕缕的疼。

她对当初那些说闲话的人,也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怨气,心里仿佛生出一只狰狞的魔鬼,在内心疯狂叫嚣着“你大爷的,你们最好一辈子都别在我眼前出现,不然老娘一定撕碎了你们”。

晚上十点钟多,白瀚宇催促的电话打过来,惊醒了正在聊天的两个人,曾虹飞实在不放心笙箫,可笙箫却催她回去,还出言威胁她:“曾虹飞,你要是不赶快回去,我以后就什么都不告诉你,彻彻底底当个闷葫芦,我嘴有多严,我想你这些年已经充分见识过,我如果真不想说,谁也别想从我嘴里撬出任何话。”

曾虹飞就怕她什么都憋在心里,见她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大碍,这才去客厅披上外套,拎着包离开笙箫的住所。

胸口始终有一股气,闷得曾虹飞有些窒息,一直到出了笙箫住的那栋大楼,站在相对空旷的小区路上,呼吸着深夜寒凉的空气,难以呼吸的感觉才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走到小区门口,发现一辆熟悉的车,稍微往前走几步,想借着路灯散射的光线查看车牌号,可在她看清车牌号之前,那车驾驶座的车门已经打开,原本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从车里出来。

大概被脆弱的顾笙箫传染了,看着穿睡衣的男人,曾虹飞眼睛酸酸的,莫名有点想哭,这个人可真的是……

“傻站着干什么?”男人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抬手敲了敲车顶,“快过来坐车吧。”

“我有车啊,早上开车来上班的,我自己可以开车回去,你都已经洗过澡了,大晚上跑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