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箫垂眸看了眼,把那叠纸拿起来,低头查看纸上的内容,粗粗扫了眼上面的字,发现了“伊能纯牛奶”、“伊能果粒优酸乳”等熟悉的字眼,就知道这是一份奶制品部门常温牛奶订单。
这个女人,在店里负责收银、客服以及公关等全盘事宜,拿着奶制品部门订单来找她干什么?
笙箫稍稍看了眼订单,眸子里就浮上了一道疑惑茫然,几乎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曾虹飞。
曾虹飞如何不知她在奇怪什么?精心修饰的秀眉高高一挑,烈焰红唇一翻,声音慵懒至极,“先别问我怎么回事,你再好好看看这订单!”
恍惚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笙箫微皱的眉心顿时皱得更深了,赶紧低头,继续查看这份订单。
商品名毫无疑问,不会有任何问题。
再看买价,这也没什么问题。
看售价,售价也是正常的。
目光继续往旁边游移,看下单日期,下单日期是三天之前,这也不存在什么问题。
再看收货日期,收货日期是……倏地一下,笙箫目光一紧,收货是两天前!
两天之前?
恍然已经意识到什么不对的笙箫,目光迅速移到右下角签名的位置,落眼那里的签名和日期。
顾笙箫。
2019年11月2日。
日期是今天。
笙箫皱着眉努力想了想,记起自己刚才有点事去了趟卖场,曲七夕拿着一份大金额订单过来找自己签名。
那份大金额订单,难道就是这一份?
而她,刚才因为心不在焉,没仔细看订单上的内容,就直接签了名?
笙箫紧紧绷着嘴角,盯着这份已经过期却被自己错误签名的订单,已经大概猜到,曾虹飞为什么来找自己了。
“看你那表情,我想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你手上这份订单有什么问题了吧?”
曾虹飞幽幽的嗓音突然响在耳边。
“这订单,”笙箫又低头看了眼,随即抬起头看向曾虹飞,对上这女人犀利中含着质问的眼神,已经可以确定是怎么回事了,“是你找曲七夕,让她拿过期订单来试我的?”
“嗯,对啊。”曾虹飞毫不犹豫就承认了,一边点头一边语含控诉的解释,“你呢,一大清早过来就心不在焉的,早上去收银线处理异常,回办公室的路上刚巧碰到了你,跟你打招呼,你居然直接无视了我,我那会儿有急事要忙,暂时没管你,等忙完了再静下来想想,你这状态明显不对,就把曲七夕叫过来,让她拿过期订单去试你,没想到一试一个准,你平时那么谨慎,这次居然这么大意,那么大金额的过期订单……”
难怪刚才签了字之后,曲七夕没直接离开,瞅了眼刚签字的订单,然后再抬头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语气迟疑地喊了她一声,笙箫微微皱着眉,问她还有什么问题,她却摇头说没事,然后就赶紧跑开了。
感情她刚才是故意来试探她的!
“说说吧,顾处长,你今天究竟怎么回事?”
恍然大悟的笙箫正觉得气恼,暗骂这个徒弟居然又吃里扒外,耳边就突然响起曾虹飞那道漫不经心但让笙箫头疼不已的嗓音。
“解释解释,你今天这又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心不在焉,曲七夕拿着超过部门经理允许最大金额上限的订单找你签字,你连日期都不看,居然就稀里糊给签名了!”
笙箫紧紧绷着嘴角,又低头看了眼自己错误签名的过期订单,随即把它扔在桌面上。
“……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我错签一份订单又能怎么滴?”笙箫绝口不提自己心不在焉究竟是为哪般,故作镇定地胡扯,“至于心不在焉,我昨晚没睡好行不行?”
“没睡好?”个子一米七几的虹飞,坐着也至少比笙箫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的她视线睥睨着故作无辜的笙箫,不置可否地嗤笑了声,随即又翻动她那诱人的烈焰大红唇质问,“那么请问顾处长,昨天晚上为什么没睡好?什么事困扰了您,让您大晚上辗转反侧?”
再随便找个借口,遮掩她的失神,未必不可以敷衍曾虹飞,但这女人昨天在医院见过萧腾,而以她对自己和萧腾关注的心情,必然要找去萧腾打听一二,她又知道自己对萧腾是什么心意,眼下这么步步紧逼的态势,就差在脸上写着“你这心不在焉的样子,肯定跟萧腾有关吧”。
忽然觉得遮遮掩掩没意思,笙箫干脆卸去了脸上故作轻松的表情,破罐子破摔似的说:“是,你猜的没错,我这么心不在焉,确实是因为……但那又怎样?难道不可以吗?”
“既然这么在意,那你为什么不……”
“曾虹飞!”笙箫很不耐烦,厉声打断她,“你能不能稍微消停一点?不要什么事都管?给我留点私人空间行不行?”
虹飞性子比较娇纵,这要是别人这样,无视她殷切的关怀,反而冲着她大小声,她铁定要垮着脸怼回去,心里怎么痛快怎么来,可对着笙箫,她只有满满的无力和叹息,“笙箫,我没有过度干扰你私人空间的意思,但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对吗?”
“我不是已经在努力调整了吗?你不能要求我一口吃下一个大馒头,总得给我时间缓冲吧?”
“别人不知道你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吗?就怕你还没缓冲过来,已经粉身碎骨……”
笙箫不想再跟她说,腾地一下站起身。
“……哎,你干嘛?”见她站起来,曾虹飞精修的大女主眉皱起来,“又想躲我?”
“对啊,找个没你的地方,安安静静待会儿。”
笙箫看了她一眼,说完转身就走。
“嗬,她!”被留在办公室的曾虹飞看着笙箫拉开门扬长而去的背影,满眼都是不可思议,“这家伙还真是……简直冥顽不灵!”
她顿住,兀自冷笑了几声,然后又继续自言自语地吐槽:“看上这么顽固又讨厌的家伙,萧……那家伙是不是眼瞎啊?”
吐槽了这么一句,她又冷笑了几声,瞥了眼办公桌上那一串个头饱满的进口香蕉,又自我嫌弃地翻着白眼吐槽:“不过话说回来,我跟那家伙其实半斤八两,这么个顽固又讨厌的家伙,我不也一直跟个老妈子似的百般照顾么?除了照顾情绪,还得照顾她日常生活,但凡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哪次不屁颠儿屁颠儿地给她拿过来?这家伙矫情不肯收,我还得哄着她威胁她……”
曾虹飞很气恼地自我吐槽了一阵,才很郁闷地叹息着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