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雪好像小了?一点,但仍然很大,看不清百米外的路。
柴火已经烧干了?,火堆只剩下一滩焦黑碎渣,冒着几缕似有若无的白烟。
还是没有救援队的影子。不论是山下的搜救队,还是山上开铲雪车的工作人员,都还没有找过来。
周枕月醒得早,葛薇浓和她醒得一样早。
远处描着群山的天际,还是缀雪的霾蓝色。
周枕月盖好穆雪衣身上的毯子,拿了?牙刷漱口水和湿巾到外面进行了?简单的洗漱。
好在她平时爱干净,随身携带着牙具和湿巾,如此落魄的时候,依旧可以保持着体面。
收拾完,她倚门探头,叫葛薇浓跟她一起出去。
葛薇浓没有拒绝,周枕月一叫,她就起身了?。
出门走出五十米,葛薇浓问:“拾柴火么?”
周枕月向来时的小路走去,“柴火是要拾的,但现在咱们要去做另一件事。”
葛薇浓:“做什么?”
周枕月:“我怕这两天救援队一直不来,屋里积起雪来太危险。而且顶棚漏风,不能保暖,柴火不够的时候就会很难熬。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找到开来的那两辆铲雪车,车上有木板和大塑料布,可以拿回来补房顶。”
葛薇浓默不作声地跟上周枕月。
她是一个执行者,恰好,周枕月是个统筹者。
而且从昨天到今天的这些事里能看出,她还是个十分?靠谱的统筹者。
所以她不说话,跟着周枕月做事就行了?。
破屋到大路的距离差不多是3公?里。因为这段路还算平坦,没什么山壁,也就没什么坍塌的条件。她们很顺利地找到了?大路。
林可妮开来的那辆车已经完全被?雪覆盖了?,葛薇浓后开来的车被?盖了?一半,驾驶舱的副驾驶座一侧勉强能打开。
她们打开舱门,取出里面所有能用的东西,包括垫座位的几块烂砖头,和一个有扳手和螺丝的巨大工具箱。
都拿出来,用大塑料布裹好,放在木板上,像拉雪橇一样,往回拉着走。
回到破屋,穆雪衣和林可妮都还没醒。
把东西都放好,两个人绕到屋外,找地方攀上墙去修房顶。
找了?个低处,葛薇浓主动说:
“你要是上不去,我可以托一把你。”
周枕月笑了?笑,看准一个位置,轻盈一跃,很轻易地扒住墙头,翻了?上去。
葛薇浓愣了?愣。
她似乎没想到,周枕月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老?总,居然会有这么利落漂亮的身手。
回过神后,她眼底的敬佩又?多了?两分?。
葛薇浓把木板和塑料布先递给?了?上面的周枕月,然后也跟着翻了?上去。
两个人小心地寻好地方站稳。好在这屋子虽然漏,只是瓦块残缺了?,房梁骨架大抵还算完整。她们铺好木板,找到最稳固的承重点位置,用刚刚拿回来的工具箱里的钉子和锤子,把木板和原本?房子的木梁钉牢。
再铺上防水的尼龙塑料布,用更多的钉子把塑料布固定?在木架和木板上。
隔几个小时上来清理一下积雪,这个“临时房顶”,撑上四五天应该不是问题。
她们又?下去修理了?破旧的木门,让那两扇木门做到可以正常关闭的程度。
这一顿敲敲打打,穆雪衣和林可妮睡得再死?也该醒了?。
趁着周枕月和葛薇浓修理屋子的时候,林可妮推着穆雪衣出去在周围拾木枝做柴火。
她们逃出来时,林可妮是推着穆雪衣轮椅跑的,所以好在轮椅没丢,穆雪衣也不至于完全困在原地做个废人。
林可妮收集好木枝,就放进轮椅里的穆雪衣怀中?。穆雪衣自己也弯下腰,拨开浮雪去捡一些细小的枯枝。
林可妮笑着感叹:“木耳小姐,感觉我们在荒野求生呢。”
穆雪衣无奈道:“这哪是荒野求生,叫废土基建还差不多。”
两个人笑了?一阵,抱着柴火回了?破屋。
屋子已经封好了?。
风雪不再侵袭入内,保温的同时,还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冰天雪地里,有这么一隅安稳,让人觉得……等待救援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难捱了?。
周枕月把拿回来的砖块垒起来,做了?个小炉灶。锡纸碗放在上面,木柴塞在下面燃烧,不一会儿,碗里的泡面就咕嘟嘟煮开了?。
今天的口味,是香菇炖鸡味。
四个人围坐在砖炉边,鸡汤的香气四溢开来,连葛薇浓都忍不住咽了?好几下口水。
“明天晚上就是除夕夜了?,”周枕月把筷子和叉子分?给?她们,“之前看预报,说这个雪怕是要连下一个礼拜,我看这两天是不会小了?。雪不变小,搜救的区域就只能囿于大路那边,我们恐怕得要在这里过个除夕夜。”
林可妮笑着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今年的除夕会是这样过的。木耳小姐,周小姐,葛小姐,我们能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葛薇浓悄悄看了?林可妮一眼。
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周枕月听到林可妮说的是“木耳小姐”,转过头去问穆雪衣:“木耳小姐,是你么?”
穆雪衣红着脸压低声音:“别取笑我。”
周枕月笑了?笑,把煮好的泡面倒出来分?成两份。倒泡面汤的时候,她又?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木耳小姐……”
似乎是觉得很有意思?,她想着想着,又?笑了?一声。
穆雪衣在周枕月面前脸皮薄,耐不住她这样笑,脸通红。
虽然说,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这个称呼有什么羞耻的,但是听阿月这样叫,她就觉得脸上发?烫。
周枕月把分?好的泡面递给?林可妮,对她友善地说:“咱们多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你也别太客气,尤其?是对阿浓。阿浓这两天很照顾你,昨晚你睡着了?,她还细心地给?你盖毯子。要不,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叫她一声阿浓?”
林可妮脸色微红,不敢看身边的葛薇浓。
葛薇浓手支在那里,本?来要去接林可妮手里的锡纸碗,现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干咳一声,嗫嚅半晌,只干巴巴说了?三?个字:“别勉强。”
林可妮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把锡纸碗推给?了?葛薇浓。
穆雪衣看着对面这两个人,不禁一笑。
暧昧期的爱情,刚刚冒出芽的样子,真是美好啊。
嗯……
她跟阿月这种老?夫老?妻的爱情,也很美好。
穆雪衣才一这么想,又?觉得不对。
她和阿月都没真正复合呢,应该叫……未复婚的老?夫老?妻才对。
周枕月看着穆雪衣在那傻笑,摇摇头,“你想什么呢?”
穆雪衣敛起表情,若无其?事,“没想什么。”
周枕月也不再追问,端起锡纸碗,把面条夹到对方嘴边。
“张嘴。”她说。
其?实穆雪衣可以自己拿筷子的。她的断指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前四指握筷子没多大问题。
可是阿月在她身边时,总是主动喂她吃,不给?她自己握筷子的机会。
穆雪衣也享受这样的过程。如果汤汁吃到了?下巴上,周枕月还会放下筷子,去拿纸巾帮她擦。
看着那戴了?玉戒指的修长手指捏着纸巾给?自己擦嘴,穆雪衣像是被?挠了?下巴的猫一样,开心地眼睛都能眯起来。
阿月的指尖,就算隔着纸巾,也能感觉到那股子柔软。
指尖……
想到这个字眼,穆雪衣的思?绪控制不住地往偏了?地跑。
越想,越刹不住车。
“咳咳!”
果然,噎住了?。
刚刚她在心里夸过的“柔软指尖”,此刻轻轻地揪住了?她的耳朵,拉了?拉。
“让你吃东西分?神,”周枕月捏着她滚烫的耳垂,“平时爱胡思?乱想就算了?,吃着饭,又?在想什么?”
穆雪衣拧过头,躲开周枕月的手,“你别捏我……”
周枕月松开她的耳朵,转而扶住她的头,“别动,一会儿汤洒了?。”
“那你别捏我。”穆雪衣红着脸说。
周枕月:“好好,不捏你,你别动了?。”
穆雪衣乖乖的,不动了?。
吃过了?饭,周枕月清点了?一下背包,把能吃的东西都摆出来。葛薇浓也拿出了?穆雪衣叫她采买的所有食物,放在一起。
如果每天吃五分?饱,那这些东西差不多够她们吃三?天。
对讲机和手机,在天亮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没电了?。
破屋的位置很偏,不利于被?搜救。可是出了?这屋子去别的地方,又?有雪崩危险。
眼下,她们除了?待在这里,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时间慢慢过去,到了?下午。
葛薇浓和林可妮去外面砍晚上要用的柴火。
工具箱里有一把小斧头,加上周枕月那把军用铲,今天的效率应该会高很多。
屋子里,砖炉中?一直生着火,空气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寒冷。
穆雪衣见?葛薇浓和林可妮都走了?,忙伸出手,叫周枕月:
“阿月,快来。”
周枕月正在收拾吃的,听穆雪衣叫她,以为有什么急事,便马上起身走过来。
“怎么了??”她弯腰。
穆雪衣搂住她脖子,说:
“让我亲一下。”
周枕月笑了?,低了?头,在穆雪衣的额头上亲了?亲,“原来你刚刚吃饭走神,就是想做这种坏事。”
穆雪衣的手摸到周枕月的后脑,压着她往下,急切地吻上她的嘴唇。
没有太缠绵地去吻,短促的一下,“啵”,亲完就撤开了?脑袋。
“啊——”
穆雪衣满足地长叹一声。
“终于亲到了?。”
周枕月抿了?抿唇,轻笑,“终于?”
穆雪衣点头:“嗯!我们上一次接吻还是前天晚上呢,都已经过去四十个小时了?,这才终于、好不容易、亲到你一下。”
周枕月抬起手,摸着穆雪衣的侧脸,半闭着眼,沉下头去。
“谁说的……”
她轻喃着,再次吻上穆雪衣的嘴唇。
凉软的唇瓣贴紧摩擦着,发?出细微的旖旎声音。
周枕月含着穆雪衣的下唇,模糊地嗫嚅:
“上一次接吻,明明……”
“……是在昨晚你睡着之后。”
穆雪衣闭上眼,耳根连着脖子都在发?红,因为被?吻着,声音像裹着厚毛的小绵羊一样,含糊了?起来:
“你偷亲我。”
周枕月去吻穆雪衣的唇角。
“你喜欢被?偷亲。”
她轻缓的嗓音里笼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暧昧。
穆雪衣脸更红了?。
“不要脸。”
周枕月咬住穆雪衣的舌尖。
“嗯,不要脸。”
她似乎是在微微笑着。
“……要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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